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他回來了

夜挽歌雙手撐在下巴上,無聊的聽著夫子講的課,一晃這就過了幾天,日子無聊的讓她也感到了深深的倦意。

師父的青雲閣進不去,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做什麽,怎麽這說閉關就閉關了。

南淩宸也還沒有回來,這偌大一個皇宮,隻有她自己一個人。

唉~無聊透頂。

“挽歌妹妹。”

一陣酥麻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夜挽歌扭過頭,便看到歐陽牧向她這裏走來。

毫不猶豫的坐在了她的麵前:“挽歌妹妹是前不久累著了,所以現在還沒有回過神來嗎?”

你哪裏見我累著了?夜挽歌無奈的看著歐陽牧。

“我見挽歌妹妹這幾日心情不好,經常一個人在這裏發呆,所以便想著帶你出去玩玩。”

“不去。”

對於夜挽歌問都不問一下就拒絕了他的直白做法,歐陽牧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不過還是擠出了一絲笑容。

“聽說雲仙樓最近出了幾樣小吃,不知道挽歌妹妹你能否賞個臉?”

雲仙樓?夜挽歌扭過頭,那個地方,不就是南淩宸之前每次都給她帶東西吃的地方嗎?

好像,還不錯。

“聽說右相大人今天好像在那裏宴請客人。”

客人?夜挽歌敲擊著桌子,齊慕除了跟師父走的近之外,難道還有其他的客人?

可是不對呀,師父明明就在青雲閣,怎麽會跑去雲仙樓呢?

“我聽說右相大人這幾天去看了幾次國師大人。”

“真的,那我們快去吧。”夜挽歌站起來,發現歐陽牧看向自己奇怪的眼神後,隻得尷尬扯出一絲笑容:“我是覺得,好吃的東西,不能讓它等太久,對吧。”

歐陽牧點了點頭:“那就走吧。”

她的心思,歐陽牧又何嚐不清楚,正如現在,夜挽歌自從來到雲仙樓開始就沒有安分的坐著,一直到到處張望,那脖子伸的都像梅花鹿了。

“挽歌妹妹,這是新出來的,你嚐嚐吧。”

啊?夜挽歌看著自己碗裏憑空多出來的雞腿,怔了一下:“我不喜歡吃這個的。”

“可是我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你正在吃雞腿啊,當時我的手下不小心把你的雞腿打翻了,你還鬧了許久。”

呃~夜挽歌搔了搔頭,有這麽回事嗎?她忘了。

“也難怪,時間都過去很久了,挽歌妹妹忘了也是理所當然。”歐陽牧的眼裏閃過一絲失落的神色。

“其實……你可以叫我挽歌的。”她可不想耳邊一直響起挽歌妹妹這類的話。

“挽歌”歐陽牧試探性的喊了一句:“宸王殿下平日都這樣喊你麽?”

“他平時,都不喊我名字的。”夜挽歌端起了麵前的水,大口喝了一口,眼神又瞟向四周,不是說齊慕在這裏宴請賓客嗎?人呢?

“挽歌……是在找國師嗎?”

“你怎麽知道?”她表現的有這麽明顯嗎?

歐陽牧從牙縫中擠出一絲笑容,她表現的那麽明顯,是個人都知道了好嗎?

“我可隻說右相大人在這裏宴請賓客,可沒說宴請的是誰?難道挽歌不是為了國師大人才來的。”

夜挽歌咳嗽了兩聲:“我來看看師父,他禁足了這麽多天,不行嗎?”

歐陽牧看著夜挽歌,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不禁苦笑:“挽歌,你我都知道國師大人禁足走的不過是個形式而已,以他的本事,誰又困的住他,若是他想出來,還不是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我一直以為你喜歡的是南淩宸,看來,我錯了。”

什麽意思?夜挽歌不明就裏的看著他。

“你喜歡的,一直都是國師吧。”

師父?夜挽歌打了個機靈,不,這怎麽可能呢?她怎麽會喜歡師父。

師父那麽高尚,自己隻是他的一個小徒兒而已,怎麽敢,怎麽能高攀師父。

“沒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九公主,在對待感情的問題上卻不敢承認。”歐陽牧淡淡的說,夜挽歌和鳳棲,他其實早就應該猜到才對。

“不,我對師父,隻是……隻是徒弟對師父的感情。”

“挽歌,你捫心自問,事實真的向你所說的那樣嗎?”

