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楚涼搖了搖頭,心說既然對方願意幫助自己,又不願意透露自己的身份,那便不要多問了,免得惹人厭煩。

雖然謝檀已經這樣說過,慕容墨還是在夾菜的道路上,走的樂此不疲的,又舀了一碗火腿竹筍湯,放在謝檀的麵前,“喏,喝點湯。”

謝檀沒有理會,總覺得就這麽溜出來實在是有些不妥當,如果讓人發現了,有嘴也說不清楚,想著便有幾分心事兒。

夜楚涼見狀,關切的問道:“謝姑娘,如果有難事兒,大可說出來。”

謝檀一愣,連忙擺了擺手,“不用了,沒什麽大事兒。”

“謝姑娘救命之恩,楚涼沒有相報,以後一定報答。”夜楚涼連忙站起身來,眼中寫滿了殷切。

謝檀一愣,這才笑了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不求回報。”

夜楚涼歎了一口氣,有些失望的坐下來,“姑娘。”

謝檀點點頭,其實她並不是無所求,隻是覺得那樣太過刻意。觀前世,夜楚涼之所以在慕容長嘯的幫助下登上帝位也不會幫助慕容長嘯,一來是自己登上皇位的過程太過恥辱,二來是慕容長嘯一開始就有所求。

謝檀知道,這或許是自己的一條退路。

她不想太過刻意,也不想讓夜楚涼覺得自己別有居心,有時候,多一個朋友要比多一個盟友靠譜的多。

想著,謝檀又看了一眼慕容墨,微歎了一口氣,希望自己做下的這個決定不要太過讓自己後悔。

畢竟現在的慕容墨,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實在是太不讓自己放心了。

“隻要夜公子能夠重回天梁國,達成夙願,別無遺憾,我也不枉救你一回了。”謝檀笑了笑,放下筷子,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緩緩笑笑,“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慕容墨的反應倒是很大,一下子站了起來,梨花木的椅子都被帶動滾落在地上,“這會子就要走?”

謝檀點點頭,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慕容墨,“怎麽反應這麽大?你也知道,我到底不比男兒自由,也是時候該回去了!”

“未出閣的小姐都不自由。不如這樣,你嫁給本王,本王會給你自由。”慕容墨笑眯眯的說道,眼神中微微有些期待。

謝檀聞言,心裏微驚,轉頭看向夜楚涼,有旁人在,這慕容墨還是如此不知趣兒。她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麽,隻得狠狠的瞪他一眼,“再胡說,那我隻能不把王爺當作朋友了。”

“都說慕容國是禮儀教化之地,男子如此大膽調戲,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夜楚涼微微的捏緊酒杯,不知怎麽的,心裏暗暗有些不爽。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慕容墨難得文縐縐的扯出一句來,自個兒將凳子扶起,又重新坐了下來,“趕明兒本王就去求親。”

謝檀一聽,心中怒火中燒,使勁兒的瞪了他一眼,這才憤憤的說道:“你若是真的敢這麽做,我定讓人放狗咬你,讓你不敢再來。”

說完,她又看了一眼夜楚涼,發現後者的臉色有些怪異,便無奈的搖搖頭,“夜公子,見笑了,真不早了,我該回去了,日後恐怕也沒什麽機會再見了,祝願夜公子能夠早日達成夙願,回到故國。”

“那就多謝你吉言了。”夜楚涼微微笑笑,眼中有些熱切,本想多說兩句,卻看見謝檀已經轉頭離開,隻能作罷。

或許自己當初來到慕容國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既能夠達成所願,還能夠遇到這樣的女子。

慕容墨見狀,也跟著出去,在廊下攔住謝檀,哈哈大笑了幾聲,“還惱怒本王呢?”

謝檀停下,轉頭瞪了他一眼,“不是說好不提這些事兒了嗎?怎麽還提?再如此開玩笑,我可生氣了!”

慕容墨聞言,忽然換上了一副嚴肅的表情,“你方才沒看出來嗎?那夜楚涼的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在你的身上,仿佛要把你活活吃了。”

謝檀聽慕容墨說的這樣玄乎,朝著屋子裏張望了一眼,隻見夜楚涼端著一杯茶正在細細品味,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像是在想著什麽,可絲毫未見對自己有別的心思。

救命之恩,以身相許這樣的事情謝檀也聽過不少次,可是,她決計不相信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更何況這夜楚涼何許人也?乃是一國太子,眼界極高,又怎麽會因為一個救命之恩就生出那樣的心思?

