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良鬆子萬萬沒想到蘇蓁會這樣說話,瞬間臉色微變,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蘇蓁也不甘示弱回瞪了回去,還順帶指了指他的傷口處提醒著他還中著毒。

硬生生將這口氣憋了回去,周良鬆子向前一步應和道:“臣覺得公主說的有理,臣也覺得是有人故意為之,放眼這天下之間敢算計季將軍和蘇蓁公主的也為數不多,想要挑起倭國與東瑾的關係,那得看看誰最有利了。”

“正如同公主所言,天皇應該好生想想這天下間誰敢動此手腳!”到底是個精明之人,三言兩語間便扭轉了局麵。

他的言語間暗指的是西帝,但是又沒有明麵著說出來,畢竟西帝和他們之間是結盟關係周良鬆子也不敢這麽輕易的將人給得罪了。

但是給天皇埋下一些疑心種子還是可行的。

蘇蓁和季駿豐相視一眼,這人還真不是個好對付的,輕而易舉的就將這個事兒給帶過去了。

蘇蓁說這話不過是讓天皇不要糾結於此事,不要在意那駐紮在邊境的大軍,但是周良鬆子的話卻是將他引到了別處。

不過好在,這件事也就此接過,幾人都沒再提。

天皇也識時務,連忙道:“既然人已經回來了,這件事也就此算了,至於那邊境……”他頓了頓,看向季駿豐,後者連忙道:“這件事是個誤會,季某也會立馬讓人將軍隊撤走。還望天皇不要怪罪,季某不過是思妻心切罷了。”

“理解,理解。”天皇點了點頭,頓時鬆了口氣。

眼看著這件事已經到了一個圓滿的地步,周良鬆子忽然開口道“這件事說到底也是咱們倭國的過失,是臣的過失,是臣沒有保護好公主讓公主受了傷,還請季軍將和天皇責罰。”

他說的誠誠懇懇,險些讓季駿豐就真的相信了。

天皇也是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道:“責罰就不必了,但朕命你三日之內查清楚是何人所為,給公主一個交待!”

周良鬆子用力地點了點頭,沉聲應到。

他等的就是天皇這句話,早就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等著天皇的話一出口他便立馬道:“說到這件事上我還真有些線索。”

“這是我無意間撿到的,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但我肯定是黑衣人的東西。”他一麵說著一麵從腰間掏出一個鈴鐺來放在地上。

這鈴鐺有些不同,裏麵是褐色的外頭鍍上了一層白銀,閃閃發光。放在地上的時候還叮當作響,蘇蓁蹙了蹙眉頭望了一眼季駿豐微微搖頭。

她也不知道周良鬆子再賣什麽關子,這鈴鐺又是從何而來?

沒有人注意到當鈴鐺出現的一瞬間,貴妃的臉色霎時間慘白一片。

捏緊了手中的絲絹,她咬著下唇不敢吱聲。

這鈴鐺她怎麽可能不熟?那可是當年她出嫁時母親親自給她求來的,後來她頗得盛寵也覺得在這宮裏頭不會有人再欺負她,便將這鈴鐺賜給了她的貼身宮婢——鈴兒。

如今這鈴鐺出現在周良鬆子的手中,是鈴兒背叛了她與周良鬆子勾結在一起陷害自己還是這件事本就是他自行而為現在卻想要找一個替死鬼給他頂罪?

貴妃心中滲出一絲恐懼,麵上卻不敢露出一丁點的破綻來。

“他在搞什麽名堂?”蘇蓁低聲問了一句,看著季駿豐那高深莫測的笑容有些不解。前一秒他也是疑惑的,怎麽後一秒就好像什麽都明白了一樣。

不著痕跡的退了一步,季駿豐默不作聲的將蘇蓁往後拽了拽,天皇的注意力都在那鈴鐺之上,在場也無人注意到他們的舉動。

“這應該是他瓦解天皇勢力的一部分計劃,我們想要利用周良鬆子對付天皇,他也想要利用咱們的事兒對付天皇,說起來我們倒像是同一條戰線的人。”

眼中透著絲絲不屑,季駿豐想他們還沒開始算計周良鬆子人家就已經先利用上了他們,這樣的感覺讓他真是不舒服。

被人擺在棋盤之上反複挪動利用,季駿豐卻不知道該如何反抗,要出手阻止那就等於是幫了天皇一把,對付起來周良鬆子。可若是不出手,那就得看著周良鬆子將他們當做棋盤之物任意布局。

蘇蓁若有所思,目光在大殿上的幾人身上來回打轉。

他既然將鈴鐺在這個時候拿出來,那就說明是想要從殿上的幾人身上入手,是皇後?還是……

是貴妃!

