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莫打開盒子,隻見一塊方方正正的黑玉印信躺在裏麵,底部還鏤刻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字。
等等這不是印信,此物乃北瑾皇帝玉璽!
查看無誤後,趙莫將東西收好,左手腕處的蝙蝠刺青在整理衣物一閃而過。
“皇上繼續作畫,奴才告辭。”
他又裝成小太監的模樣,低著頭,緩緩的走出畫館,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
蒼映龍走到桌前,握住畫筆生硬的來回畫著。
這時衛隱從禦膳房回來,看到還沒停歇會,立刻關心的上前說道:“皇上,歇著吧,午膳馬上就來。”
“皇上?”
衛隱又叫了一聲,奇怪的是蒼映龍還是沒有答應,專心的低頭作畫。
似乎有些不太對。他壯著膽子抬頭看著蒼映龍,眼神渙散無光,如同被人控製一般。
蒼映龍此刻手中畫筆突然一頓,整個人身子直挺挺的倒下。
“皇上!”衛隱對著門外大喊,“快來人、快來人啊,皇上暈倒了。”
蒼遙烽人還在思政殿處理奏折,看的腦子生疼。
“太子,皇上在畫館暈倒了,您……”
小太監還未說完,蒼遙烽便跑了出去,父皇身體孱弱,突然暈倒可不是什麽好事。
畫館這時已經搬進了整個太醫院裏的太醫,個個診脈過後接連搖頭,誰都沒有找出皇上暈倒的源頭。
都是些拿著俸祿沒真才實學的人,“去將仁心堂的鬼醫請來。”人才剛出門,蒼遙烽想了想自己也跟了出去。
聽蘇蓁公主說鬼醫前輩醫術高超,想來也不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還得禮賢下士。
半個時辰後,蒼遙烽來到仁心堂,蘇蓁正巧在門前搗弄草藥,她最近耳濡目染也學了不少。
“蘇蓁公主,鬼醫前輩在嗎?”
蘇蓁把手中草藥一放,回複道:“他啊正在閉關煉丹藥,你找他是作甚?”
“父皇無緣無故昏迷了,那群太醫束手無策,沒有辦法爺隻能來找鬼醫了。”
她知道這事耽誤不得,立刻就帶著蒼遙烽前去煉藥房。
兩人一路狂奔而去,但煉藥房卻是大門緊閉,上麵還立著塊牌子,“擾吾煉藥者死。”
“管不了那麽多了,救人要緊。”蘇蓁心一橫,對著煉藥房便扯著嗓子喊:“鬼醫前輩,鬼醫前輩。”
煉藥房裏靜悄悄的,仿佛沒有人在裏麵。
蒼遙烽嘟嚷著:“鬼醫前輩會不會煉藥期間出意外了?”
“老夫堂堂鬼醫聖手,怎麽會在煉藥的時候出意外!無知小輩。”
彼時暴跳如雷的聲音從屋子裏傳出,緊接著夜無樓氣衝衝的奪門而出,來到蒼逼烽跟前,吹胡子瞪眼。
他被看的實在有些不好意思往後退了兩步,拉開些距離。“鬼醫前輩,爺想請您幫忙診治位病人。”
“死了再來找老夫。”
死了還找你做什麽,蒼遙烽這句話沒敢說出來,求救的看著蘇蓁。
蘇蓁厚著臉皮笑嘻嘻的挽著夜無樓的胳膊,憑她這幾天對鬼醫的了解,這老頭刀子嘴豆腐心,最禁不起軟磨硬泡。
“鬼醫前輩,你看人家都知道有治不好的病就找您,這說明什麽?這說明您的醫術天下無敵、一等一的好。”
夜無樓擺擺手,“你這丫頭少給我貼金,規矩不能壞,
老夫隻醫惡鬼、不救活人。”
這倔老頭真難應付,她好話說盡了也不管用,眼見著人又要回煉藥房去,蘇蓁忽然狡黠一笑。
“老頭,你說規矩不能壞,可你已經救了離難,這要是傳出去,你鬼醫的名頭本姑娘看就不保嘍。”
夜無樓氣得牙癢癢,指著她半天沒有說出話來,顯然被氣的不輕。“你這個死丫頭要是敢說出去壞老夫名聲,老夫就毒啞你。’
“好啊,正好也讓世人瞧瞧你這歹毒的老頭。”蘇蓁直接耍起賴。
夜無樓欲哭無淚,想不到他縱橫江湖數十年,今日居然栽在一個小丫頭片子手裏,這要是說出去還不被那群老家夥笑死。
一行人火急火燎的趕到畫館,裏麵“嘭嘭”的響聲傳出,似乎是在砸什麽東西。
他們剛進去,就見滿地的陶瓷碎片,桌角上的幾幅畫也被撕得粉碎,床榻上有個人蒙著被子瑟瑟發抖著。
“這是怎麽回事。”蒼遙烽滿頭霧水。
衛隱在一旁看見他來了,立刻跑過去哭訴起來,“太子,您走以後皇上忽然醒了,但是神誌不清見東西就摔,可急壞奴才了。”
蒼遙烽皺著眉宇,對著後麵人行禮道:“鬼醫前輩,還請您出手救我父皇。”
夜無樓故意把他擠到一邊,明顯是把蘇蓁算計自己的事情記到了他頭上。
“來幾個人把被子掀開,將人按住,讓老夫好好查看。”
衛隱不敢擅作主張,看到蒼遙烽頷首後才命幾個人把人按住,固定在**。
“蝙蝠,蝙蝠。”蒼映龍大叫著。
蘇蓁聽到這兩個字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月遺寒,北瑾皇帝突然昏迷,然後發瘋,會不會和他有些關係。
夜無樓心無旁騖的先是翻看他的舌頭,又仔細檢查著瞳孔,最後在後脖頸處紮了針,使蒼映龍慢慢的沉睡過去。
蒼遙烽連忙上前半步問:“鬼醫前輩,父皇他怎麽樣了。”
“他的身體並無大礙,明日睡一覺起來就好。”說這話時夜無樓麵容沉重。
蘇蓁看出有異樣斟酌說道:“蒼遙烽你在這裏陪著,我和前輩自己回去便可。”
蒼遙烽一心撲在父皇身上,也沒多想,命令衛隱將他們送出皇宮。
出了畫館,又穿過兩條長廊,蘇蓁拖著夜無樓越走越慢,直到和衛隱拉開好長一段距離,她才問道:“前輩,皇上的病是不是有蹊蹺。”
“果然什麽都瞞不過你這丫頭。”夜無樓揪著胡子啞然一笑:“老夫觀他病症,此前應該是中了少量的屍傀丹。”
“屍傀丹?”
