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的守候(3)——`Superbia(傲慢)
夢的守候(2)——暴風雨之夜——溟濛
“太慢了!”唯學姐沾滿汗珠的額頭一下子氣勢洶洶地湊到我和羽成麵前。
“嘛……話說你支開梓萌和岸了嗎?”我邊擺手邊安撫著麵前這個少女,而羽成則是毫不在意地走向一邊。
“梓萌還好說……本來她是想開什麽慶功宴的,但我讓她今天先休息一下,慶功宴由我們來準備,預計是明晚舉辦……至於那個小鬼頭嘛……”一提到岸,唯學姐的臉立馬黑了一半,“我直接無視她了。”
——還真是相當爽快啊……
“明晚嗎……也正好……”明天應該就是最後一宗罪了吧?如果目標真的是洛梓萌的話,大家聚在一起也會更安全。我又看了看手表,還差10分鍾到19:00。
“所以你們叫我出來要商談的是什麽事?果然是和七宗罪有關吧?”唯學姐似乎已經敏銳地覺察到了事情的端倪。
“差不多就是那樣,”我們三人的麵前,是學校的大門,長長的坡道在夜晚的籠罩下顯得異常詭異,“也是時候……進行一些必要的說明了。”
深夜11:50,學校體育場內
我和羽成埋伏在此已經快一個小時了。
但絲毫不見那位殺人犯有什麽舉動,早已閉門的校園內也看不見一個人的影子。
關於我的推測和分析,那個尤麗很可能就是凶手這次七宗罪之傲慢的犧牲品。
“你真的確定嗎……”羽成刻意地壓低了帽簷,又一次問道,“梓萌是凶手的最終目標……”
“啊啊,大概吧,因為地圖上的線索實在是太巧合了,況且如果對手是那個通緝犯的話,做出這種小題大做的事也不是沒有可能。”
盡管如此,我還是不能認同莞蒂亞克所說的,凶手是那個頭號通緝犯的事實……
我和羽成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4小時前……
“你真的確定……梓萌就是目標這個事實?”聽完我的推測陳述,唯一下子眉頭緊皺陷入沉思。
“雖然很多地方都有疑點,但我想大致方向應該沒錯。”
“……”我望向地圖的目光和羽成正好透過來的目光相撞,後者像是早有準備般開口道,“前輩,想必你應該很清楚一個事實,假若判斷失誤,會帶來的後果……”
“我當然清楚,”我打斷羽成的話,“但根據之前黑鶴的行動來看,這次的目標估計也是梓萌體內的‘TFT’。”
——包括莞蒂亞克所說的梓萌擁有‘TFT’這件事,我也如數家珍地向唯和羽成坦白了。
“這麽說來,邱釗你小子隱藏的信息還真是夠多的啊……”唯立即不滿地看著我,但忽然又像想起什麽似的低下頭,“雖然我們也同樣……”
“既然前輩已經率先挑明了的話,”羽成當即打斷唯的欲言又止,“我們也實不相瞞,根據我們所知的大致情況進行說明吧。”
……其結果就是,我知曉了唯學姐和羽成在澳大利亞與博士和莞蒂亞克等交手的部分情況——
羽成一開始似乎是接受了博士的什麽委托,出於好奇進行確認,在澳大利亞認識了唯,然後又出於種種緣由和事件兩人聯手想要揪出黑幕,卻歪打正著知曉了唯身世的部分真相,雖然揪出黑幕的行動未成功,唯也被遣派回國,但二人聯係還未中斷,之後就是聽說莞蒂亞克的出現,羽成也回國兩人在漓公司主辦的招待會上聯手出演的一場戲……
關於黑鶴事件二人原本並未料到還存在這種級別的對手,所以隻是計劃讓唯協助漓主攻,羽成隻是負責看管梓萌和作後備支援,卻沒料到黑鶴的結界和漓唯作戰的失敗。
好在那時羽成準確認識到了事件的危急性,及時進入結界進行支援,也得以讓我聯絡到博士和白鶴……
——果然這兩個家夥隱瞞了很多事實啊……我此時的反應就和唯學姐聽完我的陳述時一樣,但轉念一想自己同樣也是隱瞞了黑鶴白鶴的事才造成了漓死亡的結果,內心對這兩人還是難免有些愧疚。
“所以我們……來聯手吧!”我伸出一隻手,而另外兩人則是在原地愣愣地看著我,“既然已經好好坦白了,接下來的瑣事還有很多需要解決,現在不是獨自懺悔的時候——目前也算是為了保護梓萌!”
