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容不確定,心裏也不安。

宮裏傳來的消息說北瑾公主在臨死前曾與蘇蓁說過幾句話,但由於聲音太小,並沒有人聽得清楚。

蘇慕容也不得而知。

現在蘇慕容最擔心的事情是北瑾公主到底有沒有同蘇蓁說什麽,有沒有透露出他的消息。

咬著牙,蘇慕容臉色鐵青。惡狠狠的瞪了跪在地上的兩人一眼,不耐煩地說道:“趕緊滾!”

真是礙眼!

被趕的兩人頓時鬆了口氣,相視一眼飛速地離開了二皇子府。

蘇慕容擰緊眉頭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隻剩下一隻的瓷杯淺淺地抿了一口茶,心中漸漸冷靜下來。

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慌。

冷靜下來之後蘇慕容開始琢磨著如何應對這件事情,父皇已經下令徹查甚至還出動了刑部,這件事若是查不出來給不了北瑾一個交待,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父皇一定會查出凶手來的。

若是查到他的頭上……蘇慕容頓時心底一沉,以他的身份父皇是絕對不會姑息的。

母妃不受寵,他也連帶著不受寵。沒有蘇端弦那麽好的家世也沒有蘇思齊和蘇蓁那麽深受父皇喜愛。

他的一切都要靠自己才能擁有,他不想,不想就這麽失去眼前的一切!他還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還沒有坐上那個位置,他不會這麽輕易的認輸,絕對不會!

蘇慕容眼中深沉,一片死水,掀不起任何波瀾。

突然地,蘇慕容似乎想到了什麽低聲笑了起來,聲音低低淺淺透著一絲滲人的味道,令人恐慌。

父皇是一定會抓一個人出來的,至於這個人是誰其實並不重要。他要的隻是給北瑾國一個交待而已。

是該有個人替自己而死了。

仰起頭來,蘇慕容隱晦的眼中劃過一絲陰狠。

這邊有人氣得跳腳,另外一邊卻有人高興的拍起手來。

要說北瑾公主死了誰最開心,那當然是蘇端弦。最大威脅他的人已經不在了,他還有什麽好顧慮的?

蘇端弦心中樂開了花,也不知道是誰幫了他這麽大一個忙,替他除掉了北瑾公主。要是被他知道了,一定要好好的感謝一下那個人。

蘇端弦光顧著想北瑾公主死了對他的好處,卻沒有想到北瑾公主死後即將發生的這一切,也正是因為他的沾沾自喜和疏忽,才讓他將自己逼上了絕路。

翌日,天邊的魚肚白剛剛升起來,地上的草地裏還沾染著露珠,秋風伴著清晨的涼意卷卷而來,吹動著整個禦花園的樹木嘩嘩作響。

深宮之中透著一股詭異的寂靜。

從昭華宮內出來,蘇浮華帶上紫金冠,身披龍袍,龍威之氣勢不可阻擋。

一張俊朗的麵容上含著淺淺的笑意,眼底還依稀可見那沒有褪去的情欲之色。

春光滿麵,蘇浮華步伐穩當,不急不緩地走向禦書房。

昨晚還剩下些許奏折沒有批閱,今日的奏折就已經呈了上來。這個高位,雖然充滿了**力,但並非常人所及。

他們隻看到了權利的**,卻沒有看到背後的心酸艱苦。

蘇浮華早就已經有些厭倦這樣的日子,他很想將手中的權利如數交出來,隻可惜他這幾個兒子還都沒有達到一定的火候,讓他放不下心來。

蘇浮華想到這兒不禁微微歎了口氣。

掀開龍袍,大步跨進禦書房,人剛走進去就看見正殿門口跪了好幾個人。

眉梢微微上揚,蘇浮華道:“這是何意?”

“幾位愛卿一大早的怎的跑到禦書房來了?”而且,還沒有人通知他。

蘇浮華淡淡地撇了一眼一旁的李公公,隻見後者連忙垂下了頭。

倒不是他不想去通知,隻是幾位大人來的匆忙,那個時候皇上已經從昭華宮裏出來了。

“臣等參見皇上。”雖然幾位大臣一大早的趕來是有要事要啟奏,但禮數卻不可廢。

“先起身吧。”蘇浮華揚手示意幾人起身,自顧自的走上龍椅,翻開一旁的奏折輕聲道:“這麽早來可是有急事?”

幾位大臣相視一眼,神色都有些暗沉。

“有話不妨直說。”蘇浮華見狀,眉頭一擰,頓時放下手中的奏折,話語裏透著幾分不悅。

“稟皇上,今日臣與劉大人、張大人、丞相大人同時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件。”說著四人同時從寬大的袖子裏掏出一封信來遞給李公公。

李公公呈上前,勾著身子不敢多看一眼。蘇浮華拿過了信,他就退到一旁站得筆直,如同一顆常青樹一般。

蘇浮華沒有問信上寫什麽,隻是多看了幾人一眼,拆開信封他如同凖鷹一般尖銳的目光頓時一縮,瞳孔猛地收緊。

啪。

清脆響亮的一聲,蘇浮華猛地拍響了桌子,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這是誰寫的?”

