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章 玄竹
這一番幻境,讓他們全部都深感身心俱疲。過了石橋沒跑多遠就都癱坐在了地上。陰小雪和高小蝶更是索性躺在了地上,緊緊的皺著眉頭,一言不發。
被強製性去麵對最害怕、最痛苦、最不願意發生的畫麵,分不清真與假、虛與實的無助感,這一切的一切,不曾真正體會過的人根本就不會明白。
這種心靈上的折磨,遠遠要勝過樹林子裏蹦出來一隊僵屍。他們誰都有隱藏最深的悲痛與心魔,這樣被人強製麵對,就好像是在翻挑起一處處傷疤,然後再在上麵撒鹽一樣。那感覺……真的是痛不欲生。
莫飛天此時背靠著一塊岩石,大口的喘著氣,努力的調節著自己紊亂的心緒。至少,他得讓自己盡快清醒的麵對現實,從幻覺之中脫離出來。
陰小雪一直捂著臉,半天沒有動靜。高小蝶也是眉頭緊皺,好像還從那痛苦的幻象之中回不過神來。
這就好像是人做噩夢之後醒了一樣,明知道剛剛那隻是一場夢,卻依舊不能自已的心驚害怕!
至於張吉祥,他現在也靠坐在一處青石旁,緊緊的閉著雙眼。起伏的胸口可以看的出,他並不平靜。那如覆寒霜的麵容上,有著說不盡的疲憊。
誰都不知道在剛剛的幻境之中,張吉祥看到的究竟會是些什麽?能影響他的,又到底會是什麽人?什麽事?
關於這些,別說是了解了,就連猜測都是無從揣摩。就像莫飛天之前說的那樣,他很懷疑張吉祥有過感情嗎?他心裏也有很在意的人嗎?在莫飛天的眼裏,張吉祥他就好像是一件秘密武器。對,就是一件武器而已。絕殺的、冰冷的、沒有感情的。
可是莫飛天卻也清楚的記得,當時他問張吉祥有沒有在意的人和事時,他曾很堅定的回答“有”。既然是這樣,那想必這四重天他也不是那麽好過。
畢竟不是什麽愉快的經曆,他們大家誰都沒有詢問對方感覺如何,還好不好之類的話。這四重天,真的耗盡了他們的心力和鬥誌。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他們現在除了發自內心的疲憊,似乎什麽感覺都沒有了。
莫飛天緩緩的歎了口氣,然後無力的環視了一下四周說道:“這裏……是一片竹林?嗬嗬……骷髏頭魔王這又是要鬧哪樣呢?這些竹子裏又藏了什麽陰狠的鬼把戲?”
陰小雪這時候終於深深的呼了口氣,回魂兒似的坐了起來。用手指梳了梳頭發說道:“服了,我算是徹底的服了。骷髏頭魔王……好樣的,他贏了。就這一個四重天,走過來之後雖然沒受什麽傷,但是我卻忽然感覺自己一下子老了好幾十歲。什麽心氣兒、什麽想法、什麽鬥誌都沒有了!就這麽說吧,現在你們誰行行好,在這兒刨個坑把我就地給埋了,我保證一點兒怨言都沒有。”說完,顧傑狠狠的吐了口氣。
“你也別沒有怨言,我們也沒那麽大閑工夫埋你。就你這個塊兒,埋你得刨多大的坑?我們有病啊?剛剛的一切都是假的,我們不能放在心上。就當做了一場夢!醒了之後,咱們這不還是一條好漢嘛!”莫飛天勸著別人的同時,也在用這話勸著自己。
想想,莫飛天又轉過頭對張吉祥道了句謝:“唉,吉祥,我還真得謝謝你……”
“不必了。你謝我一次,就意味著我麻煩一次。你就不能爭取少說幾次謝謝?”張吉祥看著莫飛天,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話。
莫飛天無奈的一扭頭,咬牙恨道:“不謝就不謝!”
這麽一聊一鬧的,氣氛雖然緩解了很多,但是剛剛那幻境重生的四重天卻也依然令他們心悸。
舉目環顧,眼前這裏是一片淩雲虛空的青翠竹林。林子不是雜亂無章的,中間隱約可分辨出一條繼續上山的曲徑小路。這可當真是‘曲徑通幽處’了。
莫飛天看了看張吉祥,想問他看得出這裏有什麽端倪麽?卻被陰小雪先搶了話,隻聽他仍然不太高興冷哼了一聲說:“哼,一把火燒了這座妖山!這裏的山不是山、水不是水,全都是些害人的玩意兒!”
“行了,你就別抱怨了。你抱怨那麽多又有什麽用?你能把骷髏頭魔王罵出來嗎?再說了,不是人家請咱來的,是咱自己不遠千裏非得要來的……”莫飛天的聲音越說越低,可這卻是明晃晃事實。
張吉祥這時候往前稍稍走了兩步,站在一棵竹子前,伸出雙指,疊指輕彈。不知道為什麽,那竹子竟然傳出了一聲低沉的響動。那聲音沉厚清越,猶如古琴之聲!
這可真是邪了門了啊!千奇百怪、無奇不有!竟然連竹子都能發出聲音??
幾個人吃驚的看著張吉祥,想等著他能給一個合理的解釋。可是竟然也隻是微微皺了皺眉,那樣子顯然是現在他也不解開其中的玄妙。
這時莫飛天提議說:“別猶豫了,走吧!咱們既然能過的去之前的四重天,就也一定能過去剩下的五重天!這一片竹子算什麽,它還能咬我不成?”其實說著這話的時候,也是沒有什麽底氣。在這片山裏,別說是竹子,就算是石頭會咬人,似乎都不必覺得太奇怪。張吉祥這時候也接著莫飛天的話說道:“你可別以為植物就好欺負了。依我看,這九重天裏大部分的玄術都與植物有關。其實植物與人、動物,沒什麽區別,它們也有血型,也有語言,甚至也有防禦和攻擊的方式。”
聽張吉祥越說越玄了,莫飛天也沒敢插嘴。因為他心裏有數,隻要是張吉祥能說出來的定論,那就一定是有據可考、不是胡編亂造的。不過現在先暫且管不了植物有多麽聰明的問題,主要是他們得先弄明白,這片竹林到底能做什麽怪!
隨著張吉祥逐漸步入竹林,清涼的山風徐徐吹過,竹子與竹子之間就仿佛像是架了上百把古琴一般,響起了一陣高潔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