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夢魘,欲罷不能

鳳棲一會到昆靈山,便看到了正襟危坐的軒轅族長,怒氣衝天的看著他。

“父親。”

“你還知道回來”軒轅族長冷哼了一聲,語氣中盡數不滿。

“軒轅伯伯,鳳棲能回來就好。”

看著玉緋蘿含笑站在自己父親的旁邊,鳳棲突然有說不出的反感,為何她會突然跑到這裏來。

“仙劍大會也快了,你還是回去好好整理一下,才能好好應戰其他各個家族的人。”

“鳳棲明白”

鳳棲沒走幾步,就感覺身後有人跟著,聰明如他,自然能猜到是玉緋蘿,心下便催動法力加快了步子。

他能明顯感覺到玉緋蘿也在逐漸加快的腳步,以及她身上隱隱的怒氣。

“鳳棲!”玉緋蘿終於忍不住,心想她追不上,喊總行吧。

鳳棲停下腳步,轉身冷冷的問道:“有事麽?”

“鳳棲,你能回來,我很開心。”

“可是,我不開心。”

玉緋蘿臉上有些變色,不敢相信這是鳳棲說出來的話他怎麽可以直接在自己麵前這麽說呢?

“玉緋蘿,父親為什麽讓四大長老來帶我回來,你我心知肚明。”

玉緋蘿心裏一寒,不錯,的確是她在軒轅族長麵前施了雕蟲小技,才讓四大長老下凡去帶他回來的。

可是她這麽做都是為了鳳棲好,他不應該為了夜挽歌而斷送他的錦繡前程。

“鳳棲,仙劍大會馬上就要開始了,我想你也不便在凡間待太久,所以讓四大長老去帶你回來,難道這也有錯麽?”

鳳棲看著遠方,不說話,玉緋蘿這麽做的原因,他比誰都清楚,可是他不想跟她多做爭論。

“我累了,先回去吧。”

沉寂了許久,鳳棲淡淡的說了一句,就揚長而去。

累了,玉緋蘿嘲諷一笑,軒轅鳳棲,你乃不壞不累不疲之身,哪裏去累。

隻怕是看著我心裏煩了。

可是這又如何,這次仙劍大會的榜首一定是你,到時候你就是天庭上的仙人,跟夜挽歌一個凡人,便再也不可能。

而我,則可以陪在你身邊直到永遠,就算是沒有一個名分又如何,也好過那生老病死的夜挽歌。

夜挽歌這次夢到的場景和以往不同,她居然夢到了南淩王府,南淩宸依舊是那般跪在靈前,母後也在哪裏哭泣,皇祖母不顧病重的身子跑去,大發雷霆,揚言要將天下的山賊殺盡。

“南淩宸。”夜挽歌過去喊到,見他沒有反應,便又喊了兩聲。

依舊是沒有反應,她拍了了拍南淩宸,卻發現她的手直接從南淩宸的身體裏穿了過去。

怎麽回事?她又抬起手試了一下,發現還是如此,心裏一緊,過去喊了喊皇後。

“母後,母後。”

無論她怎麽喊,都沒有一個人搭理她,甚至沒有人看她一眼。

夜挽歌心裏越來越著急,怎麽會這樣,她明明是一個大活人,為什麽她們會看不見她,這是為什麽?

夜挽歌豎耳,隻聽得一陣細碎的步子緩緩走來,然後她就看到了葉辰幽那抹紅色的身影。

他慢慢的走到舅舅的靈山,靜靜的看著靈牌,半晌,突然勾起薄唇一笑,宛如勝利者的姿態站在了那裏。

難道,南淩宸說的都是真的?

可是她實在不知道,葉辰幽跟舅舅有什麽仇?

