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安微微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肚子裏早就已經是餓得嘰裏咕嚕亂叫。

她打開一看,這才發現食盒裏麵應有盡有,還有好幾個雞腿,還是熱的,“這麽晚還有熱的?”

“廚房裏都已經沒人了,奴婢悄悄的生了炭火,替小姐把飯菜熱了熱,冷的吃了會涼肚子的。”嫦妍轉過頭來,彎著眼睛笑了笑。

謝長安點了點頭,倒也是沒有多想,拿起筷子便端起一碗飯吃了起來,實在是餓得太久,有些狼吞虎咽,又連忙抓起雞腿,左手一口肉,右手一口飯的,吃得樂乎。

嫦妍見了,也忍不住笑說道:“小姐您慢點,晚了沒人知道,奴婢可以在這裏多留一會兒。”

“哼,我此次被罰在祠堂裏抄寫心經,全是拜他謝檀所賜,這口氣我一定咽不下!”謝長安吃了一些東西,這才緩過來,眼神中迸射出一道怨毒的目光。

像她這樣的人永遠都不會在自己的身上找問題,永遠都隻會怪罪他人。

“是啊。”嫦妍忙著抄寫心經,語氣中也不由得帶了幾分敷衍。

謝長安養足了精神,這才目光一寒,轉頭看向嫦妍笑問道:“你有沒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奴婢哪有什麽事情瞞著小姐您啊?”嫦妍笑著搖頭。

“沒有就好,等明日我出去了,你可要好好想辦法幫我對付謝檀。她擁有的太多了,我要一點一點的從她的手中奪回來。那本也是屬於我謝長安的榮耀。”謝長安冷冷的說道。

“小姐您就放心吧,您先填飽了肚子,等過兩天之後,定會殺她個措手不及。”嫦妍轉頭來笑了笑,腦海裏同時在思慮著究竟該如何幫謝長安對付謝檀,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後的這位主子早就已經對她不是那麽信任了。

謝長安知道,再有什麽事出去解決,留在這兒沒有一絲一毫的好處,便默不作聲的吃起了飯來,剛塞了一口米飯,祠堂的門便被粗暴的推開了。原本昏暗的小房間,瞬間亮如白晝。

謝長安嘴裏還塞著一隻雞腿,驚愕的看著來人。

秦娘是一個很有威嚴的老婦人,踏步走了進來,目光一掃,冷冷的說道:“夫人罰你在祠堂抄寫心經思過,沒想到你竟然是如此的冥頑不化,居然在思過期間,私相授受,還在老祖宗的牌位前做出如此不雅之事,你真是太讓人失望。”

有時候秦娘所說的話,無異於謝家老夫人所說的話,謝長安一下子愣住了,半天都回不過神來。她實在是想不到秦娘怎麽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抓她個正著。

“秦娘,我……”謝長安想要解釋,卻不知該如何解釋。

“你一直以來都心浮氣躁,雖然為閨閣女子,卻一點兒沒有閨閣女子該有的樣子。好嫉善妒,做事沒有規矩,沒有分寸,不知尊重長輩,不知禮讓姐妹。夫人罰你在這抄心經,就是希望佛經能夠平化你心中的戾氣,可你卻依舊不知悔改。”秦娘冷冷的說道,唉歎了一口氣,看樣子是失望透頂。

謝長安蒼白著臉色,本來就因為一天沒有吃東西而十分孱弱,此時更是連一句辯解的力氣都沒有。

“看來還是大夫人太過心慈,才讓你今兒就回去,我看這祠堂抄寫心經你還得多抄寫幾日,才能做到凝神靜氣。”秦娘冷冷的說道,同時使了一個眼色,給身邊的老嬤嬤。

兩個身壯力大的老嬤嬤見狀,橫眉立眼的走上前去將嫦妍拖了過來,秦娘這才說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嫦妍替你抄寫佛經,全是因為你這個主子禦下不周,再替嫦妍抄寫一份佛經吧。來人哪,把嫦妍帶走。”

謝長安一下子愣住了,本來以為嫦妍是好心好意的來看她,卻沒有想到突然出了事。嫦妍又不用受任何的處罰,隻是被趕出去了事。

看著祠堂的門就要被反鎖,她又不知道要在這裏被關上多久,她知道自己不能就這樣被關注,連忙追上前去,拍打著門框,大聲喊道:“不要!不要把我關在這裏。”

門外,秦娘冷酷的聲音夾雜著冬日的冰雪傳來,“你就在這裏好好的閉門思過吧,等你真正做到沉心靜氣的時候,再放你出來也不遲。”

具體沒說是什麽時間,如果一輩子都做不到沉心靜氣。那麽豈不是一輩子都放不出來?

