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蘇蓁滿眼的怒氣他定神道:“公主,這件事不是你看到的這樣。”
嗬。
不是她看到的這樣?
那是怎麽樣?
難道她看到的事情還有假?
蘇蓁冷眼掃過,眼睛裏劃過一絲失望。
“季駿豐,我真是沒有想到你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她怒吼一聲,眼淚不受控製就落了下來。
季駿豐頓時慌了,伸手想要去拉她,去被蘇蓁猛地一個用力推到在地上。
恰好打在他的傷口之處。
腳步踉蹌幾下,伸手撐住桌子,他倒吸了一口氣,臉色瞬間慘白。
他清楚的感覺到傷口裂開來,紗布上已經有濕濡的感覺。
小寒看見他微變的臉色,當下反應過來。
“你還護著她是吧,季駿豐?”
“你幹脆納了她為妾好了,怎麽樣?”她咄咄逼人,一點也沒有注意到季駿豐微變的臉色。
小寒此時已經顧不上蘇蓁的怒火,連忙穿好衣服跌撞著爬下床跑到季駿豐身邊,小聲的問道:“駙馬,你怎麽樣?”
這一幕,落在蘇蓁的眼裏刺痛了她的眼。
什麽時候他季駿豐變得如此弱不禁風,被推一把都要人攙扶了?
蘇蓁冷笑一聲,看著小寒**在外的手臂貼在他的身上,啐了一口,“奸夫**婦!”
季駿豐生生吸了口氣,想要站起身子來,卻牽扯到了傷口。
冷笑一聲,蘇蓁帶著滿身的怒氣拂袖而去。
她在季府裏等了他一宿,他卻在**和一個賤婢鬼混!
季駿豐啊季駿豐,我當真是看錯了你!
蘇蓁越想越委屈,用力的擦著臉上的眼淚,身子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
小月跟在身後抿緊了嘴唇,她不敢上前去勸說,更不敢回頭看。從始至終她都沒有想到一向乖巧靦腆的小寒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蘇蓁停下腳步,仰頭望著天空。
刺眼的光芒直射進她的眼眸之中,讓她的眼淚流得更加凶猛起來。
小月也停下了腳步,小臉上帶著心疼。
鼓足了勇氣她上前走到蘇蓁身邊,憤怒的說道:“公主,咱們回宮吧!讓皇上替你做主,好好懲治這對奸夫**婦!”
現在她連駙馬也不叫了。
在小月心中,欺負了公主的人,都不是什麽好人!
回宮嗎?
蘇蓁愣了,淚眼婆娑的望著小月。
她不能回宮啊……回了宮這件事就包不住了,到時候所有人都會知道她堂堂一國公主竟然和一個上不得台麵的丫鬟共侍一夫!
不,她不能回宮,更不能讓父皇知道這件事。
她是一國公主,不能丟了這個臉更不能成為全天下的恥笑的對象。
可是她不甘,不甘被季駿豐這麽侮辱。
她不會這麽罷休的,季駿豐既然這麽對她,那麽她也不會給他留任何情麵。他若是想要納那個賤婢為妾,她絕對不會同意!