“對,為了梓萌!”唯搭上我的手,轉而看向羽成,而後者卻還是無動於衷地站在原地,“你呢?你難道不想為你姐姐做些什麽嗎?”
“……當然不是,隻不過……”羽成說著也搭上我們的手,“為了保護重要的人——”
“什麽啊?那麽奇怪的話。直接說是‘為了保護梓萌’不就好了麽?”唯有些不解瞥向那人,而那人隻是輕挑眉毛,輕聲喃喃道:
“當然不隻是我姐……”
“哈?你說什麽”
“……沒什麽……”
夜已深,“刑具”南瓜馬車就在我的視野範圍內,我和羽成相背而坐,就藏在寬闊體育場臨時搭建還未收起觀眾席的座椅背後,而羽成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見我所不能及的體育場大門的那部分範圍。
羽成手上的光劍筒輕觸到我的脊背,使得原本就發涼的後背更是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我凝視著覆蓋了一層死灰般的手機,卻並沒有如預計般發出振動音。
——尤麗……還沒有打電話來……
我有些猶豫要不要撥過去確認她的安全,但還是壓抑住這樣的心情,靜候著電話鈴的響起。
體育場內除了我和羽成外,感受不到第三個人的呼吸聲,和預期不同,那個凶手也沒有以什麽詭異的方式出場。
——難道是我判斷失誤?還是凶手察覺到了我們的行動?
就在我緊握手機的手心握出汗時,忽然感到手機內的一陣震動,猛然地把手機藏在外套裏翻開蓋,以防光線不會把我們暴露在黑暗之中。
——是唯的短信。
梓萌安好。_9624
——隻有簡單的四個字,也足以讓我鬆了口氣。
按照計劃,我和羽成負責觀察體育場內凶手的動向,而唯則是以防萬一在梓萌家中觀察,確保梓萌的安全。
至於最後那4個數字,是我們之間互相約定好的暗號,唯每半小時發一封梓萌動向的短信,而每次短信中的數字都不同,從晚11:00開始算到淩晨2:00共6個不同的隻有我們知道的暗號,附在短信末尾以說明來信人是唯學姐本人。
倘若半小時中沒有來信,就由我親自到梓萌家附近去,羽成則在體育場內待機以確保不是聲東擊西的可能性。
——這樣就萬無一失了。盡管自認為已經做了如此充分的準備,但冷汗還是不合時宜地從頭上滑下。
真是太不爭氣了,這時候還緊張像什麽話!況且還沒收到尤麗的電話,不能放鬆警惕!
我凝視了下已0:01分的手機屏,還是決定翻到了標明“尤麗”名字的電話前。
就在我的指尖還未觸碰到“撥號”鍵的那一刻,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令我差點一不留神把它滑落於地。
是來電顯示——尤麗。
我懷著些許的安慰接通了電話。
然而電話的那頭卻是——
“邱釗!救救我!!!快點!!!——”
“嗶”地一聲,隻留下簡單的話,電話的那頭被掐斷。
我當即按耐不住手機摔落於地。
“怎麽了?”注意到我的動靜羽成當即轉過身來。
“尤麗出事了!!!”我撿起手機無力思考那簡訊所帶來的巨大信息量,完全忘記了自己目前所處的環境,直接又一次撥通了尤麗的電話。
“等等前輩!這樣做太魯……”羽成還未奪過我手中的電話,那頭居然奇跡般的撥通了——
——接觸手機屏的右耳中傳來電話接通的清脆聲,卻沒有人聲,等待了足足3秒時候,才傳出在前一刻還在呼喊著求救信號的人聲:
“——找到你了——”
什麽?!
並且我注意到,自己的左耳也聽見了那聲音,相當清晰。
電話那頭被無情掛斷,還未反應過來之時,那聲音就像從電話中跳出來似的,又從體育場內的某個地方傳入我的雙耳中。
“——找•;;;到•;;;你•;;;了——”
就在體育場的正門方向,那位名為尤麗的女學生逆著光站在麵對著我們,俯視著整個體育場,手上握著的發光物體是剛剛還在和我通話的手機,我和羽成的位置則是暴露無遺。
這是?!