被歐陽牧的眼神盯得有些心虛,夜挽歌慢慢低下了頭,她對師父,難道不是徒兒對師父的感情麽?

“若是見不到國師大人,你是不是會想他,一靠近他,是不是會心跳加速,想到他不理自己,是不是心裏會不舒坦,看到他跟別的女子在一起,是不是會生氣。”

“不會呀,我在師父麵前就從來沒有心跳加速過。”

“那是因為你一直待在他身邊,習慣了。”

夜挽歌咬住下唇看著歐陽牧,這個男人怎麽變得這麽快,突然就將自己剖析的這麽徹底了。

再說,不管她對師父是一種什麽感情,都和他沒有關係吧,就算她喜歡師父……

不,她怎麽會喜歡師父呢?不可能,一定是歐陽牧弄錯了,一定是的。

“咱們的小丫頭這是又溜出來玩了。”齊慕戲謔的聲音在樓頂上響起。

師父!夜挽歌抬眸,卻不料隻看到齊慕一人,而他身後的……是葉辰幽。

一襲絕世紅衣站在齊慕身側,臉上的笑意不減,頗有一絲深意的看著夜挽歌。

怎麽會是他?夜挽歌看著葉辰幽站在那裏,俯視著台下的眾人,他不是在竺蘭做大祭司,不是被師父傷了嗎?怎麽會……

“小王參見右相大人。”歐陽牧確實有被他身旁的葉辰幽給驚豔到,但從小的教育讓他,即使遇到這種情況也要保持鎮定。

“本相也不是這種計較繁文縟節的人。”齊慕說著大步走了下來,看了夜挽歌一眼,又上下打量著歐陽牧。

“看來歐陽小王爺是閑的很,都有時間帶著她來這裏吃喝玩樂了。”

“小王隻是見九公主有些不開心,想帶她放鬆心情而已。”

“宮裏那麽多人,何須你帶她放鬆心情?”齊慕淡淡的說。

歐陽牧臉上有些尷尬之色,他記得自己好像沒有惹齊慕,怎麽聽這話,他好像一直在爭對自己。

“放鬆心情也是要看人的。”葉辰幽一步一踏走了下來,如同一個王者,顛覆眾生。

“若是碰到了合適的人,心情自然就會好,若是不適合,別說心情不會好,甚至連飯都吃不下去。”葉辰幽停住了腳步,瞟了一眼夜挽歌麵前的飯菜:“小九現在是連飯菜都吃不下去麽?”

歐陽牧臉色蒼白,難堪的看著葉辰幽,他明明就不認識這個男子,為何他的話處處爭對自己,更是有意無意的在嘲諷自己。

說夜挽歌跟自己在一起不合適,連飯都吃不下去。

夜挽歌待在這個地方不乏覺得有些悶,沒有等來師父,反而等來了葉辰幽這個瘋子,明明在竺蘭,卻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明明受了傷還要跑到這裏來。

“敢問這位公子是……?”歐陽牧終於忍不住開口,京都城的王公貴族他都認識,而眼前的這個人,他卻像從來都沒有看見過的一樣,而他能和齊慕關係這麽好,可見也不是一般人。

“歐陽小王爺,本王記得小的時候你還跟我一起作過詩,怎麽?事隔多年,忘了?”

作詩?歐陽牧詫異的看著葉辰幽,他不記得之前跟誰作過詩啊,除了……葉辰幽。

不,這怎麽可能,葉辰幽他早就死了,這個人怎麽會是葉辰幽,一定是他想多了。

“明明就猜到了,為何不敢說出來呢?”

