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過了許久,風吹落案桌上的書信。

蘇禹凝視著窗戶外麵喃喃自語道:“現在蓁丫頭也有這種力量了,朕怎麽能讓她嫁入東宋呢。”

這下王富康的頭埋得更低了,腦中又想起了當年的那個駕馭著百獸征戰的少女,蘇蓁公主會是下一個儷貴妃嗎?

就在兩人都陷入回憶的時候,有一個小太監從殿外走進來,他趴在王福康的耳邊說了幾句話又緩緩地退下。

“皇上,寧姑娘說要見你。”

蘇禹並不是太想見這位姑娘,足足想了兩個鍾頭左右,才對著王福康道:“走。”

兩人一路朝南而去,直到走到南邊的楓葉林中才停下。

如今正是深秋,楓葉紅得似火,美得像那天邊的雲霞,這一方如同紅色的世界,是南瑾皇宮中最亮麗的風景。

而在這楓樹林中有一堆假山,隻是上麵也落滿了楓葉,如果不仔細看還真發現不了此處的原貌。

蘇禹大踏步的走了過去,隻見其扒開楓葉,摸索著假山上麵突出的一塊兒石頭,隻聽到啪嚓的一聲假山向兩邊移動開來,底下露出來三米寬的地洞。

他們輕車熟路的走了進去。

裏麵每隔百步便有一盞油燈。隻見他們穿過長巷,又轉過兩個拐角來到一座石門前,門前有兩個暗衛把守著。

“見過主人。”

“起來吧。”蘇禹對著身後的王富康說道:“在門前守著。”他一人獨自走了進去。

石門內的屋子精致的很,有淡淡的香氣飄來甚是好聞,房頂上鑲嵌著夜明珠如同天的星辰般照亮著屋子,就連那椅子也是用上好的沉香木所製。

“你來了。”遠處一個女子說道。

她穿著白色的宮裙,明明是和蘇蓁同樣的容顏,但是氣質卻很是冷豔,這女子正是當日的那個假公主。

蘇禹冷淡的問道,“蘇寧,你找我來是什麽事?”

似乎對他有很大的怨言,她沒好氣地說道,“父皇,我什麽時候才能恢複身份?”

當初父皇曾經承諾過,有朝一日定會恢複她公主的身份。但是這麽多年過去了,世人隻知道有蘇蓁公主,卻不知道有她蘇寧。

蘇禹看著她,“你既然是朕的女兒,這公主的身份隻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又是這句話,她這麽多年早已經聽夠了,或許在蘇禹的眼裏隻有蘇蓁這麽一個女兒。

而自己永遠不過是個工具……

蘇禹從楓樹林出來後,臉色很不好。這麽多年了,此女漸漸的有些不受控製,看來很多事情都必須要早做打算。

“皇上,更深露重您是擺駕去哪裏?”王富康跟在後麵問道。

德妃那裏二皇子妃這些日子一直在,其餘幾個妃嬪他也提不起什麽興趣來。蘇禹想了想,最終說,“去蓁丫頭那裏吧。”

這些日子他感覺蘇蓁越來越像她的母妃了,總是忍不住的去看這丫頭,好像是要通過她看另一個人一般。

此處離著蘇蓁的華陽殿甚遠,兩人疾步前行走了有半個時辰左右才到。

這時蘇蓁正在屋內用膳。

“什麽父皇來了?”聽到奴才的稟報,他剛扔下筷子想要出去迎接,但蘇禹已經走了進來。

他看著桌子的菜肴笑道:“你這丫頭在屋子裏吃的什麽好東西,竟然也不讓人去請父皇。”

“都是些家常小菜。”蘇蓁挽著他的手,親昵極了。

她這幾日不是很喜歡吃那些大魚大肉,廚房那邊就去挖了些野菜回來,今日正好被父皇撞見了。

興許是吃慣了山珍海味,蘇禹嚐了兩口隻覺得爽口極了,倒也不錯。

“丫頭,你不是前幾日說會了一點禦獸之術嗎?展示給父皇瞧瞧,讓我開開眼界。”蘇禹語氣中帶著萬分期盼,似乎真的是十分好奇。

恰巧這時宮殿外一隻野貓經過,她對著那是貓兒喚道:“小花貓快些過來。”

那隻貓聽到後很是歡喜地跑了過來,溫柔的蹭著蘇蓁的掌心,仿佛經和她認識許久一般,乖巧而又溫順。

蘇禹的眼中劃過熾熱的光芒,果然沒錯,蓁丫頭和儷兒一樣,天生都有這種召喚百獸力量,隻是現在蘇蓁還不熟練,假以時日一定能像她的母親一樣,令百獸作戰。

宮殿裏麵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但是在不遠處的宮牆上。卻忽然多了個人。

他蒙著麵紗,看不清楚是誰。隻是那雙眼甚是有神,緊緊地盯著華陽殿。

現在正是守衛換班未歸的時候,此時找丫頭再合適不過了。隻見這人隱於黑暗,慢慢的潛伏靠近華陽殿,就當他要偷偷溜進去的時候,忽然憑空多出四個人來將他鎖在半空。

“來者何人!”其中一個國字臉嗬斥道。

他不欲廢話想要轉身就走,但是那四個人又怎麽能夠容他?立刻從四方將人團團圍住,此時已經驚動了宮中的禁衛軍。

上百名禁衛軍把華陽殿外圍的水泄不通,他苦笑了一下,看來今日是想走也走不掉了,隻是希望能躲得過去。

“來人速速束手就擒,否則殺無赦。”有人高喊著。

這時宮殿內的蘇禹和蘇蓁也已經被驚動,兩人紛紛走出宮門,望著空中的那個黑衣人。蘇蓁覺得他甚是眼熟。

蘇禹一聲令下,“把人抓住。”

