“嗯……”
畫眉呻吟一聲，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再也沒有了聲息。
夜鶯看了畫眉一眼，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須臾之間，三個鮮活的生命，就這麽一個接一個的，死在了她麵前。
這衝擊，對她而言，實在太大。
路易斯看夜鶯臉色不佳，走過來，溫聲說：
“你還是快回去吧。”
夜鶯咬了咬唇，定定地看了痛哭不止的百靈，沒有動。
“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他的。”
路易斯淡淡的笑了笑。
“答應過你的事，我一定不會忘了的！”
夜鶯點點頭。
“那就好。”
她實在有些身心俱疲。
這一天，流的血，已經太多太多了。
“詩詩，你怎麽在這兒？”
殷淩宇走過來，看到地上觸目驚心的三具屍體，不由擔心的擁住了夜鶯。
“我們不是說好了，不參與進來的嗎？”
“我不殺伯仁，伯仁亦因我而死。”
夜鶯苦澀的勾了勾唇，水眸中含著濃濃的水意，看向殷淩宇。
“淩宇，我是不是做錯了？”
她真的很後怕，很自責，很內疚。
說到底，這些人，都是因為她而死。
“你沒有錯。”
殷淩宇擁緊了她，把她冰冷的小手，包裹在自己溫暖的大手中。
“我們如果不這麽做，我們的親人，就會時刻置身於危險之中。我們隻是為了保護自己，迫不得已才這麽做的。”
“可我為什麽會這麽難過……”
夜鶯涼涼的扯了扯嘴角，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不安的抖動著。
“事情都過去了，你就不要再想了。”
殷淩宇除了溫聲安慰她，也實在沒有讓她心裏舒服一些的辦法。
“嗯。”
夜鶯點點頭，歎了口氣。
“現在，我也隻能這麽安慰自己了。”
她隻希望，這一番腥風血雨過後，她的生活，能真正的回歸到風平浪靜。
“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
殷淩宇溫柔的捏了捏夜鶯的手，眸光中包含無限溫情。
“嗯！”
夜鶯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
猶豫了一下，她還是鬆開殷淩宇，朝百靈走了過來。
“人死不能複生，百靈，你節哀……”
她真的沒有想到，她和鳳凰、還有百靈之間，會有這麽多曲折的恩恩怨怨。
但死者已矣，她對鳳凰的恨，也在鳳凰死去的那一刻，徹底的了結了。
對百靈，她仍然把他當成是朋友。
“對不起……”
她真的感到很抱歉，她還是傷害了這個最好的朋友。
“我不怪你。”
百靈的視線，並沒有從鳳凰的臉上移開。
他心中太過傷痛，讓他不願也不能，再把注視的目光，停留在夜鶯身上。
“隻是夜鶯，以後，我恐怕我沒有辦法，再像以前一樣，當你是最好的朋友了。”
今天的事情過後，他和她，隻能相忘於江湖。
“百靈……”
夜鶯糾結的蹲下身去。
“我真的不知道，她居然是你媽媽……”
“我真的不怪你——”
百靈仍然不看夜鶯。
“我知道，你也是為了保護你的親人。”
他涼涼的笑了笑。
“可是我媽，卻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雖然，鳳凰並不是夜鶯殺的，但她和這件事，卻也脫
不了關係。
以後，他怕是真的不能再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坦然的麵對她了。
“夜鶯，你走吧。”
他盡量做出一個不太難看的笑，看了夜鶯一眼。
“不管怎麽說，我都還是會祝福你的！”
“現在，沒有什麽，會威脅到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生活，要幸福。”
“謝謝你，百靈。”
夜鶯點點頭，轉過身去。
“我也會一直祝福你的，你也一定要好好的！”
她知道，今天這個結，隻怕是很難再解開了。
她雖然很舍不得失去這個朋友，但有些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
“我會的。”
百靈答應的聲音很輕。
盡管，他也不知道，他的將來，會是什麽樣子的。
但至少，他知道自己會很努力的去生活……
殷淩宇怕夜鶯難過，沒有等料理完鳳凰社的事，就陪了她和夏思遠回國。
“唔……”
飛機上，一向不暈車船不暈機的夜鶯，突然一陣惡心。
“詩詩，你怎麽了？”
殷淩宇體貼的遞了水過來。
“來，喝口水。”
“雨兒，你是不是不舒服？”
和兩人隔了條過道的夏思遠，不由也擔心起來。
夜鶯皺了眉，搖了搖頭。
“我不口渴……唔……”
話沒說完，惡心的感覺又來了。
夏思遠看了孫女好一會兒，不禁笑了：
“噯，淩宇，你說，雨兒她是不是——？”