我的反應明顯沒羽成那麽敏銳,他當即開啟光劍模式,朝著少女所站的位置衝了過去,那股光源隻在眼前閃爍了一瞬間直接揮向對方的大腿。
然而本以為對方早就做足了準備對這一擊沒有絲毫成功預計的我和羽成,卻在那光束劃向少女那一刻的時候驚奇發現,真實的人體中的血液在那一刻從腿部飛濺四散。
“什麽?!!!”少女的上半身從大腿部分被像割香腸般攔腰砍斷,輕易得有些不真實,而最後那少女臉上流露出來的驚訝也差點令我以為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麽事,那被羽成攔腰斬下的上半身就這樣隨著少女的尖叫聲倒落在地上,而隨著這仿佛古代腰斬似的酷刑最痛苦部分還未完結,少女因驚恐而放大的雙瞳就這樣停留在地上,大腿部分血流不止卻無法超度地立即死去。
“啊啊……啊……”少女倒在地上因痛苦而扭曲的臉和不住顫抖的雙手根本無法支撐住身體使它再次立起,她張大嘴巴不知道該喊些什麽,而整個身體的下部已經血流成河,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和惡心感充斥著整個體育場。
“啊……啊!!!!!!”卡在喉嚨裏的那一聲尖利的呐喊終於從少女口中發出,被這一聲慘叫拉回現實而意識到事情的不妙的我當即衝到了體育場門口。
“失算了。”麵對著失去大腿一下部分的少女,羽成卻並沒有過多反應,隻是輕皺眉頭淡淡說了這麽一句。
“到底是怎麽回事?!!!”好不容易發出聲音的我才發現自己極度顫抖的破音。
“救、救救我……”尤麗掙紮著的麵容已經應失血過多而蒼白失色,她帶著仿佛向殺人魔求救般的眼神看向我們,再一次發出那時隔著手機發出的求救信號。
——我已經不知道是否應該相信她了。
“求你了!救救我!!!——”尤麗近乎絕望的悲鳴響徹整個體育場,往日的狂傲不羈**然無存。
可惡!!!無論怎麽樣都不能放著不管!!!
“不要靠近她!”羽成的光劍擋在我的麵前,“還未確認她是敵是友,先遠離這家夥!確認完真實身份再救她也不遲……”
“還要等到什麽時候?!”從少女的表情中可以看出那是真實的痛苦,我衝著驅使光劍的家夥咆哮道,“她已經快死了啊!你也看到了吧?!她是個活生生的人類!”
“現在還無法確認!”羽成異常冷靜地向我前進一步,“所有一切都可能隻是引誘我們上當的陰謀!你不是還要保護梓萌嗎?!”
羽成的話使我又一次愣住了。
“現在的同情心沒有任何用處!就算她是個無辜的人類,作為目標之一就這樣死了絕對會破壞凶手的計劃!我們救了她必定在凶手的意料之中,對手可不是普通人類,無論怎樣她活下去的可能性都很小!如果我們對她棄之不管,那反倒還可能就此引出凶手!這樣立場必然會對我方有力!”他猛地抓住我不住顫抖的手臂,“前輩!!!你明白嗎?!”
尤麗痛苦的**聲還在耳邊徘徊,我仍然可以感受到鞋底的那一灘血水,但羽成尖銳的話仿佛是要克製我即將爆發的情緒般不停敲擊著我最後的底線。
——我當然明白啊!!!所有一切都是為了保護梓萌!怎麽能在中途就被打敗?!
我甩開羽成的手,尤麗淌著近乎幹涸的淚水的臉頰就在麵前。
——但是……麵對這樣一張可憐的臉,怎麽可能放置不管!!!
“前輩!!!”