“葉……辰……辰幽?”歐陽牧幾乎是顫抖著身子說出這三個字。

“看來我沒死對你的打擊還挺大。”

“不,我……”

“可是怎麽辦呢?本王決定休息數日,等一切安頓好,就會在京都城住下來,那以後,我們豈不是要長見麵了。”

歐陽牧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不知為何,他總覺得眼前這個葉辰幽有些詭異。

再說,他當年是親眼看到葉辰幽死了,親眼看到他從懸崖底下被人拉上來,怎麽還能活下來。

這到底是哪裏出了差錯,會又冒出來一個葉辰幽。

“姐夫,他……”終究夜挽歌還是問了出來。

“他是辰幽,就是小時候跟你一起玩的葉辰幽啊,你這丫頭,不會將他忘了吧。”

“我,我知道他是葉辰幽,可是”夜挽歌知道,齊慕身為右相,平日在朝中除了師父以外也沒跟其他人走的很近,所以在竺蘭發生的事情,包括葉辰幽是竺蘭的大祭司,他也許會不知道,所以才會把葉辰幽帶在身邊。

可是,自己不能假裝不知道,這個男人,將她囚禁在竺蘭,還試圖打斷她的雙腿,還害死了自己的大姐,她又怎麽能忘記。

“姐夫,大姐她……”

“長公主曾經寫信回京時跟小九提到過我。”沒等夜挽歌說完,葉辰幽便搶先一步奪去了話語權。

這樣啊,齊慕麵上的驚訝之色才稍微緩和,他還說夜挽歌平日那麽愛鬧騰的丫頭,今天見到葉辰幽怎麽不激動了,原來是早就知道了啊。

說來也奇怪,事隔多年,他還在當年內疚的狀態,沒有保護好故人之子,沒想到葉辰幽這就出現在他麵前了。

他和其餘的人同樣驚訝,可是再怎麽說,葉辰幽的身份騙不了他,隻要葉辰幽完好無損的站在他麵前,比什麽都好。

“我……我突然想到還有些事情,就先走了。”不知道為何,每次見到葉辰幽,夜挽歌的裏總有一種壓抑的感覺,可是她也說不上來原因。

“你能有什麽事,辰幽他好不容易回來,你應該帶他到處走走。”

葉辰幽勾唇淺笑:“不著急,我和小九她,來日方長。”

夜挽歌聞言打了個寒戰,什麽叫來日方長,他想幹什麽?

再次抬頭看著他,夜挽歌直直對上了他幽深的眸子,那一瞬間,她好像看見了葉辰幽的眸子中閃過一道紅色,然後有一股氣流貫穿全身,隨後又轉瞬即逝。

“我……我和九公主一起走。”歐陽牧想都不想就朝夜挽歌這邊靠了靠,他對這個葉辰幽,可是深感狐疑的,既然夜挽歌不在,他也不想在這裏多待。

“好,小九,祝你晚上能做個好夢。”

葉辰幽的聲音,幽幽的飄進了她的耳朵裏,極具**力。

“我……我走了。”夜挽歌扭頭急忙走了出去。

“這丫頭,今天是怎麽了?”齊慕看著夜挽歌倉皇逃走的背影,有些疑惑,她和葉辰幽老朋友見麵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無妨。”葉辰幽淡淡的瞟了一眼,總有一天,他會讓夜挽歌想起他,然後帶著她,一起墜落地獄。

小九,我已經墜入了地獄,又怎麽會讓你跟著軒轅鳳棲一起升入天堂呢?

夜挽歌在青雲閣外踱步,每次走到門口,準備去敲門,卻又停了下來。

她到底該不該找師父呢?若是師父不見她……

可是,就算是師父見她,她跟師父也沒有什麽好說的,她現在才發現,原來她不過是想見師父而已,至於見到之後,她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九公主,你不進去嗎?國師他還沒有休息。”輕風疑惑的看著夜挽歌,怎麽在門外兜兜轉轉就是不進去,難道說國師大人不是在等她嗎?

