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回憶

‘春’雨就這樣呆在了冷淩家,小黑也沒再跑出去旅遊了,說是跑累了想休息幾天,於是便被興高采烈的桃子抱回家當寵物養了。

就這樣不知又過了多久,總之秋意更加濃了,公園裏的樹大部分都已掉光了葉子,光禿禿的立在那裏,顯得莫名的蕭條,滿地金黃黃的落葉鋪就成了一條鬆軟的小路,踩在上麵軟綿綿的,就像是踩在雲朵裏一樣。

桃子拉著汪藍歡快的在落葉上跑跳著,後麵冷淩和駱越一路跟隨,‘春’雨換掉了和服,穿著一件淺紫‘色’的開領針織衫,帶了美瞳遮掉了那一雙魅‘惑’人心的紫‘色’眸眼,小黑蜷縮在‘春’雨的肩頭,跟著一群人在公園裏走著……

看著滿目景象,千百年了,自從與小姐分離後,‘春’雨難得的覺得時光如此的靜謐悠長,看著天邊那一輪金燦燦的圓日,心裏難得的溫暖,不知不覺便停下了腳步閉上了雙眼,享受著秋日才有的和煦……

“小藍,你看。”桃子拉了拉汪藍,兩人停止了嬉笑,轉身看著閉目享受的‘春’雨,那樣恬靜祥和的樣子,不知不覺兩人心裏都是一陣溫暖,有一種歲月靜好,時光緩緩的感覺。

“桃子,看來你說出來逛公園是對的。”汪藍小聲說道,‘春’雨在他們家的這些日子一直都是沉靜的,靜的沒有一句話,就仿佛自己不存在一樣,難得的看到他‘露’出這樣恬淡的笑意,汪藍覺得似乎一切都才開始一樣,有一種‘春’天真好的感覺。

冷淩和駱越也注意到了‘春’雨的舉動,看著那樣一副場景,恬然微笑的側臉,慵懶的小黑靜靜地蜷縮在肩頭平添了幾分溫暖,看著看著不應有的兩人自己的‘唇’角也展了開來。

秋日的陽光恰到好處的灑落在大地上,有人有樹有寵物,一行人組成了一副無比和諧的圖畫。美輪美奐,隻不過他們都不知道罷了……

“‘春’雨,你狠喜歡這裏啊?”桃子和汪藍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春’雨身後,汪藍輕輕的問道。

‘春’雨睜開眼。微笑著:“嗯,跟以前遇到小姐的場景很像。”同樣是金燦燦的秋天,陽光和煦,落葉紛飛……

“你口中的小姐是個什麽樣的人啊?”汪藍問道,神情溫和。

‘春’雨看了一眼汪藍,抬頭看著天空,那朵朵的雲彩似乎拚接成了小姐的形象一般,‘春’雨又笑了,溫暖如‘春’的笑意:“小姐有著一雙漂亮的紅眸,長長的黑發。喜歡穿著漂亮的和服在世間遊走。”‘春’雨說著,語氣溫柔,似乎在描述著心中的神祗一般。

汪藍看著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羨慕?期待?或是佩服?她不知道:“你的小姐一定比仙‘女’還美。”桃子接口說道。

‘春’雨轉頭看著二人,不發一語。他的小姐不是世人口中的仙‘女’,相反,她雙手沾滿了血腥,所以才觸怒天神被困在不知何處,不過桃子說的對,在‘春’雨心中他的小姐比仙‘女’還要‘春’節美麗百倍千倍。

‘春’雨記得自己從有意識開始便是一把刀,執著他的人喚他‘‘春’雨’。‘春’天細雨滴滴入土,就像他所見過的那些血一樣,他割開過無數人的喉管,‘插’進過無數人的心髒,那鮮血的味道他熟的不能再熟,濃烈的腥臭味。灼傷肺腑的疼痛感,‘春’雨打從內心深處討厭著鮮血的味道,可是不管他怎麽厭惡,拿著他的人總會將他用來砍殺敵人,他的一生注定與鮮血為伍。那時的‘春’雨每當這樣想的時候便不禁的厭棄自己,他不想殺人,不願殺人,可是作為刀劍的宿命,嗜血是唯一的選擇。

‘春’雨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有了意識,有了思想,有了想與宿命抗衡的想法,大概是那一場磅礴的大雨吧……

那是一場極大的雨,電閃雷鳴,風雨‘交’加,他記得那是戰國紛‘亂’的時代,大名‘門’之間兵戎相見,爭奪著領土與子民,那個大名已經不知道是自己跟從過的第幾任主人了,但是他和之前的人沒什麽兩樣,那人瘋狂的‘迷’戀著‘春’雨劍身的光澤,喜歡看著‘春’雨刀鋒劃破人皮‘肉’時鮮血噴湧是映襯下的光輝,漸漸的這個大名得到了無數的子明,無垠的領土,再也沒有哪個大名敢與他想抗衡,所有人對他俯首稱臣……

可是沒有了戰爭,就沒有了鮮血,就再也感覺不到殺戮的樂趣,這個大名漸漸的瘋狂起來,為了滿足自己內心狂野的願望,他開始對自己領土下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下手,一天屠戮一個村莊,一天砍殺千人,‘春’雨厭惡極了這樣的屠殺,他在心裏悲鳴,可是那人將他的悲鳴視作飲血後的快感,更加放肆屠殺。

