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青煙飄散空中,迎向晨曦中的光芒,如煙如霧朦朧的好似崖邊的雲朵。
蒼遙烽來到城牆之上,看著遠處重兵把守的糧草處有些快意,“這一把火燒的好。”
“如此一來,想必劉紹也很快就會派兵攻城了。”淩峰補充著說。
安衍在旁邊站著不說話,蒼遙烽看出他反常,關切的問,“安校尉你怎麽了。”
“太子,昨夜火燒糧草時屬下碰到一個高深莫測的人。”他從來沒聽說過劉紹手下有這號人物,就像憑空冒出來的一樣,實在可疑。
孫龍在身邊附和著,“那人瞧著邪門。”
也就在此刻,驟然響起陣陣敲鑼聲,這是劉紹軍隊來犯的信號,居然如此之快。
安衍從城門上望去,領兵的人正是昨夜的趙莫,他領著三萬大軍步步緊逼著,也不叫陣直接命令將士們搭雲梯登上大宛城。
密麻麻的士兵仿佛螞蟻一般爭先恐後的湧上城牆周圍,弓箭射倒一批,就有另一批舉著前人的屍體抵擋住箭雨。
“弓箭手後退,將巨石、圓木全部扔下去。”
淩峰一聲號令,將士們卯足了勁的往下推。
“啊,啊……”
城門下慘叫連連,殷紅色的血順著雲梯滴落下來,染紅了城門的泥土,形成一條小小的血河,恣意流淌。
最終還是有少部分人登上了城門。
安衍拔出佩刀嘶吼著,“兄弟們,跟我殺!”
“殺!”
趙莫冷漠的看著對身邊將士吩咐道:“再派五千人上雲梯。”
“屬下尊令。”
不急,還有三萬人馬慢慢的耗,死的人越多越好,他詭異的笑了起來。
而城牆上的戰況不容樂觀,越來越多的人登上來,車輪戰一樣和安衍他們廝殺著。
“太子,您先離開這裏。”淩峰看著越來越多的人懇求著。
蒼遙烽搖頭,手中拿著寶劍,“爺要和將士們同生共死,一起禦敵。”
說完他不顧淩峰的反對,也參加到戰鬥當中。
淩峰心急對著右邊的她大喊,“胡鬧!柔兒快將太子帶走。”
但是沒想到她也沒聽淩峰的話,反而他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邊,淩峰就差吐出老血,一個兩個的怎麽都不聽勸。
蒼遙烽沒想到她會跟過來,頓時有些慌亂,殺退敵軍後把她拽到後麵。
“打仗這種事就交給我們男人。”
“我偏不,”淩柔兒豪氣的又說:“本小姐就要和自己男人一起並肩作戰。”
誰說北瑾女子沒有女人味,她們身上自帶一股豪情壯誌!蒼遙烽仰天大笑,以前自己真是自己瞎了眼,偏偏要找什麽溫婉賢淑的,身邊這麽好的人都看不見。
“爺今天就我的女人並肩殺敵。”
淩柔兒愣了半晌,激動的注視著他。多年的苦心終於換來了這句“我的女人。”
兩人共同聯手,將登上城牆的敵軍紛紛擊落,每個招式都默契無比,如同已經合作多年般熟練。
但就在此時,忽然出現支利箭飛向蒼遙烽後背處。
“遙烽哥,小心!”淩柔兒驚呼著,來不及考慮的趴到他的身上。
他隻感覺後背一沉,緊接著就看到淩柔兒口吐鮮血,無力的倒在自己懷裏,血慢慢的從她後背湧出。
“淩峰,”他抱著淩柔兒怒吼道:“你們在這裏頂住了!”
“不要怕,爺這就帶你去仁心堂。”
淩柔兒無聲的笑著,費力的抬起手臂似乎想要摸摸他的臉龐,這一幕多麽像小時候。
那時,遙烽哥也是這樣緊張的抱著她。輕聲哄著說不要怕,那擔憂的模樣、懷抱的溫暖,印在腦海裏十多年了沒想到今天終於又嚐到了。
真好……
她昏昏沉沉的閉上了眼。
蒼遙烽慌了神,他笨拙的抱著淩柔兒向仁心堂跑去,前所未有的擔心湧上心頭,那種感覺就好像絕世珍寶要被自己弄丟了一樣。
仁心堂因為是大宛城最好的藥房,擠滿了前來問診的傷員,連蘇蓁他們都動手幫忙。
蒼遙烽剛跑進去就大喊道:“來人啊,快救她。”
蘇蓁一看他懷裏的淩柔兒,小麥色的臉龐如今透著蒼白,沒有半點血色,後背處流著血滴滴答答的落在青石板上。
“怎麽會這個樣子,”蘇蓁忍不住質問。
蒼遙烽見是蘇蓁也來不及詢問她怎麽會在這裏,“趕快找大夫救人。”
這時正好有外出急診的女醫歸來,蘇蓁直接把人請過來,又帶著蒼遙烽來到內院先前離難住的屋子。
他將淩柔兒放下,把女醫叫到跟前,“還請醫師一定要把人救活。”
“太子放心。”女醫承諾著,然後將房門關上。
望著雙手的鮮血,蒼遙烽悵然若失。
蘇蓁見他神情恍惚,輕聲的安慰著,“吉人自有天相,柔兒會沒事的。”
“蘇蓁公主,你說我上半輩子被這樣纏著,下半輩子要是突然沒她聒噪了,是不是會不習慣。”
那個一直跟在他身後,被他罵恬不知恥的女子,會不會真的走了,難道是連老天都看不下去她在自己身邊被欺負嘛。