“如此膽大包天!誣陷皇子,罪不可恕!”

他怒吼一聲,震得殿內的人紛紛抖了抖身子,連忙叩頭喊道:“請皇上息怒!”

息怒?他如何息怒!

這信上寫大皇子蘇端弦費盡心思奪得兵權,手握重兵意圖謀反,卻被北瑾公主知曉之後下令殺害公主。

信上還寫北瑾公主是中毒而亡,而那殺害北瑾公主的毒正藏在北瑾公主常用的水杯上。

蘇浮華深深地吸了口氣,將信紙往地上一扔,猛地撐起身子,麵容猙獰的吼道:“這是什麽?你們誰來告訴朕這封信是誰寫的?”

沒有人回答的出來這個問題,也沒有人敢妄下斷言。

幾位大臣互相看了一眼都垂下了頭。

兵部尚書劉大人心底一沉,眼中暗光湧動,心情十分忐忑不安。

今日一早便收到了這封匿名信,他看過之後差點沒驚個半死。要知道這信上寫的人可是大皇子,是讓自己將身家性命全部壓在他身上的大皇子。

這封信無疑是在將大皇子置於死地,若是大皇子倒了那麽他們這些與大皇子成為一條繩上的人也活不了。

劉大人不知道這件事究竟是不是大皇子做的,但是他卻知道大皇子現在手中握著北瑾國特有的玉佩標識,若是此刻皇上信了,那麽就算不是大皇子做的,他也說不清。

跳進黃河也說不清。

劉大人放在兩側的手不自覺地顫抖著,他努力地穩住自己的心,深吸一口氣上前道:“稟皇上,依臣隻見這封信上純屬胡謅,寫此信的人目的不純,恐怕是有心想要離間皇上您與大皇子啊!”

蘇浮華聞言,默不作聲,冷冷地看著跪趴在地上的劉大人。沉默片刻,他將目光轉向一旁的丞相,“丞相也是如此覺得?”

看了一眼劉大人又看了一眼聖上,丞相想了想道:“回皇上,恕臣直言,有道是無風不起浪。聖上一共有三個兒子,若如同劉大人所言是陷害是挑撥,那麽為何獨獨栽贓給了大皇子?”

“依臣隻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寫信之人定然是發現了什麽端倪才會如此說,不然怎會平白無故去栽贓一個人,而且還是個皇子。要知道,若是一旦被發現,這人可是要掉腦袋的。”

“臣覺得,沒有人會拿自己的性命來開玩笑。”

“那丞相覺得一定是端兒所為?”蘇浮華陰森森的問道,眼底寒光一片。

雖然他寵愛之子是蘇思齊,但蘇端弦也是他的兒子,他不會容忍有人如此誣陷栽贓自己的兒子。

能夠坐到丞相這個位置,他也不是好糊弄的。僅僅是蘇浮華的一句話,他就已經聽出了他言語中的怒氣和不悅。

丞相抿了抿唇,彎下身子將姿態放得更低。

“並不是。臣隻是覺得不能放過任何的線索,這件事太多疑點說不清楚。譬如,若依劉大人所言有人想要故意陷害大皇子,那麽此人一定會帶著目的而為,那麽假設一下,若這個人是為了大皇子手中的兵符最為可疑之人有哪些?”

“兵符在手,等於擁有了半個東瑾國。恕臣直言,以此推斷二皇子、三皇子皆有嫌疑。”

“按照劉大人的話來說,若是二皇子、三皇子對兵符有所企圖,那麽殺害北瑾公主一事一定與他們脫不了關係。想要保住自己,所以陷害大皇子。”

丞相說著悠悠地轉過頭看了劉大人一眼,眼底的深意不言而喻。

他一口一口劉大人所說,將劉大人抵的話都說不出來。想要辯解吧他的的確確是這麽說的,但他的意思卻並非這個,也沒有試圖想要將二殿下和三殿下拖下水來。

誰不知,聖上最寵愛的就是這三殿下。

他可沒那個膽子趕去觸碰逆鱗。

心中苦笑一聲,劉大人抿緊了嘴唇。

“臣的意思,既然三位殿下都有著嫌疑,聖上不妨同時查探。由刑部尚書帶人分別去三位皇子的府中查探一番,若真是三位殿下其中一人所為,那麽必定會留下一絲蛛絲馬跡。”

“皇上意下如何?”丞相不卑不亢,目光灼灼的望著蘇浮華。

要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若是處理不好可不單單是找出凶手那麽簡單,而是整個東瑾會不會麵臨著引起三國憤怒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