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2章 鬥,暗鬥2

在一條肮髒擁擠的小巷裏麵,一個邋裏邋遢看上去三十多歲的中年人正東張西望。

確認身後沒人跟蹤,他閃身鑽進了旁邊的一幢房子。

這是一幢磚木的房子,在天寶州算是很不錯的了,和東城區其他的房子一樣,這裏也擠滿了人,不隻是天井裏麵到處搭滿了帳篷,連樓梯上也鋪滿了毯子,現在是白天,所有的人都坐著,有的在打盹,有的在聊天。

中年人小心地走了上去,樓梯被堵得很厲害,他隻能像跳格子一樣,小心翼翼地上樓,唯恐踩著毯子或者踢到雜物。

樓上的過道也是一樣,全都鋪著毯子,幾乎沒有可以走路的地方。

中年人繼續像跳格子一般前進,他一直走到過道的最深處,這裏有一個暗角,原本是擺放雜物用的,現在卻架起了一頂帳篷。

他又朝著身後東張西望了一番,這才彎腰鑽了進去。

帳篷裏麵有人,是一個女人,或者說得更確切一些,是一個女孩,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

“你過來幹什麽?我不是說過,沒必要的話,就別來找我。“那個女孩怒道。

“外麵的情況不妙,幾個兄弟無緣無故失蹤了,我懷疑他們被姓謝的小子抓了。“中年人是來尋求庇護的。

“別疑神疑鬼,那個人沒有證據,不敢隨意抓人。“女孩很有把握的說道。

“你覺得我是傻瓜嗎?那個人膽大包天,連九曜派姓路的紈絝也不放在眼裏,我這樣的小角色怎麽可能讓他感到忌憚?“中年人很清楚自己的份量,像他這樣的小角色,死了也就死了,沒人會為了他,而找謝小玉的麻煩。

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

女孩知道騙不過去,她轉而安慰道:“你這樣慌了手腳,反倒會出事,而且你不該來找我。“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也沒什麽了不起的,隻不過是一頭喪家之犬,如果你真得那麽重要,為什麽不回島上去?你不是有一個道君師父嗎?“中年人不在乎撕破臉。他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大不了投向謝家,把整件事和盤托出。

“隻是失蹤了幾個手下,就把你嚇成這樣?“女孩冷笑一聲,異常輕蔑地瞟了一眼。

“失蹤,你說得好聽,這些人肯定被抓了,以那小子的手段,被抓的人恐怕生不如死。“中年人微微有些發抖。

謝小玉並不可怕,問題是他手下有很多苗人。

苗人的名聲可不好,幾乎成了野蠻、殘忍的代名詞,比起天寶州的土蠻來,苗人更令人毛骨悚然,落到他們手裏,最好的結果就是死。

“你怕他,卻不怕我?“女孩冷著臉問道。

“別逼我,大不了一拍兩散。“中年人這一次來,早已經做好了回不去的準備:“我已經把前因後果全都寫在了一封信裏麵,如果我回不去的話,我的一個兄弟就會拿著信去找姓謝的小子。“

“你打算怎麽樣?“女孩怒了,她捏緊了拳頭

“我要到島上去。“中年人目地很明確,他要尋求庇護。

他也明白五行盟並不是好選擇,不過此刻他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了,跟著五行盟的話,至少還有一條生路,如果留在天寶州的話,肯定必死無疑。

女孩咬了咬牙,好半天才說道:“我問問..“

她挪開了右手邊的一個包袱,露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圓盤。

中年人並不知道這是什麽,隻能猜測,女孩打算和那邊聯絡。

圓盤轉動了半圈,頓時,正中央射出一道霧蒙蒙的光,光漸漸凝結成了人的摸樣。

旁邊的中年人麵露喜色,能夠這樣投影過來,至少是一位道君。

他正感覺到欣喜,突然,四周一下子變得漆黑一片。

呆了半晌,中年人終於醒悟過來,他大吼一聲:“你陰我。“

“陰你又怎麽樣?是你逼我這樣做。“女孩的神情變得陰鷙狠厲,她仍舊手托著圓盤,圓盤上射出的那道光,已經完全變成了人的摸樣,正是那個中年人,此刻的他一臉惶恐。

此物並不是聯絡用的,而是一件空間法器。

“你以為留了後手,我就會投鼠忌器?“女孩自言自語著,她的手往圓盤上按去,隻要一按,圓盤裏麵就會噴發出蝕骨寒火,不但可以殺人,還能毀屍滅跡。

“好狠的心腸。“背後突然響起了一陣冷嘲熱諷。

女孩的身體一下子被定住了,連眼皮都沒辦法眨一下。

定住她的人是謝小玉,他早就來了,一直隱身在暗處。剛才他聽到這兩個人的爭執,卻並不急著動手,直到這個女人突施辣手,用事先安排好的陷阱把中年人抓了起來,並且打算殺人滅口,他這才出手阻止。