他摸著自己發白的胡須回憶道:“屍傀丹乃是當年長生教的神藥,以控製人的心神出名,若是一直服用此藥,後期傳聞能達到不老不死的狀態。”
這不就是長生不老藥嘛!蘇蓁心中震驚的說不出話,這一切果然和長生教脫不了幹係。
那麽他們到底為何要對北瑾皇帝下手,這次又有什麽目的,她怎麽也想不通。
“丫頭,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夜無樓停下腳步問。
蘇蓁也沒有隱瞞,把永和城的事情悉數告之。
那些人終於是忍不住要出手了,夜無樓背著手,仰天望去,不知道這閑看雲卷雲舒的日子還能有幾天……
回了仁心堂後,兩個人皆憂心忡忡,夜無樓直接把自己關在了煉藥房。
季俊豐看著納悶,跟在蘇蓁後麵,“去了趟皇宮怎麽還魂不守舍的,莫不是出了什麽怪事。”
“還真是。”蘇蓁微微蹙眉繼續說道:“你可記得永和城的長生不老藥。”
季俊豐沉聲道:“當然,怎麽突然提起這個了。”
“今天我陪鬼醫去皇宮給皇上治病,結果他直喊蝙蝠,後來鬼醫又告訴我皇上中的是屍傀丹,也就是當日永和城的長生不老藥。”
蘇蓁感覺無形之中好像有一隻巨大的手,把他們甚至世人都玩弄股掌之間。
長生教是一部分,是否還有其他的人,那些第二次追殺自己的人又是誰?她心裏如今疑問重重。
季俊豐長舒口氣,太過巧合事必有妖。
但就在這時,離難又帶回個消息,皇宮裏的玉璽丟了。
兩人又是一驚,這件事情串聯起來,也就是說長生教盜取了北瑾玉璽!
季俊豐思量著最近發生的事,最後緩緩說道:“丫頭,恐怕不能參加淩柔兒的婚禮了。我想明天立刻動身前往西瑾,找到巫族大護法。”
時間緊迫,已經耽誤不得了。
而另一邊,拿著玉璽的趙莫來到大宛城郊外,獨自在那裏等候著。
等了沒多長時間,一個少年從遠處趕來,他衣著紫青祥雲袍,手拿龍泉寶劍,腳蹬勾頭鞋,意氣風發使人驚覺。
此人正是前不久被月遺寒救的伏簡,這才不到一個月的功夫,整個人就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見過右護法。”伏簡上前行禮。
原來趙莫的真實身份居然是長生教右護法。
趙莫微微頷首,沒有理會伏簡,繼續在這裏等著人。
“右護法不用等了,教主不會過了,北瑾玉璽交給我即可。”
伏簡從袖中掏出一塊令牌,名為長生令,趙莫見到此物立刻跪下,長生令出、猶如教主。他不加遲疑的將東西遞了過去。
“敢問教主現在何處。”他低聲詢問。
伏簡嘴角泛起絲絲無奈,“教主他……不讓我告訴你。”
趙莫愣住,過了會似乎又想到了什麽,老臉一紅,連連搖著頭向遠處走去,不久便見不著人影。
“人可算走了,這群護法、壇主們煩得很。”
就在趙莫走後不久,身穿絳紅色的月遺寒出現在不遠處的柳樹上,舉著酒壺喝著烈酒,那模樣慵懶至極。
伏簡跑過去將玉璽獻給他,“教主北瑾玉璽在這裏。”
“先替本教主收著。”月遺寒漫不經心的說,仿佛這不是一國玉璽,而是塊破銅爛鐵。
他似乎心情不是太好,又是喝起酒來。
伏簡看著有些憂心,想了想這幾天教種的傳聞,上前勸道:“教主,要不你就娶了那女子吧,就當多養個人,這樣護法們就不會來擾您了。”
月遺寒滿頭黑線,擰著伏簡的耳朵,用了十足的力氣,想來是真生氣了。
“疼、疼、教主。”
“日後要是再敢亂說,本教主就把你的耳朵擰下來。”他厭煩左右護法一次次逼婚,但是也絕不會妥協。
雖說是聯姻,但那個女人真的不是什麽好貨色,娶回去要是老實也就罷了,看她如今的樣子,還欲插手長生教的事,當真是把自己當成教主夫人了。
如果換個人,比如……蘇蓁那小東西,月遺寒倒是樂意的很。
對啊,可以去找小東西呀。他怎麽這麽笨,居然才想到。蘇蓁身份尊貴,比起那個女人不差分毫。
“伏簡,你帶著北瑾玉璽回到教中,本教主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辦。”
“啊……”
伏簡還在發愣,樹上的月遺寒早就運起輕功走了,隻留下那酒壺在樹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