突然,葉辰幽將視線投向了她,然後,又是淡淡的笑了起來。

他能看見我?夜挽歌疑惑的看著葉辰幽,卻突然發現眼前越來越模糊,好像有一陣煙霧飄來,然後其餘的人都消失在了屋內,隻剩下南淩宸和葉辰幽。

她看見南淩宸拿著長劍對準葉辰幽,聲音低沉的可怕:“我父親是不是你害死的。”

“是又如何?”葉辰幽這次出奇的沒有辯解,隻是安靜的看著他。

“你為何要逼我?我說過有事衝著我來,不要動我的家人。”

你?葉辰幽瞥了他一眼:“南淩宸,我當初也對你說過這樣的話,可是你是怎麽對我的。”

南淩宸的麵色突然變得有幾分憂鬱,咬了咬牙:“我說過了,當年我……”

“是無心之過”葉辰幽搶先奪過了話語權:“可是你的無心之過害了我整個葉王府,南淩宸,如今你又憑什麽逍遙法外。”

整個葉王府?夜挽歌疑惑的聽著二人的對話,南淩宸從來沒有跟她提過這個事情,難道說,真的跟他有什麽關係?

“你一條命,如何抵得上我整個南淩王府。”

南淩宸握緊了手中的劍,看著葉辰幽,不知如何接下去。

“當年,南淩王為了一己之私,在陛下麵前多次參奏父親,甚至不惜陷害他,最後導致我葉家家破人亡,南淩宸,是也不是?你為了得到夜挽歌,在南淩王麵前說了什麽自己不知道嗎?他就以我功高蓋主的名義在陛下麵前再進讒言,所以就算我為了夜挽歌掉下懸崖,陛下也當沒有我這號人,是也不是?你更是冒充我的身份,讓夜挽歌以為當年救她的是你,從而跟你接近,你敢說這些都不是你做的?”

夜挽歌重心不穩,差點摔倒在了地上,吃驚的看著南淩宸和葉辰幽。

如果他剛才說的都是真的,那麽豈不是她,她害了葉辰幽。

舅舅,舅舅那麽慈祥的人,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呢?還有南淩宸。

她寧願相信這不是真的,這麽多年南淩宸跟她,已經是根深蒂固的感情,即使是她知道南淩宸欺騙了她,可是她的心裏,卻從來沒有真正恨過他。

沒想到……

“就算當年都是我父親的錯,現在他年紀大了,我是他的兒子,你什麽事情都應該朝著我來,而不是還在記恨他。”

“南淩宸,我早就說過我,要奪走你的一切,今天是你的父親,明天又或是其他人,而你,我不會對你怎麽樣,我要讓你看著,身邊的一個個都離開的痛楚,我要讓你嚐嚐永生永世的孤獨。”

不!南淩宸的眸子突然紅了起來,裏麵好像有一團過在燒,頓時,他就像發狂一樣拿起手中的劍就向葉辰幽給刺了過去。

夜挽歌想開口,卻無論怎麽樣都發不出聲音,而手腳也像被綁住了一樣,怎麽都動不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南淩宸的劍刺進葉辰幽的胸膛。

鮮血順著他的胸膛不斷往外湧,葉辰幽卻沒有反抗,隻是扭過頭看著她,妖嬈的笑了起來。

夜挽歌拚命呐喊,終究是徒勞,她隻感覺到了冰冷的誰在眼角流淌,然後大聲一喊。

“啊!”

夜挽歌沒有想到,她睜開眼便看到葉辰幽站在了她的床前,褪去平時的菱角,安靜的看著她。

顧不上其他,夜挽歌拉著他的胳膊:“你沒事吧?”

葉辰幽隻是含笑看著夜挽歌,搖了搖頭。

怎麽會沒事呢?她明明看到南淩宸的劍都刺進了他的身上啊

夜挽歌赤腳下床,將葉辰幽給拉了過來,在他身上仔細檢查了一番,才發現的確沒有什麽事。

“我,我怎麽會在這裏?”夜挽歌疑惑的看著他,剛剛她不是還在大廳嗎?怎麽一眨眼就在這裏,難道說,剛剛的一切都隻是她做的一個夢?

“你在大廳暈倒了,所以我就帶你到這裏來休息?”

暈倒?對!夜挽歌一把抓住葉辰幽的胳膊:“南淩宸他是不是傷你了?我剛剛……”

“難道在你的認知裏我是那種人?”南淩宸如同幽靈一般站在了門口,麵色冷冷的看著夜挽歌。

夜挽歌看了看南淩宸,又將視線投向葉辰幽,她怎麽忘了,剛剛隻是做的一個夢,南淩宸他並沒有傷害葉辰幽。

可是,夢中的事情還是記憶猶新,舅舅他害葉家的事情?到底是如何?

