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檀就知道他不是出自真心,對自己說那些話的時候,臉上總是沒有個正形,便拒絕道:“我自己的事情,我能夠完美的解決,就算我有朝一日會被人利用,許配人家,那我就出家為尼。”

“哈哈哈哈哈,出家為尼?”慕容墨大笑了幾聲,這才轉過頭來,“虧你想得出來這種辦法。”

“那又有什麽?”謝檀撇了撇嘴,這才又抬頭看向星空,“反正活了這麽久,經曆了太多的人間悲歡,我就在想…等一切結束之後,或許我就可以放下一切,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去哪兒都一樣。”

“結束?什麽是開始?什麽是結束?為什麽我總覺得你不像是一個十幾歲的豆蔻少女。”慕容墨臉上寫滿了疑惑,按理來說,像她這樣大的女子,應該是無憂無慮,活在父母的庇佑下,每日讀讀小詩,品鑒好茶,不諳世事,天真無邪。

而在他遇到謝檀的第一麵開始,他總覺得這個女子知道很多,現出來的一舉一動不像是一個久在閨閣的小姐,而像是一個經曆過世事沉浮的人。

這種與年紀不太相符的堅強,讓他總是覺得很心疼,總是想要靠近,總是想要探聽,知道她心中的秘密。

“什麽時候開始什麽事情說,或許是從人生的開始就已經開始了,人生本就是一場修行。”謝檀想了想,她重生而來,再活一世的事情恐怕也隻能讓自己一個人知道,可是真的好孤獨啊。

“你還是不願意說是嗎?”慕容墨無奈的笑了笑,“你想做什麽就隨你吧。”

謝檀別過頭,忽然覺得有些心痛,可到底一句話也沒有說,並非是他生性多疑,隻是她遭受的痛苦太多,讓她無法去相信任何一個人,更何況在前世,她已經聽過江南王的赫赫威名。

這個人狡詐多端,自立為皇,不能說沒有野心。她不信,慕容墨隻是為了幫助她,才會做那麽多的事情。

有時候雖為盟友,但是還是保持一些安全的距離為好。

謝檀又看了一眼遠處月光下的花叢和山林,這樣的別致和優雅,當真是難見,見慣了被仔細修整過的假山園林,這樣的景色,似乎隻有在畫中見過。

“我先走了,既然是皇上派給你的差事,你就好好的做事兒吧。”謝檀聲音中不帶絲毫的感情,“我也不打擾你了。”

說罷,正要轉身離開,卻又突然聽到那邊刀劍忽起,似乎是什麽人纏鬥了起來。

謝檀心裏一驚,想著那四個人也沒有走遠,該不會是又出了什麽事情,便轉頭看了一眼慕容墨。容不得她多想,便朝著刀劍生發出的聲音飛速的跑去,隻見遠處那邊山坡之上有四五個人正在纏鬥,打的是難舍難分。

謝檀一眼便認出,其中四個人就是她剛剛買來的那幾個人正在與一人苦戰,雖然己方占了人數上麵的優勢,但是在那個人的麵前,卻依舊無法傷害他分毫。

她咬了咬牙又走近幾分,這才發現與自己的那四個人纏鬥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夜楚涼。

謝檀現在的身份不便出麵,便連忙轉頭來看著慕容墨,著急的說道:“他是跟你來的吧,你快讓他住手啊。”

慕容墨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大笑了一聲說道:“幾位兄台是不是有什麽誤會,這位公子可是我的人,大家先住手也不遲。”

聽了這句話,那幾個人轉頭看了一眼謝談,等看到謝檀臉上的肯定之色時,這才慢慢的停了手,靜靜地立在一旁,一句話都不說,作為死士殺手,向來都是沉默寡言,隻知道遵守主人的命令而不知多問。

謝檀方才鬆了一口氣,也不想讓夜楚涼知道自己的身份,便裝作婢女的樣子跟在慕容墨的身後。

夜楚涼好像是對她有那麽幾分印象,走過來驚訝的咦了一聲,這才問道:“這不是你府上的侍女嗎?好久不見了,怎麽現在又出現在這個地方了?”

慕容墨笑了笑,轉頭看了一眼謝檀,這才解釋道:“我讓她出去有事,她平時也不住在平陽別院。”

“奴婢是跟淑敏公主一起的。”謝檀低垂下頭解釋道。

夜楚涼微微的點了點頭,好像是沒有聽到過淑敏公主這個名號,顯得有些好奇,可出於禮貌,也沒有多問,而是轉頭看向慕容墨說道:“慕容兄,這個時候怎麽到這種地方來了?”

慕容墨皺了皺眉頭,真實的原因當然不能告訴夜楚涼,想起今夜發生的事情,便又說道:“在這找到了些許蛛絲馬跡,或許不隻有我在查這個線索。今晚上我遇到了些官兵,不知道是誰派來的,但是看那身上官服的樣子還有鞋靴,都是京城中官兵的樣式。”

夜楚涼點了點頭,“那個人會不會是凶手?”