咬著嘴唇,蘇蓁忍著淚水給他一巴掌,“給我振作點,如果覺得虧欠柔兒的就拿餘生去補償。”
“如果她願意,醒來我們就成婚。”
蘇蓁心中默念著,柔兒,聽到了嗎?你的遙烽哥說要娶你了,你都努力多年,一定要爭口氣,醒過來、嫁給他。
另一頭的城門處,趙莫的人馬已經退走。
城池下雙方士兵的屍體厚厚的疊加在下麵,還有些斷臂殘肢散落在上麵;青色的城牆變成暗紅色,如同被血洗過一樣,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微風吹過,刺鼻的血腥味傳過來,籠罩著整個大宛城。
五千守城軍,如今還有作戰能力的僅有兩千人不到,離邊關淩家軍趕來還有四天。
鳳闕被人推著來到北城門,上了城牆。
因為剛結束戰爭還未來得及打掃戰場,城牆上還橫著不少屍體,鳳闕的輪椅寸步難行。
過了許久清掃幹淨了,他才來到安衍身邊。
“都說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我看卻不及今日屍橫遍野。”安衍放眼望去,都是屍體,僅僅半天不到,這裏就如同個屠宰場。
世人都想坐上至高之位,可誰又看到那位子下麵是皚皚白骨堆積成山,可歎還有如此多的人趨之若鶩。
不知不覺中又過去一夜,距離淩家軍到來還有三天。
仁心堂中前院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全部被傷兵擠滿。蒼遙烽斜躺在內院淩柔兒的屋子前麵,身穿著昨日戰甲,頭發亂蓬蓬的也不加梳理,有些許邋遢。
他已經在這裏守了一夜,即使女醫說淩柔兒傷不致命,可以放心了。但他還是在這裏沒有走。
“水……水……”輕微的聲音從裏麵傳來。
蒼遙烽猛然睜開眼睛,這是柔兒在說話,她醒了,她醒了!他踉蹌的爬起來走進房裏,倒了小杯水溫柔的喂著。
淩柔兒漸漸清醒過來,看到蒼遙烽就在自己身旁,目光溫柔,眼中是從未有過的深情。
“柔兒,爺有句話想要問你。”蒼遙烽略微有些緊張,“你願不願意嫁給爺。”
淩柔兒當場愣住,遙烽哥在說些什麽,難道她受傷太重出現幻聽了嗎?
而她的不回答讓蒼遙烽越來越不安,額角不斷出著汗,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難道淩柔兒已經不喜歡他了嗎?
也對,誰讓他當初那麽混蛋,蒼遙烽自嘲著。
過了小半柱香時間,她依舊沉默著。
就在蒼遙烽打算放棄的時候,愣著的淩柔兒終於回過神來,她沙啞著嗓子問:“遙烽哥,你再說一次,是不是我聽錯了。”
他懇求著再次說:“你沒聽錯,嫁給爺好不好。”
“好。”
她眼眶中淚水在打轉,整整十年她被父親怪罪丟盡大將軍府的臉麵;被外人指著鼻子嘲諷著不矜持想男人想瘋了。
她的愛在所有人眼裏就是一場笑話,是飯後談資,多少個黑夜裏,她也曾夢到這個場景,如今終於……
“你不要哭,以後爺會保護你的。”蒼遙烽把她擁入懷中。
而在門外的蘇蓁聽著裏麵的對話,悄悄的端著湯藥踮著腳離開,她還是不要去熊風景的好。
“丫頭莫不是羨慕了?”季俊豐打趣著。
蘇蓁撅著嘴踹了他一腳,成天就知道胡說八道沒個正經。
但季俊豐卻極認真的抓起她的手腕,“不用羨慕旁人,相信不久之後你也會嫁給我。”
“想得到好。”蘇蓁紅了臉,慌亂中把手縮回來,端著湯藥從旁邊離開。
隻是季俊豐不知道的是這一句不久,卻讓蘇蓁等了多年。
此刻淩越等人也找到這裏。
“沒想到東瑾太子還在大宛城。”淩峰有些驚訝,那日他來求回生草被自己回絕了,按理說應該離去才對,怎麽還在這裏。
難道……淩峰好像想到了什麽,指著季俊豐說不出話來。
季俊豐窘迫的摸著鼻子,態度誠懇的上前認錯道:“淩將軍,前幾日府中回生草被盜一事確實是我做的,實數是救人心切,還望見諒。”
他在說這話時,淩越下意識的把臉撇到一邊,鳳闕反而沉思起來。
淩越無奈道:“罷了罷了。”
雖說是為了救人,但到底是傷了人家上百靈蛇軍,怎麽也是季俊豐的不對,他忖量了會。
“日後若有用的到俊豐的地方,在下定不推辭。”
淩越剛想說不必了,卻被鳳闕搶先一步,“既然東瑾太子有心,還真有個請求希望您答應。”
這下所有人都不解的望著鳳闕,季俊豐就差給自己兩巴掌,都怪他的烏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