“爺爺，你的意思是？”
殷淩宇蹙了眉，看了看夜鶯。
“詩詩，你的日子……”
“不會吧？”
夜鶯微微皺了皺眉，不過仔細一算，生理期的確是過了一個多星期了。
“還真是遲了……”
她微微臉紅，下意識的看了看依然平坦的小腹。
難道，這裏，真的又有了個小生命嗎？
“那應該就是了。”
殷淩宇不由開心的笑了。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啊！
他每次跟她提起再生一個寶寶的事，她還都鬧意見。
這下好了，孩子自己來了。
真是，好孕來了，擋也擋不住啊！
“爺爺，我又要當爸爸了！”
殷淩宇驕傲的笑著，向夏思遠宣告了這個好消息。
“真好！”
夏思遠開心的笑著，連連點頭。
“恭喜你們！”
“是我們應該恭喜爺爺才對，您啊，又要添一個可愛的小重孫了！”
殷淩宇一臉的喜氣洋洋，得意之色溢於言表。
“這就叫什麽，幸福來敲門的時候，千萬別拒絕啊！”
“美得你！”
夜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說不定不是呢？”
“不可能！”
殷淩宇微微皺了皺眉，湊到夜鶯耳邊，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
“我種地種得這麽辛苦，怎麽可能沒有收獲呢？”
“你少沒正經了！”
夜鶯忍不住紅了臉。
“你要再胡說八道，我可不理你了！”
“老婆大人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殷淩宇舉起雙手投降，一本正經的求饒。
“老婆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我這一回吧！”
“去你的！”
夜鶯忍不住笑了。
“你少在這裏‘老婆大人’、‘老婆大人’
的叫，我可還沒有嫁給你呢！”
“雨兒，你可別這麽說——”
夏思遠看著無比般配的孫女和孫女婿，一臉幸福的喜悅。
“回去之後，爺爺立刻給你們辦一場盛大的婚禮。你啊，就等著當新娘子吧！”
“那我先謝謝爺爺了！”
殷淩宇嘻嘻地笑著，朝夏思遠拱了拱手。
“我不理你們了！”
夜鶯扭過身去，看著窗外。
白雲朵朵，輕忽的飄過，棉花一樣蓬鬆柔軟。
她的心，忽而也柔軟了起來。
手，不自禁地來到了小腹部。
這個小生命，還真的不能不說，是一個大大的驚喜呢！
“你還說你不想再要一個寶寶，我看你心裏，分明喜歡的很呢！”
耳畔傳來殷淩宇低低的輕聲笑語。
緊接著，一雙溫暖的手臂，擁住了她。
夜鶯不說話，隻閉了眼，依偎在了殷淩宇身上。
這一刻的幸福，還真是從沒有過的真實呢！
“回去之後，我就帶你去見我爸爸媽媽，好不好？”
殷淩宇湊在夜鶯耳側，絮絮的說著話。
“我相信，他們一定會很喜歡你的！”
“你怎麽知道，他們就一定會喜歡我？”
夜鶯心裏，倒不能不有些擔心，她真的很怕殷爸爸殷媽媽會不喜歡她、不接受她。
畢竟，她之前的身份……
“殷淩宇，你說，萬一你家人不喜歡我，可怎麽辦？”
“不會的，我爸爸媽媽都是很開明的。”
殷淩宇笑眯眯的，似乎一點兒也不擔心殷家人對夜鶯的態度。
“還有我妹妹小沫，她人很好的，你見了她就知道了。”
“我弟弟小壞呢，雖然說有點叛逆，但一向很尊敬我，他也一定會喜歡你的！”
“嗯……”
夜鶯嘟了嘟嘴，仍然有些擔心。
“醜媳婦才怕見公婆呢，你人這麽漂亮，還怕什麽？”
殷淩宇笑笑的握住了夜鶯的手。
“再說了，我們不是還有天佑嗎？”
想到天佑，殷淩宇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我們兒子那麽可愛，誰見了會不喜歡呢？”
“也不知道兒子現在怎麽樣了。”
夜鶯歎了口氣。
她這次出來，雖然並不是最久的；可哪怕是片刻，她也不願意同兒子分開。
“雨兒，你不要想那麽多；所有的事，都有爺爺在呢。”
夏思遠忍不住插嘴進來。
“你現在啊，要保持愉快的心情。你高興了，肚子裏的小寶寶才會高興。”
“爺爺說得對。”
殷淩宇忍不住笑了，夏思遠對未來的小重孫，還真是關心呢！
“你啊，想太多了。”
“好吧，我錯了。”
夜鶯典型的孺子可教，態度十分誠懇的承認了錯誤。
“好了，你也累了，休息一會兒吧。”
殷淩宇一邊說，一邊為夜鶯蓋好毛毯。
“睡吧。”
“嗯。”
夜鶯點點頭，閉上了眼睛。
到了A市，三人分頭行動——
夏思遠帶夜鶯回夏家，殷淩宇則駕車去接天佑回來。
“詩詩，你看，這裏的一切，都還和你小時候一樣，都是原來的老樣子。”
夏思遠牽著夜鶯的手，笑眯眯地指著院子裏的陳設。
“是啊。”
夜鶯不禁有些感觸，她的確是有太多年，沒有回來過了；還真是沒想到，一切都還保留著舊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