“你怕是多想了。”謝檀看了他一眼,無奈的搖搖頭,轉身朝著外邊走去。

“大家都是男人,又有誰看不清誰呢?”慕容墨笑著跟上,又恢複了幾分吊兒郎當的神情,這倒是讓謝檀覺得,自己認識的那個風流倜儻的江南王回來了。

“是是是,王爺看的最是清楚了,那也不用當眾調戲我啊?”謝檀說著,心中又生出幾分慍怒來,語氣也帶著幾分嬌嗔,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慕容墨搖搖頭,“你這般不懂人情世故,小心被人算計了去。”

“王爺會算計我嗎?”謝檀忽然停下來,回頭笑了笑。

慕容墨一愣,差點兒沉醉在溫柔如水的笑容之中,良久,才回過神來,“我不會。”

本該如此動人的場麵,謝檀卻噗嗤一聲樂出了聲兒,“王爺,你剛才的表情很嚴肅啊。依我之見,王爺吊兒郎當的時候說出的話反而更容易讓人相信一些。”

周圍微風吹過,慕容墨隻覺得自己的身上也是一片冰寒,抬起受傷的臉龐,無奈的搖搖頭,“其實本王不會撒謊,本王最愛講真話了。”

“王爺,時間真的不早了,我該回去了。自此一別,我想也是再見不到夜太子了,王爺憂心的事情不會發生的了。”謝檀不在意的笑笑。

且不論有沒有這事兒,就算是有,那又是如何?反正天梁國也隻不過是她的一條退路,能不能用上還不一定呢。

慕容墨見她如此心大,也不再言說,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如果夜太子不在本王這兒居住,你是不是不會再來本王的府邸了?”

謝檀聞言,沉下心來想想,篤定的點點頭,“如若無事,我還是不要來回走動了,太過惹眼也是不好。如果這件事能夠辦成,王爺不也是大有裨益?”

“的確。”慕容墨讚同的點了點頭,將一把折扇抵在腦門上,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為了追一個姑娘,他可算是把自己都搭進去了,他本來無不臣之心,隻是有些不甘心罷了,現在倒好,自己可算是騎虎難下了。

不過這麽胡鬧一場也是好事兒,就當是一件好玩的事兒。奪位?倒還真是刺激,以江山畫地為牢,困住一人,鮮紅的浪漫。

慕容墨思及此,唇角抿起一絲笑意,搖開折扇,“不過沒關係,本王還可以前去找你。”

“你敢?”謝檀惱怒的回答道。

這慕容墨的性格還真是胡鬧,一點兒也不知道為別人考慮,由著自己的性子想幹什麽便幹什麽,真不知道這樣的人前世是怎麽將一個心狠手辣,歹毒陰狠之人逼迫到如此田地的?

“我有何不敢的?”慕容墨伸過半個腦袋,見謝檀作勢要打他,便連忙躲了過去,退遠幾步,“你如果還要把本王拒之窗外,本王也隻好拆了窗戶,看你如何向謝大人、謝夫人交代?”

謝檀聽了這話,心裏更是氣得不行,左右撇頭看了一圈,這才發現有一些砍伐下來還沒有被運走的枯樹枝就在一旁的甬道中,便氣衝衝的跑過去,取了一截樹枝便要往慕容墨的身上招呼。

慕容墨大驚失色,見事不好,連忙朝著一旁奔逃而去,嘴裏還大聲的喊著,“謀殺親夫了,謀殺親夫啦!”

謝檀更是生氣,她自認自己經曆過諸多,心早就像是一潭死水不起任何的波瀾,人生再大的風浪,她都能夠經受,卻沒有想到,居然會被一個風流浪子攪和的衝動暴躁。

可是她現在也不想理會這麽多了,抬起手來便要把慕容墨打個落花流水,好報了自己多日來被調戲的大仇。

可恨那廝,嘴上沒個著調的,跑起來卻是極快的,四處躥著,就是追不到。

謝檀也索性不跑了,看著那慕容墨隻顧著抱頭鼠竄,卻不看自己在何處,心生一計,便使勁兒的跺了跺腳,裝作自己還在追打他的模樣,卻從另外一邊溜了過去。

那慕容墨果然是中計,以為謝檀還在後邊,不管不顧的朝著前麵逃著,這冷不丁,衣領子卻被人揪住。

他抬頭一看,看清楚麵前的人是誰之後,驚叫一聲,便要逃了。

謝檀豈會容他這般輕易的就逃過,冷森森的笑了一聲,舉起樹枝便不管不顧的朝著慕容墨的身上招呼。

慕容墨被揪著衣服領子,一步動彈不得,身上被打了好幾下,痛得哇哇大叫,就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

此時,夜楚涼也聽到動靜從屋裏出來,看到這番情景,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兩位這是……”

謝檀聽到背後有人聲,飛速的丟掉了手裏的樹條,回過頭來,微微一笑,“夜公子,沒事兒,怎麽勞煩你親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