那一夜雨下得極大,那人帶領著軍隊進入了一個小山村,貧瘠的山村裏盡是老弱‘婦’孺相依相守,‘春’雨恨極了,恨極了自己這該死的宿命,那天的雨水‘混’著血水另‘春’雨作嘔,那天,他第一次憑著自己的意識動了起來,反身將自己鋒利的刀尖刺向了大名的‘胸’口。

那時雷聲大作,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一幕,看到了一個身穿和服的少年,短發紫瞳,拿著‘春’雨刺殺了當時的大名。傳言就此展開,‘春’雨成了人們口中的妖刀,就那麽豎直的‘插’在那名大名的‘胸’口,那裏成了無數冤魂的墳場,再也無人問津。

‘春’雨忘記了自己在那裏埋首了多久,就到他認為自己的刀鋒已經鏽蝕,再也殺不了人再也見不了血了,他在心裏暗自高興,如此自然是極好的……

歲月無聲息的走過,‘春’去了‘春’又來,‘花’謝了‘花’又開,多少歲月流淌,‘春’雨喜歡透過自己的刀鋒看著映在裏麵的月光,皎潔明亮。

有一天,他聽到一個腳步聲走過荒蕪的墳場,踩在金黃的落葉上發出哧哧的聲音,慢慢的走近再走近,最終在他的身邊停下……

“真是一把好刀啊!”一個‘女’子的聲音由衷的讚歎道,隨後一隻瘦弱纖細的手握住了自己的刀柄,將他從那大名早已腐爛的軀殼上拔出,橫放在眼前,透過秋日裏溫暖的眼光審視著他。

‘春’雨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眼睛,血紅的雙眸,烏黑的長發,漂亮的和服,還有那張美麗卻蒼白的臉。

‘春’雨望著那雙眼睛,他覺得那雙眼才是真正魅‘惑’人心的眼睛,突然間‘春’雨有一種感覺:如果是跟在這個人身邊即使是再次讓自己身染鮮血,他也肯定會欣然接受。

那人紅‘色’的眸子看著他,好聽的嗓音問道:“你想跟著我?”

那時‘春’雨第一次真正的化身人‘性’站在他人麵前,他以為那個‘女’孩兒會害怕,但是她沒有,反而滿眼哀傷的看著他,伸出纖細蒼白的手拂過他的雙眼,滿是悲傷的說道:“你也憎恨自己的命運嗎?所以從劍靈化身成魔。”

那一次‘春’雨才真正知道原來自己真的成為了一把魔刀,因為他詛咒自己的命運,未被宿命的殺了自己的主人,所以墮身成魔,那一雙紫瞳就是最好德爾證明。

可是‘春’雨卻並不覺得憂傷,相反,覺得很輕鬆,他再也不願見到鮮血和眼淚了,這樣多好。

‘春’雨的紫眸看著少‘女’的紅眸:“你可以跟著我。”少‘女’的聲音清脆動聽。

‘春’雨第一次臉紅了,癡癡地笑著喚了聲:“主人。”

少‘女’卻阻止了他,說道:“叫我小姐吧,我並不是誰的主人。”

從此以後,世間多了兩個違背宿命的人,準確說是一人一刀。身穿和服的少‘女’和紫瞳少年,遊走在那個‘混’‘亂’的世間,天地浩大,他們卻並不覺得孤獨,因為被宿命捆綁,‘逼’不得已才是世間最孤獨的。

‘春’雨講完自己的記憶,一旁的汪藍和桃子早已聽得熱淚盈眶,冷淩和駱越自然也是滿心酸楚,‘春’雨卻無所謂的微笑著,仿佛剛才的那些過往皆都已隨風而逝,不存在一般。

小黑在‘春’雨的肩頭聽他講完,睜了睜眼一句話沒說,繼續閉目休息去了,隻是那眼神卻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一行人回去的途中,桃子看著‘春’雨神態認真的說道:“‘春’雨,我們一定幫你找到你家小姐。”

“嗯,我們會幫你的。”汪藍也說道。

“冷淩,駱越,小黑,你們呢?”桃子‘逼’問眾人。

駱越老好人的說道:“盡力而為吧。”冷淩也附和著點了點頭。隻有依舊閉著眼的小黑沉默不語,不知道在想什麽,似乎是一些久遠深沉的故事,可是他不說也就無人知曉。

眾人各自回家,商量著明天幫著‘春’雨尋人,可是這世間如此之大,要尋一個千年的人該到哪裏去找才好,誰都沒有頭緒。

那一晚,那一座九九歸一山裏似乎傳出了一些聲響,像是歌聲,徐徐飄渺的在山間流淌,消失在雲霧繚繞的層巒疊嶂之間,有人似乎聽到了,但有人似乎沒聽到。

隻不過‘春’雨的夢裏,他似乎又回到了追隨小姐的歲月,聽著小姐在河邊哼唱著兒時的歌謠,那樣安靜祥和,‘春’雨在夢裏不願醒來,就想這樣一直夢下去,隻是所有的夢都有必須醒的時候,到了那個點,一切煙消雲散,不管你願不願意,都要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