蘇蓁抹掉臉上的眼淚,高傲的抬起下巴,將後背挺得筆直。
她說:“小月,去季府,找季南山。”
蘇蓁沒有回頭昂首闊步走出別院。她沒有看到那敞開的屋門前暈染了一地的鮮血。
季駿豐趴在地上,眯起的眼眸裏透著一絲無奈。
手捂住的傷口,微微的喘著氣,最終不受控製的倒在地上。
小寒驚慌失措,急的眼淚簌簌往下落。
傷口崩開了。
鮮血比昨晚流得更加猛烈起來,像是綻放的罌粟,浸染了整個心口。
“公子……公子……”她低聲哭泣,手忙腳亂的找出紗布摁住他的傷口,緊緊地將傷口勒住,她連衣衫都來不及穿好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尋找大夫。
等到大夫來的時候,季駿豐的血已經將整個紗布塊都染紅。
觸目驚心。
連見慣生死的大夫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氣,放下藥箱趕忙從箱子裏掏出止血藥塗抹在他的傷口上。
簡單的處理之後,他抹了把汗,心有餘悸的說道:“失血過多需要好好調養,我待會兒開幾幅藥給你,每日三次按時服用。”
“這段時間好生在**躺著休息,切記再不能將傷口崩開。”
大夫說著疾筆在紙上寫下藥房。
若是剛才他再來晚一些,恐怕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刀傷穿過心口將肌理都已經劃開,索性沒有傷及內髒,才算是保了他一條命。
小寒連忙點頭,按照大夫的吩咐去抓藥。
顧不上公主發怒的事情,小寒早已拋到九霄雲外,對於她來說現在任何事情都不如季駿豐的命重要。
公主又如何?她同駙馬什麽事都沒有,她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對得起她更對得起季駿豐。
小寒生生吸了口氣,眼眸裏劃過一絲堅定。
她沒有想到,一場起源於她的災難已經來臨。
在小寒貼身照顧季駿豐的時候,蘇蓁已經來到了季府門口。
神色冷清,透徹的眼眸裏滿是冷漠。
長袍一揮,她往主位上一坐,手裏端著茶杯靜靜地等候著季南山。
這件事,她總歸要個說法。
小寒那個賤婢,留不得。當初季駿豐將她帶回來的時候,她還天真的想要幫助她,卻沒有想到他們倆早已暗度陳倉。
這口氣,她咽不下。
成親不過月餘,他季駿豐有什麽資格跟她提納妾?今日,她必定要讓他顏麵盡失,要讓他知道她蘇蓁不開口,他一輩子不能納妾!
蘇蓁覺得很可笑,那個口口聲聲說著想要和她在一起,說著愛他的男人竟然和別的女人苟且。
難道這就是他口中的愛嗎?
季南山是被小月從兵部叫回來的,匆匆忙忙的連衣服都沒換就急忙趕回來了,同時被傳話回來的還有季家的幾位兒郎。
蘇蓁本來是隻想讓季南山回來,卻不料小月前去傳話的時候季家三位少將都在同在兵部,正好跟在季南山身後議事,一聽聞是公主傳話回來,所以便都回了季府。
季南山跨進正廳的時候,臉色都黑了不少。
蘇蓁坐在正主位,目光冷淡的望著他。
按理說在季府,不論蘇蓁身份如何都應當屬下一位,不摒棄身份來說在季府也隻能與他平起平坐。
可如今,她坐在了正主位,那就說明蘇蓁是想用身份來壓他一頭了。
季南山的臉色不好,幾位少將的臉色也是難看起來。
相視一眼,季家幾位兒郎都紛紛落座。季南山深深地睨了蘇蓁一眼,也坐在了她的身邊。
是什麽事讓蘇蓁大動怒火直奔正主位,並絲毫不給季家留麵子?
季南山畢竟是久經沙場之人,眼光毒辣心思縝密,一眼就看出來蘇蓁的不對勁。
“公主,這麽急忙將我召回可有急事?”一出言便是將自己的身份降低許多,似乎在用這樣的方式諷刺著蘇蓁目無尊卑,不懂禮儀。
他的不滿蘇蓁自然聽得出來。若換成平日,她定不會這般做,但今日不同此刻的她也帶著怒氣。
是他們季家先對不起她的,是他季南山教子無方,憑什麽她得退讓?
冷笑一聲,蘇蓁眸光一凝,寒氣四射。
“季將軍,本宮同季駿豐成親不足月餘,可需要納妾添子嗣?”
“不需。”季南山心口一跳,立刻回答。
目光裏透著不解,不太明白蘇蓁此話的含義。
“季將軍,本宮長相可屬端正,身體可屬健全,智力可有受損?”
“不曾。公主相貌端正,身體健全,更是聰穎過人。”季南山一字一句的回答,每回答一句心中的疑惑就更加多了幾分,完全不知曉蘇蓁究竟是何意思。
難道匆匆忙忙將他從兵部召回,就是為了詢問這些?
“季將軍,本宮自小深受聖上寵愛,性是有些子刁鑽,脾氣也有些古怪,但我可有對季家任何一人無禮,可有悖夫綱,有違三從有違四德?”