“我,我就是來隨便散散心。”夜挽歌尷尬的笑了笑:“散完了,我也該回去了。你回去吧,不……不用管我”夜挽歌轉身極快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這……輕風奇怪的看著夜挽歌,這人都是怎麽了,國師大人不對勁就算了,怎麽這九公主也像中了邪一樣。

“大晚上的跑到這上麵來散步,鬼才信。”輕風喃喃自語,一轉頭便發現鳳棲站在他身後。

不禁吃了一驚:“國師你什麽時候出來的。”

“本尊讓你準備的茶水呢?”

“哦,在這裏。”

“還不快拿進去。”

輕風提起茶壺走了進去,這國師大人,又在搞什麽鬼。

鳳棲皺眉,如果他沒有猜錯,葉辰幽回來了。

膽子可真夠大,明明受了傷還敢不遠萬裏來到這裏,居然還脫去了他的鬼身。

如此放手一搏,隻是不知道最後,到底結果是如何?

夜挽歌隻感覺自己來到了一片漆黑的地方,周圍沒有一個人,沒有花草樹木,放眼看去,都是無盡的黑暗。

在這一片黑暗中,她張口大聲呼喊,卻怎麽也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喉嚨好像被黏住了般怎麽都發不出聲音。周圍時不時會發出奇怪的聲音。

她茫然的站在如此漆黑的環境中,第一次感覺到了害怕,感覺到了恐懼。

然而,更多的是孤獨。

好像這麽大一個空間,隻有她一個人,她哭,隻有她哭,她笑,沒有人同她一起快樂,甚至向前走一步都不能做到。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看到了前麵有一抹身影,一抹時而白色,時而紅色的身影,伸出手去抓,一切卻又成了泡影。

然後,她看到了前麵有一縷亮光,順著這條亮光一直走去,她好像走了很久,很久很久。

可是最後,在她麵前的,卻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淵。

她向後退了退,整個人還在不停的顫抖,而身後的路,也漸漸踏了下去。

不,不。

“啊!”夜挽歌一個起身坐了起來,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從掉下了那深不見底的懸崖,

環顧四周,還是自己的房子。

原來,隻是做了一個夢,隻是一個夢而已。

白淨的額頭上還冒著冷汗,她莫名的感到了一陣寒冷,這是個什麽夢,自己怎麽會做到這個夢。

夢中的一切,都是那麽真實,真實的讓她以為自己真的掉下了懸崖,真的再也見不到師父了。

夜挽歌睜著眼躺在**,卻是再也難以入睡,最近發生的事情讓她感覺到了莫名的心慌,一是師父,二是葉辰幽。

卻是怎麽也理不清頭緒。

“明月,明月。”夜挽歌淩亂著頭發,在屋子內尋找著明月的身影,昨晚一整晚都沒有睡好,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全都是些莫名其妙的夢,今天一早起來頭也痛,怎麽找個丫頭也找不到。

“明……”夜挽歌看到屋內站著的鳳棲時,起先吃了一驚,然後又屁顛屁顛跑了過去。

“師父,你怎麽來了。”

“為師來看看,這些日子沒有我的督促,你的功課做的如何了。”

“沒有你的督促,我的功課完全都沒有做。”

鳳棲嘴角微微上揚,他就應該猜到的。

“師父,你應該早點告訴我你要過來的。”

恩?鳳棲抬眸看著她。

夜挽歌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這樣我就可以稍微整理一下,也不至於在你麵前把形象都丟了。”

“你在為師麵前還有形象?”難道她不是早就把形象丟了嗎?

“明明就有啊。”

鳳棲也不與她多做爭辯,輕聲的問:“為師給你一頓飯的時間去整理好出來。”

一頓飯?師父麽意思是,他要做飯給自己吃?

“還不快去。”

“馬上去”

鳳棲看著夜挽歌著急的身影,突然感到了滿足感,他試過,不再管這個丫頭,不理她,可是當知道葉辰幽回來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過來看她。

怕她受傷,怕她出事。

甚至他有時候也在想,阿九對葉辰幽到底是一種什麽感情?遺忘的愛情,還是妹妹對哥哥的感情?

這些,他不得而知。

隻是,既然他收了阿九作徒,那麽他若在東皇一日,就應該護她周全。

至少這樣,等他離開時才不會感到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