猛地一驚,蘇蓁立刻反應過來。

目光緊鎖在皇後身上,表麵上看起來皇後並無什麽異樣,但細細一瞧卻能見到她嘴角似乎含著淡淡的笑意,眼中那份睥睨天下的氣勢中還帶著那麽一絲的不屑。

原來如此。

深諳後宮之道的蘇蓁已經明白了周良鬆子的用意。看來這場戲皇後也參與了其中,她就說一個能坐穩後宮之位這麽多年的女人怎麽會一點手段都沒有,原來竟是扮豬吃老虎的角色。

這女人倒是個能忍的性子,蟄伏這麽些年將所有人都騙過去,不動則已,一動便要一擊斃命。

這後宮之中有哪個女人能容忍的了皇上夜夜寵幸一個妃子卻最自己不理不顧?

微微搖了搖頭,蘇蓁頗有些同情的望向了貴妃。

“咱們恐怕隻能看著周良鬆子對付天皇了。”蘇蓁輕聲說了一句,言語中透著一絲無奈。後宮之事他們也無法插手,說大了那叫後宮,說小了那是人家倭國的家事。

哪怕這件事與他們有所關係,但是到底卻是關乎人家的後宮。

季駿豐微微頷首,靜靜地看著周良鬆子。

“不過是一個鈴鐺罷了,光憑這個你就能斷定是對方留下來的?”天皇沉聲問道,語調中似乎有那麽一點不滿。

“當然不是,臣仔細研究過這個鈴鐺,發現這個鈴鐺上刻有一個‘鈴’字,而且這個鈴鐺的最底部還有宮闈的標記。”

周良鬆子頓了頓,目光不由地往皇後方向看了一眼,“娘娘應該很清楚,這物件上刻宮闈是什麽意思,況且這一個鈴鐺依臣想也不會是男子之物吧?”

周良鬆子這麽一說,瞬間將範圍縮小了很多。他的言下之意,擄走他和蘇蓁的人乃是宮裏麵的人,而且至少名諱上帶有一個‘鈴’字的女子。

皇後娘娘當即會意,微微頷首,“臣妾立馬命人查探宮中所有帶鈴字的女子,有無丟失鈴鐺。”

聞言,貴妃臉色一變,連忙道:“本宮倒是覺得這並不像是宮裏人所謂,天皇試想這劫走周先生和公主之人必定武藝高強,若真是宮裏頭的人又哪有這般高強的武藝?就算有那也是天皇身邊之人,難不成周先生的意思是指這一切都是天皇所計?”

聽言,蘇蓁默默地勾起了嘴角,先前同貴妃相處之時就知道她並非是個簡單的角色,看現在這個情況貴妃已經知道自己局勢不利了,所以才將矛頭指向了天皇。

天皇的臉色已經變得有些難堪起來,目光沉沉的望向了周良鬆子。

“既然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不妨讓我們來做個公正,如貴妃娘娘所言劫走公主的黑衣人與同我交手的黑衣人皆是有功夫者,那麽咱們便將這宮裏頭帶有‘鈴’字的宮婢,和動武功的宮婢同時喚來。”

兩方僵持不下之際季駿豐忽然開了口,周良鬆子蹙了蹙眉頭,倒也沒有反駁。

“既然如此,那就依將軍隻見。”天皇頷首答應下來,立刻命人去將宮婢帶來,這倭國雖然人口不多,但是宮裏的頭的宮婢也不少,這會武功者倒是不多隻有數十人皆是宮中嬪妃的貼身宮婢,這也是應允的。

畢竟在這深宮之中,多少得有幾個能護自己周全的貼心人。

不過這帶‘鈴’字的宮婢可就有些多了,其中就包含了貴妃娘娘的那位鈴兒。

天皇率先走出宮門,季駿豐和蘇蓁則在最後頭,蘇蓁臉上含著淺淺的笑意,打趣道:“你覺得這場戲誰贏誰輸?”

估計現在天皇還被蒙在鼓裏,不知道這是周良鬆子給他設下的圈套呢。一旦貴妃的事情坐實,天皇就算再寵愛她也不得不將其打入冷宮,從此後宮再無貴妃之人。

而後宮之中的地位一旦更改,這朝堂上的風雨也就隨之掀起來,譬如貴妃的後台,倭國的大司馬,還有她的姑父禦史大人以及等等都會因為這件事而開始搖擺,從而不再擁護天皇。

就算有,那也不會再是忠心耿耿。

所以周良鬆子想要瓦解天皇的勢力就得從後宮入手,一點一點的將其擊潰。

旁觀者倒是看得清清楚楚,這天皇向來都不是周良鬆子的對手,隻是在身份上壓製了他一頭再加上天皇也不是昏庸之輩,所以才能將周良鬆子克製的如此之好。

隻是現在,一切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