“救救我……”
……
思維很混亂,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麽做,會有什麽後果,誰是正確的,誰的死亡又會帶來什麽……
可惡!!!我撕扯著頭發的手試圖遮住幾乎無法閉合的雙眼,卻還是無法克製尤麗的那張臉進入到我的腦海裏去。
我毅然做出了選擇。
我後退了幾步。按照羽成的說法遠離了那張可恨的臉和那隻光劍,隨著餘光中尤麗漸漸因絕望而黯淡下去的雙瞳,我痛苦地閉上雙眼。
與之相反的,羽成則是滿意地點點頭,光劍仍然警惕地對著地上的人兒,也退到我所站著的同一水平線上。
在作出決定的一霎那,就是無法挽回後悔之意的襲來。
——我應該相信羽成的判斷嗎……就算她活下去的可能性很小,為了己方的利益也要見死不救嗎……這真的是顧全大局的做法嗎……是否可以引出凶手?……又是否……會殺了一個人呢……
我克製自己不要多想,強迫自己的內心相信隊友的判斷,然而尤麗的那張帶著淚花的臉還是會時不時地出現在一片黑暗的眼前。
“這樣就好了,”羽成冷峻得有些不近人情的話完全進入不到我的腦海裏,“5分鍾左右,如果對方真的是敵人的話,應該在那時已經按耐不住了吧。就算不是那樣,到時候再叫救護車也不遲。”
是啊……羽成很冷靜,特別在遇到突發狀況的時候……與我完全相反。
所以,在這種狀況下,已經停止思考的大腦隻有遵循他的做法這唯一的出路……
隻能……相信他……了嗎……?
5分鍾的時間,明明很短暫,卻異常地難熬。
我的思緒也隻能在這段時間中整理清楚來麵對和接受這一現實,然而每當我覺得可以鎮定下來的時候,尤麗的那個被砍斷的上半身仍然會像幽靈一般飄過來擾亂我的心緒,使我又一次懷疑自己的判斷。
刹那間,體育場內第三人的呼吸聲停止了。
那是我自己的呼吸聲,由於太過緊張而無法釋懷吧……
我感到一陣揪心的痛,而意識到5分鍾已到的羽成則已三兩步走上前去,接近了那個失去大腿以下部分的身體。
而我則是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羽成微微放大的瞳孔望向我,示意我讓我過去,我那仍舊不清醒的腦子才驅使著我的四肢踏過那被鮮血染紅的地麵,朝著那個半身走去。
“……前輩……”從羽成有些猶疑的語氣中,我隱約感到不妙。他的一隻手正按在尤麗的脖頸上,還俯下身子,耳朵靠在那人賴以呼吸的器官上。
而原本還嘶喊著的那張麵容,已經失去了原有的光澤,大腿上的血液仍在源源不斷地流出。
我的耳間,沒有了第三個人的呼吸聲。
——我所無法預料的,最壞情況……
“難道說……”我窘迫的咽喉中無法說出那個最壞的假設。
“她死了。”羽成替我說了出來,沒有一點起伏的語氣中卻帶有相當的難以置信。他直起身,嚴肅地凝視著我,然而我卻無法相信這一事實。
怎麽可能……隻是5分鍾……怎麽可能……?!
我半張著嘴,試圖重複羽成的話,然而目不轉睛注視著尤麗那張在前一秒還向我求救的麵容的雙眼,卻讓我的腦子裏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懾從而發不出一點聲響,在我已聽不清羽成接下去的話的耳邊,不停重複著那句明明如此真實,我們卻視而不見的話:
【救救我……】
感受到身體上的強烈晃動,我這才逐漸恢複意識。
是羽成正猛烈搖晃著我的身體,見我有些漸漸清晰的思緒,他又一次重複了那個令人難以接受的現實:“前輩!這就是事實!不要再逃避了!”
他半張著的唇中吐露出的話語我費了好大的勁才聽清:
“她死了。”
冷靜得有些殘酷,毫無任何感情色彩可言。
我想要說些什麽,卻發現我什麽也說不出來。
啊啊……是我們害死了她啊……
一股怨氣衝上頭腦,我幾乎想要向對麵的這張臉發火——
——我無法做到。
羽成做的從任何意義上來說都沒有錯,錯的是我。
我相信了羽成的判斷,那或許是對的,但更重要的是——我害死了一個人。
——這是繼漓之後……上天給我的懲罰嗎……
“前輩!冷靜點!現在怎麽自責也沒有用!”羽成仍在搖晃著我的肩膀。
——說什麽救贖……真是搞笑……結果就是……我又害死了一個人嗎……
明明那句“救救我”重複了那麽多次,明明那張臉就在眼前,明明可以看到是那樣地痛苦……為什麽……我還能做到……
……見死不救呢……
我感到自己的手上沾滿了罪惡,那張蒼白臉頰上無限放大的瞳孔裏,確乎有一滴淚從眼眶中溢出。
我真是個人渣!
