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知情的還以為被打劫了呢。

蘇蓁推開房門的一瞬間就愣住了,秀眉皺起,看著書桌後拱起來的腦袋冷聲道:“你這是在做什麽?”

“公主殿下。”

聽到聲音,那書桌後拱起的腦袋忽然立了起來,身子也挺了挺朝著蘇蓁行了個禮。

“我正在查閱一些有關於馴馬的書,想著或許對你有幫助。”

“查到什麽了?”她踱步往前順勢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小月機靈的替她倒上一杯茶擱置在一旁。

搖搖頭微聲一歎。

什麽都沒有。

季家兒郎之外個個驍勇善戰,馬背上的功夫自然也不在話下。從小自幼學習騎術,哪兒還會看這些馴馬之術,所以就連他的書庫裏麵也是沒有的。

“雖沒有馴馬術,不過明日我陪你去看看那匹烈馬,順帶給你幫幫忙。”季駿豐說著眉頭擰了擰。

他也隻是說去幫幫忙而並沒有信口開河的承擔下來,畢竟他也不敢確定。

那匹北瑾來的馬性子的確是烈了些。

第二日一早,季駿豐便陪著蘇蓁前去跑馬場地。

侍從牽著馬走過來,一路上走走停停,時而使勁用力拽時而好言相勸捋捋它的毛,時而用鞭子抽兩下時而蹲下身子去掰它的腳。

而這匹馬性子也怪,這般折騰它也不踢人,但是它也就是紋絲不動站在原地仰著那高傲的馬腦袋,鼻子裏發出“呼呼”的出氣聲,配上它那不屑一顧的眼神倒像是瞧不起他們一般。

靈性。

這匹馬的確有靈性。

蘇蓁捂著嘴笑了起來,目光灼灼的望著那高傲的不可一世的烈馬。

“我先去試試。”季駿豐說著率先走在前頭,越過馬夫單手拉著韁繩一躍而上。

大抵是身上被陌生的人騎著惹得烈馬十分不快,使勁地晃動著腦袋,腳下的蹄子也不停地走動起來。

季駿豐眉頭一擰,手上的韁繩捏緊了幾分,嘴裏喊著:“駕!”

可這烈馬又豈是這麽聽話的?

不僅沒有聽從季駿豐的指揮反而搖晃的更加厲害起來。

季駿豐心中大叫不好,還沒來得及開口隻見身下的烈馬發出“吼吼”的聲響,腦袋一轉便開始奔騰起來。

蘇蓁臉色一變,連忙開口道:“快、快拉住那匹馬!”

“別讓駙馬受傷!”

聞言,身邊的一擁而上全速奔向季駿豐的方向。

季駿豐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驚了那麽一下,隨後立馬反應過來夾緊了馬肚,手上的韁繩捏得非緊。

他放鬆身體,身子向前傾貼著馬背,任由身下的馬兒一路奔騰。

季駿豐想著大可趁此機會來馴馴這匹馬。

想法既出,手上的鞭子也揮揚起來。

“啪”的一聲,清脆而響亮的扇在馬屁股上,馬兒長鳴嘶吼一聲,飛一般的衝刺了出去。

這北瑾的烈馬既為“烈”又豈是那麽好馴服的?

身子騰空越發顛簸起來,季駿豐在讚歎這是匹好馬的同時也不禁感歎北瑾兒女的厲害。

這般厲害的馬匹在他們的手上竟乖巧的像是一隻兔子,著實令人佩服!

繞著場地跑了一圈,或許是馬兒跑的累了,才緩緩停下來。

季駿豐翻身下了馬,定了定神朝著蜂擁而來的侍衛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下去。

見著駙馬沒事,大家也都鬆了口氣。

朝著蘇蓁疾步走去,他的神色有些嚴肅。

“我覺著你先別急著騎馬,這馬頗有靈性你或許可以試著與它先熟悉熟悉。”季駿豐長籲一口氣,抹了把額頭上的汗。

蘇蓁見此微微頷首,深知季駿豐說的沒錯。

可不是沒錯,像他這般的老手都能被這烈馬顛騰的臉色泛白,若是自己貿然上場驚了馬兒是小傷了自己是大。

深有體會的季駿豐抿緊了嘴唇,下巴一抬睨著眼看著蘇蓁走到馬匹前。

還沒正到麵前,那烈馬就開始發出“吼吼”的聲音來。

蘇蓁也是烈性子,你越是不讓她靠近,她還偏就要靠近。

眉梢一挑,拎起裙子的下擺就往前走。

四眸相對,那雙銅鈴般大的眸子裏生生映出兩個小小的她來。

紅唇一揚她清亮的嗓音響起:“乖,讓本宮寵幸寵幸你。”

季駿豐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捂著嘴撇過頭。

他的公主還真是可愛。

不過顯然這匹烈馬並沒有發現她的可愛之處,極為別扭的將頭擰向另一邊,絲毫不給蘇蓁麵子。

鼓起腮幫子蘇蓁擰著眉頭瞪著它。

“大哥,公主!”正當蘇蓁於此為難之際耳邊突然傳來幾陣爽朗的聲音,兩人同時回過頭來,隻見幾位翩翩公子正邁著步伐朝這廂走來。

可不是季家兒郎們?