“不曾。”
“很好。”蘇蓁點點頭,神色稍微緩解些許。
“既然如此,季將軍可知本宮與季駿豐的婚事乃是皇家所定,若無以上我所說之處,是不可隨意納妾,季將軍可清楚?”
“自然清楚。”季南山頷首,麵色鎮定但心底卻已泛起漣漪。
納妾。
難道是季駿豐那混小子想要納妾,惹怒了公主?
想到這裏季南山的心頭猛地一跳,抬眼望向蘇蓁眼底泛著陣陣冷光!
季駿豐不在。
季家所有人都已到齊,唯獨季駿豐不在。
蘇蓁抿了抿唇,站起身子沉聲道:“如此,蘇蓁懇請季將軍為我做主!”
做主!
她自降身份,請季南山做主。驚得季南山一躍而起,負手而立,神色嚴峻。
季家幾位兒郎也紛紛站起身子,不明所以的望著蘇蓁。
隻見她淚眼婆娑,卻帶著孑然一身的傲氣,那模樣看起來極其委屈令人心疼萬分。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所有人都心頭都升起了疑惑。
“季駿豐他背著我同一個丫鬟同了房。”蘇蓁環視一圈,周遭的丫鬟女婢都已遣退下去,在場的全是季家主心骨。
這件事她不能傳到皇家,但卻能告知季南山。
她嫁入季家,自然得讓季南山為她評理做主,她要讓季駿豐在他的兄弟間抬不起來,更要讓小寒那個賤婢一輩子不能呆在季駿豐的身邊。
要讓季駿豐知道他所做的事是多麽大的錯誤!
果然,季南山聽了之後憤怒拍桌,大罵道:“混賬!”
蘇蓁是誰,那是聖上恩寵的公主,是連太子殿下都不及萬分寵愛的公主。當初若不是他季駿豐與公主牽扯不清,聖上又怎會將蘇蓁嫁到他季家來。
嫁入了季家,他季駿豐不說感恩戴德那也應該以禮相待,怎麽能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索性公主有些分寸,沒有大鬧起來更沒有傳入聖上的耳中,不然他們季家定然沒有好果子吃!
季南山氣得麵紅耳赤,心口上下起伏。
指著季駿迢說道:“去,給我將那個混賬帶來!”
“不用了!”蘇蓁立馬出口阻止,目光停在季南山的麵上冷聲道:“本宮現在不想見到季駿豐,更不想見到那個賤婢。隻要季將軍答應本宮,不得讓季駿豐納妾,不得讓那個賤婢入季府的門!”
正準備走出正廳的季駿迢腳步一頓,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季南山抿緊嘴唇,頷首道:“公主放心。”
僅僅四個字,卻重如千金。
若論感情,蘇蓁對季駿豐並沒有多麽深厚,但她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季駿豐做的這件事對她來說就是侮辱。
她蘇蓁要的不過是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季駿豐,給不起。
在此之前蘇蓁本以為就算不能和季駿豐如膠似漆,恩愛有加那也是有禮相待,相敬如賓。可現在看來卻要將這一切都推翻了。
她不能忍受與別的女人共侍一夫,更不能忍受一個幹淨的男人。
成親之前,她不管季駿豐有過多少侍女,有過多少暖床丫頭,但成了親之後她卻不能允許有任何的女人出現!
說她獨斷專橫也好,說她不懂體諒相公也罷。她貴為一國公主,就算季駿豐要納妾,就算他需要暖床丫頭,也不應當是現在。
若讓世人知曉,該如何嘲笑她,該如何言論她?
蘇蓁的眼眸裏寒意陣陣升起。
在她對季駿豐充滿了怒意的時候,季駿豐卻還在生死邊緣徘徊。
而蘇蓁,卻不知。
正廳裏氣氛沉默的可怕。
季南山悠悠一歎,揮去了所有人隻讓蘇蓁留下。
他負手而立,緩緩道:“公主,此事是駿豐對不起你。但這件事……”
他話還沒說完,蘇蓁便接道:“這件事,勞煩將軍封口。父皇那邊我不會去提及,本宮自然是要臉的。”
她話說的有些重,但卻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