不!無視他人的生死!這根本連人都不算吧?!
地上的鮮血滑下體育場內的台階,向外擴散著我的罪行。
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我的臉上突然感到突如其來的疼痛,我倒在了地上。
從飄零的思緒中回到現實,麵對著那張殘酷的臉,我倒在那人所流出的血泊裏。
“你還要自責到什麽時候?!”這聲咆哮無疑是羽成發出的,我從未見他如此憤怒過。我的臉上又挨上了一記重拳,使得我的整個身體由於不平穩向樓梯下滾去。
臉上挨了兩拳的我這才慢慢直起身,開始直麵羽成的話,盡管臉上還沾著不想也知道是誰的鮮血。
“給我好好聽好了!”樓梯上的羽成顯得無比高高在上的樣子,“你不覺得奇怪嗎?尤麗的死亡未免太過不真實,就算我的那一擊再致命,也不可能會在5分鍾內致死。也就是說,假如尤麗真的死亡了,那麽導致她死亡的原因絕對不止是我那一擊。沒有預料到犯人的行動是我的失誤,所以……”
“給我好好站起來麵對這一切!就憑這樣脆弱的人類情感就像要保護重要的人嗎?!”
“……”我被血模糊的眼中映出上方那人顯得矮小的陰影。
“尤麗的死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但不也給我們增添了凶手的信息嗎?況且尤麗是否真的死了,這一點還有待考證。”
——說得沒錯,現在不是我一個人黯然神傷的時候……
就算這是脆弱的情感,就算尤麗的死亡是我們的錯……也不能放棄。
還有重要的事……沒辦……羽成他們還在等著我……等著我站起來……
不能因為我個人的心情就拖累他人……盡管過程是那麽地痛苦……
在這條一直黑下去的路上,我或許將目睹許許多多的人的死亡,或許會有很多人因我而死,但已經走到這裏了……不到結局怎麽能放棄?
意識到這一點的我思維漸漸清晰。
“我已經打電話叫了救護車,如果速度的話應該還來得及。”羽成的手上正拿著我的手機,“接下來就是確認尤麗的真實身份了,關於這一點我已經有些眉目……”上方的人話還未完,我的視野中的那個陰影突然變得龐大起來,耳邊充斥著野蜂般的嗡嗡噪音——
羽成口中的救護車打著紅色的閃光突然無遮無攔地向這裏衝來,直接壓過地上那具半殘的身體,然後向上方的那個高傲的陰影直衝而來。
我忽然想到了什麽,而在我還未喊出那人名字的臉上,突然粘上了什麽粘稠的**。
救護車直接從我的上方飛馳而過,砸在我後方不到50米的地麵上,繼而又飛快地向前衝去,帶著一路的血跡最終撞入那個梓萌曾經站在的舞台中央。
上方的陰影確乎已經不見,一隻拿著手機的殘肢從深嵌入牆壁的救護車頭上垂落下來,那還未被砸爛亮著白光的顯示屏掉落在地麵上。
我剛要直起的身軀還未接受眼前的這飛快閃過的一切,腦子裏卻不再是一片空白,就在那輛白色物體從頭上飛躍過去,新的鮮血飛濺整個體育場時,我忽然想起來了。
——凶手的第六宗罪的目標,不是尤麗,是傲慢。
尤麗在臨死前的苦苦哀求,根本沒有一點“傲慢”的模樣,就算尤麗死了,也不是凶手這出戲的目的。
“他”的目的是傲慢!
然而就在剛才,羽成所顯露出的,對凶手的蔑視與傲慢,正中了犯人的下懷……
還有車裂……不一定就是指那個馬車……
第六宗罪的真正受害者——是洛羽成!!!
前後二人的鮮血混合在一起,早已分不清誰和誰,從樓梯上滴落流淌到我的胸前——
隻剩下了一人的呼吸聲,還是那樣的淩亂和不清晰……
我好想聽到了什麽東西振動的音律,明知那是什麽物體,卻沒有理會。
我的眼前——隻有一片黑暗與絕望。
在從羽成手中滑落的手機裏,傳來絲絲振動,卻絲毫沒有引起倒在血泊裏的那人的注意。
手機的時間顯示還未到0:30,未讀信件的發件人一欄裏寫的是“唯學姐”的名字。
其內容簡單得隻有三個字母
“SOS”
卻來不及附帶暗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