謝長安的心裏充滿了絕望,本來刑罰明天就可以結束,卻因為這樣一個小小的插曲,而害的她還要在這暗無天日的祠堂裏多關幾日。

她使勁拍打著門,門外卻早就已經沒人回應。小小的天窗連可以看的見那一彎白月光,黑色的蒼穹說不出的讓人絕望。

“嫦妍,你和謝檀真是好樣的,你背主與仇人勾結,就不怕有什麽樣的下場嗎?”她的聲音極其的淒厲,在幽幽的蒼穹下,像是一支長箭似地劃破雲霄,震飛了幾隻落在樹丫上休息的寒鴉,嘶叫著逃離。

“今天的事情,雖說是為了整治長安小姐,但是小姐您的主要目的好像是為了讓長安小姐更加的猜疑嫦妍。”珠璣緩緩的說道,“似乎之前就已經足夠了。”

“這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嫦妍做錯事情並沒有受到懲罰,她謝長安定然會不相信嫦妍。找到那一對玉鐲,嫦妍就算說自己是撿來的,謝長安也不會相信。”謝檀笑了笑,轉頭看向遠處的紅燈籠,祠堂顯得十分冷清寂靜。

隻有她才知道嫦妍對謝長安來說,究竟有著什麽樣的意義。

自從謝家二老爺離世,張夫人離家出嫁之後,謝長安的地位就大不如前。她和嫦妍一起長大,嫦妍對她所遇之事,經常是打抱不平,主仆兩個一條心。

其實謝檀明白,嫦妍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背叛的,可是中途往往都會死在多疑的主子手裏,這一點謝檀倒是喜聞樂見。

謝長安性格多疑,無論別人做什麽,都能曲解出無數層的意思。前世就是因為她這多疑的性格,總覺得謝檀處處壓她一頭,心中不忿。

有時候得了好東西,差人送給她,都讓她覺得是在炫耀。

這樣的人,大概就不配得到別人的關心別人的好。

“回房吧,天色也太晚了,明日早早起了,還要向母親請安呢。”謝檀笑著說道,眼神裏露出一絲溫情。

珠璣點了點頭,這才用一隻手扶住謝檀,天黑霜重,唯恐謝檀一個不穩,便會滑倒。

回到房間裏,天色已經夠晚了,站在閣樓一眼望去,四周燈火寂寥,整個京城都籠罩在黑夜的平靜下。

洗浴過後,謝檀便差兩個丫頭先回去睡覺,自己則躺在**捧了一本書來看。

她今兒去了萬國寺,聽了那老和尚的一番話,雖然有茅塞頓開之意,但是前途依舊漫漫,又想起慕容墨與自己的親近,更是無法安心入睡。

那一卷《商君書》在手中捧了好久,依舊停在第一頁,看不進去一行字。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謝檀輕喃低語的說道,說完將書一拋,躺在**,瞪大著眼睛。

窗台上的一盆蘭花正肆意的舒卷著身體,這種蘭花很難養活,隻是放在房間中,格外的雅致。她又有些睡不著,隻穿著一身中衣,走到那放著蘭花的架子旁,一雙手輕輕撫摸著花瓣。

蘭花花瓣十分的嬌嫩,用手輕輕一掐,花瓣易折,隻是心中的愁緒依舊沒有絲毫的改變。

從前發生的事情,讓她現在已經做好了走一步看三步的打算,可……慕容墨始終是一個麻煩。

“美人倚花而立,難道是在思念情人?”窗外忽然傳來一聲戲謔的聲音。清風送入,聲聲細微。

謝檀心中警惕,環顧了一圈四周,又連忙推開雕刻了荷花的窗戶,一股獨屬寒冬的冷氣砰然而來。

她忍不住一哆嗦,下一刻鍾,一個溫暖的懷抱就緊緊的將她圍住。

究竟是什麽人,敢如此在謝府肆意妄為?

謝檀並沒有貪戀這個溫暖的懷抱,而是使勁的掙脫開來,同時揮手便去毆打身後的人。

拳風呼呼,一出擊,便是在必得。

本以為會得逞,可沒有想到,在拳頭出擊的那一霎那,一隻大手便把他的拳頭緊緊的握在了手中,微微錯開手掌,便看見了那一雙似笑非笑的狐狸眼睛。

“慕容墨,你究竟想幹什麽?”謝檀氣急,使勁的想要甩開手,卻沒有想到那隻手的力氣極大,她費盡心思都沒能甩開分毫。

“打了本王就想收回罪證,哪有那麽便宜的事情?”慕容墨笑著說道。

謝檀怒火中燒,每一次遇到慕容墨總沒什麽好事,這會兒又親密接觸,讓外人看到了又該如何是好?便使勁的想要把自己的手從慕容墨的手中抽回來。

誰曾想手沒有抽回來,卻因為動作太大,那一盆矜貴的蘭花應聲落地,盆子碎了開來。

“花有何罪,值得你如此動氣摔了這盆花?蘭花不易移植,根部離了土壤,怕是活不了了。”慕容墨嘖嘖搖頭,及其為這一朵蘭花的命運而感到悲惋。

謝檀更是生氣還來不及反駁,門外便傳來一道謹慎的聲音,“小姐,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