見夜挽歌還在思考什麽,南淩宸不禁露出一絲自嘲的笑容,他和夜挽歌這麽久的感情,難道都比不上葉辰幽的區區一個月?

腳步略顯沉重,南淩宸朝著夜挽歌走了過來:“我如果殺了他你會怎麽辦?”

夜挽歌看著南淩宸,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如果是曾經,她或許希望南淩宸能夠殺了葉辰幽,可是現在,她居然覺得葉辰幽很孤獨,孤獨的可憐,更多的是她心裏的內疚,如果不是她,葉辰幽也不至於變成現在這個模樣。

她突然有些恨自己,恨她為什麽想不起來葉辰幽,頭腦就像炸開了疼,卻依舊將他深埋。

“你說啊!”南淩宸扼製住了夜挽歌的手腕:“你為什麽不說話,你不是一直想殺了他嗎?我現在,現在順了你的意不行嗎?”

夜挽歌的手被咯的疼,搖了搖頭,卻不知道說些什麽。

“好,那我今天就讓你看看,我是怎麽對他的。”南淩宸再次將劍架在了南淩宸的脖子上。

夢中的一幕浮現在眼前,夜挽歌迷糊的看著南淩宸,好似那把劍直接刺進了葉辰幽的心髒。

“南淩宸。”夜挽歌擋在了葉辰幽的麵前:“你聽我說”

南淩宸原本受傷的手咯的生疼,鮮血從手上不斷流下,他不可置信的看著擋在葉辰幽麵前的夜挽歌,第一秒是震怒,隨後是心疼,再後來看著葉辰幽淡然如水,高姿態的模樣,他心裏更多的是嘲笑。

“你就不怕,我這一劍下去,會要了你的命。”說不出來是什麽感覺,南淩宸壓低了聲音看著夜挽歌。

“南淩宸,你聽我說,今天是舅舅的出殯之日,我們不要在這裏因為這些事就大吵大鬧,好嗎?”

出殯?南淩宸自嘲的笑了,夜挽歌,你還知道今天是我父親的出殯之日,可是這個時候,你在幹什麽?在房間跟葉辰幽調情。

這就是所謂的青梅竹馬?你愛上的是軒轅鳳棲,關心的是他葉辰幽,而我這個你名義上的哥哥,為何一點溫暖都不肯施舍給我。

你明知道我不會殺了葉辰幽,可是哪怕是假話,你也不願意來安慰我。

“砰!”他的手一滑,長劍掉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南淩宸苦笑,落寞的走了出去。

可笑啊,真是可笑。

葉辰幽,你達到你的目地了,奪走了她,帶走了我父親,你還想帶走我的什麽?

“怎麽不去追?”

夜挽歌皺眉看著葉辰幽,卻是再度無言。

“是不是你現在無法麵對南淩宸了?或者是無法麵對我?”

“你……你還好”

“我有什麽不好的呢?”葉辰幽淺笑看著夜挽歌,他竟是好久好久,沒有這麽仔細的看過她了。

“小九”葉辰幽抬起手臂,卻被夜挽歌給躲開了。

葉辰幽手落空,在空中愣了一下,又縮了回去,轉身:“我很好,你不用擔心,祝你……”葉辰幽低吟:“晚上做個好夢。”

葉辰幽突然發現,他做了這麽多,都是無用功,跟她下蠱,讓她夢到自以為是南淩宸的是真麵目,讓她知道自己這麽多年過的是什麽生活,讓她知道葉家當年的慘狀,可是,她卻還是避開了自己。

也許在她心裏,自己從來就不是她的良人。

隻不過在合適的時機,出現了一個陪她的人,這個人,可以是他,也可以是南淩宸。

那天晚上,夜挽歌頭一次做了一個好夢,可是這個好夢卻很短暫,她這幾天以來,第一次夢到了鳳棲,夢到了他那絕世的容顏,負手站在崖邊,對著自己淺淺一笑。

夢見他品著熱茶,盯著自己讀書。

在廚房做著飯的模樣。

然後,淡淡的喚著她,阿九。

可是師父,你到底在哪裏?阿九真的很想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