從那個女人手裏搶過圓盤,謝小玉看了一眼,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奧妙。

這東西有禁錮和挪移的功能,組合得相當巧妙,不過煉製的手法相當粗糙。

謝小玉微微皺起了眉頭,剛才中年人提到,這個女孩有一個道君師父,他原本還一陣欣喜,以為目地達到了,那個道君十有八九就是幕後黑手。但是現在看來,似乎有些不像。

道君的徒弟用這麽一件法器,實在太丟臉了。

這十有八九是女孩自己煉的。

用一件自煉的下品法器作為保命的絕招,隻可能是沒有任何後台的散修。

他轉頭朝著四周張望起來,圓盤本身沒有關人的功能,這玩意兒就是一個挪移陣,中年人肯定被挪移到了什麽地方。

四周沒有什麽可疑的東西,既沒挖洞,也沒暗門,這讓謝小玉有些疑惑。

“你想幹什麽?堂堂劍宗傳人打算拿我這個弱女子怎麽樣?難道你也像剛才那個人一樣垂涎我的美色?“女孩稍稍掙開了一些束縛,雖然還不能動,卻已經可以開口說話了。

謝小玉根本沒理睬她,他現身之前,已經把四周禁製住了,就算女孩扯開嗓門大喊大叫,也不會驚動任何人。

再一次確認了一遍,仍舊沒有找到藏東西的地方,謝小玉撓了撓頭,又看了一眼那個圓盤。

挪移陣的距離和發動速度成反比,能夠發動地這麽快,距離絕對很近,頂多也就兩三丈。

“我肯定有什麽地方疏忽了。“謝小玉自言自語著。

突然他眼睛一亮,蹲下身子解開了那個包袱,包袱裏麵是一堆女人的衣服,他隨手翻了翻。

骨碌碌,一個圓溜溜的壇子滾了出來,這東西是用金鐵所鑄,頂上有蓋子,看上去擰得很緊,上麵還貼著一張法印。

這也是一件空間法器,同樣構思精妙,但是煉製手法粗糙。

謝小玉隨手一彈,一道劍光壇蓋削去。

隻聽到“叮“的一聲輕響,蓋子被切開了,一個黑影飛了出來,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出來的正是那個中年人,他怒目圓睜,好像要擇人而噬,但是當他看清謝小玉的摸樣,立刻嚇得麵如土色。

“看來你認識我。“謝小玉淡淡地說道。

“有..有幸..見過..閣下一麵。“中年人結結巴巴地說道。

“你逼著她幫你尋找退路,可惜,她根本就沒什麽道君師父,隻能狗急跳牆。“謝小玉嘖嘖連聲。

中年人張大了嘴巴,轉頭看著那個女孩。

謝小玉同樣也在看著那個女孩。

女孩臉色慘白,拚命地咬著舌頭,可惜她有力氣說話,卻沒力氣咬舌自盡。

“前輩,我錯了,我不該和您為敵,我..我可以幫您把造謠的那些人挖出來,我還可以替您指證策劃這件事的人,這都是千江、大洪、秭玉、地伏羅諸派的密謀,碧連天也有人參與其間。“中年人不停地說著,此刻他就像是一條瘋狗,不停的攀咬。

謝小玉靜靜地聽著,但是他不會當真。就算是真的,他也隻能當成假話。

千江、大洪、秭玉、地伏羅都是大派,他的背後就算也有很多大派撐腰,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和對方撕破臉麵。

他的注意力更多是放在那個女孩身上。

“就是你把我的那個侄子迷得神魂顛倒?“謝小玉問道,緊接著他又問:“你和我有深仇大恨?“

“不錯,我恨不得將你挫骨揚灰,要不是你,我爹也不會死。“那個女人赤紅著雙眼,牙齒咬得嘎吱嘎吱直響,此刻的她已經沒有絲毫的恐懼,隻有深深的恨意。

“你爹?“謝小玉一陣茫然。

“還記得你當初一到北望城就殺掉的那個真人嗎?他就是我爹。“女孩咬著牙說道。

“原來是他。“謝小玉點了點頭。

他現在明白了,怪不得仇深似海,確實情有可原,不過他的心裏絕對沒有絲毫虧欠之意:“你爹當年要殺我,難道我伸出脖子任由他殺?“

“你難道想說,冤冤相報何時了?“女孩冷哼了一聲。

謝小玉沉思半晌,這確實是一個難題,殺也不好,放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