那人直接放棄了抵抗,任由他們把自己抓住。此時蘇蓁感覺這人更加眼熟了,那雙眼睛似乎在哪裏見過。

王福康上前一把將這人的麵紗扯了下來,下一刻當看到此人的真實麵目時所有人的呼吸都慢了半拍,怎麽會是他?

蘇禹獰笑著來到他的身邊,“季太子這是想要做什麽?難道沒有了細作,想要自己親自來偷取南瑾軍情嗎?”

季俊豐扭過頭去不說話,今日怎麽也沒有算到蘇禹竟然在這裏。

“嘴巴倒是硬的很。不知道能不能扛的過刑部的大刑。”隻要人弄不死,到時候扔給東瑾,誰也不能找出半分的錯來。

蘇蓁心中一揪,刑部大牢不死也要脫層皮,她立刻上前說道:“季俊豐我們不是已經說好了斷絕關係不再往來了嗎,今日你為何又偷偷潛入華陽殿來。”

季俊豐懵懵懂懂的望著她。什麽斷絕關係?這不是丫頭和月遺寒嗎,怎麽變成了自己。

蘇蓁看他還在發愣,立刻將身上的手絹扔在他的臉上。“看什麽看,小心本公主挖你的雙眼。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本公主是不會嫁給你的。”

這下季俊豐也聽懂了,他哭泣著說道:“公主,我對你一片癡心,你莫要離開我啊。”

兩人一唱一和,蘇禹也被弄得有些分不清楚季俊豐到底是來做什麽的。

蘇蓁氣鼓鼓的說道:“父皇,女兒看他心煩的很,還是趕快逐出皇宮去吧。”

“皇上,這……”王福康問道。

“逐出去吧,再有下次打斷他的腿。”

眾侍衛架住季俊豐立刻將其拖走,但是他卻在這裏深情款款地凝視著蘇蓁,“一場大雨將梨花衝走,公主難道也忘了當日所托了嗎?”

他這話說的沒頭沒尾,什麽大雨什麽梨花,她什麽時候說過有所托付。這下當真是被他弄得糊塗了。

別說是蘇蓁了,就連旁邊老謀深算的蘇禹也是眉頭緊皺,兩人都已經斷絕關係了,蓁丫頭有什麽托付他的。

季俊豐被人拖走,隻是嘴裏一直嚷嚷著這句話,隻盼蘇蓁能明白其中的意思。這雨水便是說的蘇禹。梨花就是說的儷貴妃。他其實是想告訴蘇蓁,她母妃很有可能是蘇禹殺的。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這句話實在是太難猜測。蘇蓁硬生生的是沒有猜出來。

“蓁丫頭,你有什麽托付他的?”人被拖走後蘇禹問道。

壓根沒有的事情。這可讓她如何編造下去,蘇蓁想破了腦袋。最終結結巴巴的說道:“我與他曾經在梨花樹下相遇,當時下了好大的雨,季俊豐問我可願托付終生,女兒答應了。”

這話倒是很符合季俊豐剛才所說了,但是完全曲解了意思,愣是說成了郎情妾意的畫麵,若是季俊豐人還這裏興許會氣到吐血。

“蓁兒你涉世未深,有些人就是利用你單純,日後可莫要相信這些了。”蘇禹囑咐著說道。

他顯然是信了,還以為季俊豐真的是來繼續糾纏蘇蓁的,也沒有朝著儷貴妃那方麵去想。

蘇蓁恭敬的點點頭,跟著父皇回了華陽殿,腦子裏確是亂的很,季俊豐這句話到底是何用意。

第二天中午時分,蘇蓁來到禦花園的池塘邊,幾天前他曾經和月遺寒約定好要在此處碰麵。

她在這裏足足等了大半個時辰,還沒有見到一個人,難不成那家夥上爽約了,蘇蓁憤懣的想。

而就在這時池塘邊來了一個小太監,他嬉笑著來到蘇蓁的眼前,“小東西,你來的可真是早啊。”

蘇蓁看著這個陌生人,這語氣像極了月遺寒,隻是這臉……

那小太監笑了笑,把人皮麵具往上扯開三分,露出那張精致無比的麵容。

“月遺寒?”她不確定的知道。

他自戀的摸著自己的臉頰,然後看著蘇蓁,“小東西這才幾日不見,你就不認得我了,肯定是這張臉太難看了。”

這語氣是月遺寒本人無誤了。

“你幹嘛換上太監的衣服?”蘇蓁問道。

他撇著嘴,“這幾日皇宮裏守衛甚嚴,本教主也是沒辦法才換上的,怎麽樣小東西你想清楚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