老二為首,身著粉白色團花寬袖交領曲裾袍,袖口處用金絲邊鑲嵌繡著幾片紅葉,手執銀扇,臉上含著絲絲笑意,看起來倒是一副俊俏模樣。

老三在後,一襲上好冰藍色絲綢,繡著雅致竹葉花紋。手裏握著青灰色的寶劍,目光淩冽尖銳。

老四……此時的老四早已衝到最前麵在季駿豐與蘇蓁麵前蹦躂來蹦躂去。

蘇蓁同三國的比試關乎國體更關乎他們季家,所以季家兒郎一個個自告奮勇要替公主殿下馴馬。

季駿豐攔下眾人搖晃著腦袋道:“這烈馬的可不是一般的烈馬,剛才我小試了一番,一個字,難。”

躍躍欲試的幾位兒郎紛紛往後退了一步。

雖然大哥是不擅長帶兵打仗,但騎馬卻是自幼就學起來的,比起他們哥兒幾個也不差分毫。

既然大哥都說難,那麽定然也是真的難。

頓時,三位原本興致高漲的兒郎蔫兒了。

“我記得前些年咱們同北瑾打仗,那些馬兒膘肥體壯,比一般的馬兒難殺,當時咱們守城不利所以采取了野戰形式。繞城圍攻,雙側夾擊,將北瑾士兵引到城外之處誘以血蝙蝠。”

“北瑾的馬烈,身子也壯正是血蝙蝠的喜好。這些馬兒一旦被血蝙蝠咬上,馬兒會為了擺脫而一直奔跑,直到死亡為止。在戰場上,不攻而破。”

老四忽然笑了起來,神情裏頗有些得意。轉眸凝視著蘇蓁道:“這北瑾的公主分明就是在刻意的為難你,不如咱們也下一次狠手,引得血蝙蝠過來吸上一口,這樣鐵定穩贏!”

“不成!”

他話音剛落,蘇蓁便出言反對。

在戰場上不擇手段那實屬正常,說的好聽了叫兵不厭詐。國與國之間總會生出嫌隙,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這是常規定律。

坐在高位上的人都想著要如何去吞並別人的版圖,別說犧牲一匹馬,就算是犧牲一百匹馬那也是在所不惜。

可這並不是戰場,而是比賽。

若是僅僅為了一場比賽而害死一匹好馬,她蘇蓁也是極其不願的。

勝負固然重要,可人性也重要。

“北瑾公主肯給我七日馴馬時間已經是很大的寬限了,我雖然想贏,但並不是想要用這樣的方式去贏。”蘇蓁冷眉一掃,凜冽如刀子般劃過四郎的麵上。

公主威壓,氣勢全開。畢竟是皇族公主,身上的威嚴勢不可擋,僅僅一個眼神便讓老四縮了縮脖子。

“幾位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這個方法我的確不想用。”身子微蹲,稍稍行禮算是為剛才那幾分不善的語氣表達了歉意。

“駙馬,我先回府了。”說罷,小月立刻上前扶過她的手往來時的路走去。

季駿豐抿了抿唇輕輕拍了下四郎的肩笑道:“瞧見沒,她剛才在同你解釋。”

瞧見了,瞧見了,他又不是瞎子怎麽瞧不見!

差點沒驚著他才是。

這公主性子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嚇得他差點沒反應過來。

季駿豐嘴角微微揚起,眸子裏暗光湧動。

“走吧。”

言罷,他率先離開。

剩下的三位相視一眼也連忙跟了上去。

出了跑馬場地季駿豐並沒有急著趕回家,而是朝著集市走去。

“大哥你去哪兒?”季軍迢步伐稍快與他並肩而行。

這條可不是回府的路,公主都已經回府了,大哥不跟著回府反而還在外麵閑逛,難道就不怕那刁蠻公主怪罪下來?

“我尋思著這烈馬若是不能馴服公主也隻能硬著頭皮上,公主金枝玉葉身子嬌貴不比咱們這些皮糙肉厚的男人,這場比試北瑾公主指不定想著什麽法子讓公主難堪。為了安全起見我想找人給公主打造一個金絲軟甲,用來護她周全。”

金絲軟甲?

季駿迢眼中劃過一絲錯愕,上下打量了一眼自家大哥。

這金絲軟甲內裏是金蟬冰絲外麵是用金絲線編織而成,若是有這金絲軟甲公主即便是從馬上摔下來也無所畏懼。

他所想的也正是季駿豐所想的。

幾位兄弟見他有要事要忙也就不再跟隨,本是想來幫忙卻沒想到惹了公主不快。不過這位公主的脾氣他們也早就見識過,所以也沒放在心上。

總歸,不是自己媳婦兒不用擔心。

此時的將軍府裏,蘇蓁撐著下巴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季四郎的法子沒用,她的心思也變得消沉起來。找不到馴馬的辦法,她要如何才能勝過北瑾公主?

這北瑾的馬向來是隻向男不向女,這北瑾公主是個例外,可不代表她是這個例外。

無奈地歎了口氣,她歪著腦袋望著窗外。

若單單憑馬上功夫她自恃不會輸給北瑾公主,可偏偏這馬就不是她們東瑾的馬。

“小月,我想出去走走。”蘇蓁站起身來歎了口氣。

“奴婢替公主拿件披風。”小月說著連忙走到屏風邊上拿起披風捧在手上。

“外頭風大,公主還是批件外套的好,小心著了涼。”一邊說著一邊給蘇蓁披上外套。

蘇蓁裹了裹肩上的披風,邁著碎步走向花園。

沒有讓小月跟在身後,她一個人穿過假山走過池塘邊,雙腳一踮整個人騰空躍起,單手撐著扶欄雙腿一躍從外跨進去。

趴在扶欄上,蘇蓁盯著池塘發呆。

到底該怎麽辦才好?

她要用什麽辦法才能夠光明正大的贏過北瑾公主?

蘇蓁想過事關國體,她若是在沒有足夠的把握能夠完勝北瑾公主的情況下她一定會采取某些手段。

但這手段絕對是在不傷害北瑾馬匹的情況下進行。

如果真的不行的話要不要在比試的過程中用簪子紮馬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