“我也不知道,但是很奇怪的是凶手都已經將所有的人殺死,還來這種地方做什麽?難道是有人知道些什麽?”慕容墨深吸了一口氣。

當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誰都不知道,驛站裏所有的官員也都被殺死血濺當場,現在雖然屍體已經停在了一樁,可是驛站裏的慘相卻讓人不得不回想當時發生了什麽!

數百人被堆在一個狹小的房間裏,甚至放火燒過,可是當夜又下了雨,火雖然沒有燒起來,但是該有的證據都已經被衝刷的差不多了。

謝檀看了一眼慕容墨,他如果有此猜測的話,又為何不抓一個官兵,問個清楚?

不過這件事情她心中倒是沒有頭緒,朝堂之上的陰謀實在是太多,如同牛毛,數之不盡,如果跟她無關,她也不想多管閑事。

思來想去半晌,都好像沒有再留在這裏的理由,謝檀便屈膝行了一禮,變換了另外一種語調說道:“王爺,如果沒有什麽事情的話,奴婢還要回去複命,就先告辭了。”

慕容墨眉頭微微一皺,“你是替淑敏公主來的,我還有話要對她說,但是有些話本王不方便讓你知道,不如回到城中,本王修書一封,用火漆封好,你回去帶給淑敏。”說罷,他的眼裏流露出一絲屬於狐狸的狡黠。

謝檀皺了皺眉頭,這樣一來,她豈不是被慕容墨製的死死的,八裏坡不是久留之地,留給她的隻有十天,也最多有十日而已。就算十日之後她不回去,恐怕譚夢瑤也是會派人到尼姑庵裏去催促的。

想到此處,她狠狠的瞪了一眼慕容墨。

慕容墨就像是完全都不知情似的,仍然沒心沒肺的笑著,“夜公子,不如咱們去喝個小酒吧,說來這春寒料峭,到了晚上,尤其是在山坡之上,被山風一吹,總覺得身體冷冰冰的,不如咱們去喝個小酒,吃點小菜。”

夜楚涼看了一眼謝檀,似乎是對她還有所忌憚,眉頭緊鎖了一番,這才讓慕容墨跟他到一旁,“使團被殺的案件沒有處理完,我心裏就不安定,這關乎天梁國和慕容國的友誼。”

慕容墨抬眸看了他一眼,微微的點了點頭,眼神中卻有那麽幾分懷疑的光彩。

其實要找出殺害使團的凶手第一要務就是分析出使團被害於誰最有利?

慕容國中也自然有狼子野心各懷鬼胎之人,可是,夜楚涼也並非是完全的幹淨。

他希望使團在慕容國境內被害,這樣可以使兩國起矛盾,他當初是走投無路才來到慕容國,借慕容國皇帝的手重回自己的國家執掌政權。

雖然跟慕容國皇帝簽下盟約,但是作為一個國家的繼位人,又怎麽能忍受國家在自己的帶領下,臣服別國的君主。

更何況他還曾經聽說過,天梁國很多臣子早就對自己的君主臣服別國而心生不滿,而且以葉氏為首的大家世族更是有微詞,但是這位葉姓臣子卻是動不得的。

他祖上積德,功蔭庇佑,幾代為臣,對天梁國的幫助很大。

每一個人都是嫌疑人,更何況這一次夜楚涼主動要求跟著他來,一來,可能是真的想查清楚凶手是誰,二來有可能是有自己的目的。

“既然不想,那就回住處吧。”慕容墨深吸了一口氣,打了一個哈欠,顯得有些疲憊。

謝檀鬆了一口氣,無論如何明天一早她都要離開八裏坡這個地方,使團被殺害和她沒有任何的關係,她可不能讓母親發現,自己居然偷偷來到了這種地方,讓父母知道,恐怕又少不了一頓責罰。

隻要和慕容墨回去,到時候再找個借口離開,她有四個人保護,也不害怕慕容墨會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

到了城門底下,卻發現城門已經關了,這個時辰,為了防止外敵侵入,城門一般都會緊鎖,若是在戰時城門則會關得更早。

謝檀無奈的擺了擺手,“城門都已經關了,既然進不去,要不然我就連夜趕路回去。”

慕容墨沒有理會她,而是朝著城門上忽然喊了一聲,“本王來了,還不速速開城門!”

隻見城門頂上,突然探出一張麵容清秀的臉來,看樣子倒像是一個新入伍的小兵,“原來是王爺回來了,我這就下來開門,王爺稍等片刻。”

謝檀微微啞然,沒有想到城門落鎖之後,居然還能打開。

正想著城門緩緩打開,那名小兵跑了出來,替慕容墨撫了撫身上的寒露,“王爺查案辛苦了,小的已經命令人在裏麵備下了酒菜。”

“不用如此馬屁,該你的查問你少不了。”慕容墨冷冷的說道。

“那是當然啦,小人該說的都已經說過了,絕不會有隱瞞。”小兵諂媚的笑了笑,看樣子倒像是一個很油嘴滑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