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2章 第一次鬼妖之戰2
戰鬥在繼續，不管白天還是黑夜，鬼族都會進攻，它們的數量好像多得死不完，根本不在乎消耗，連著幾天下來，它們進攻的勢頭沒有絲毫減弱。
當初謝小玉守戊城的時候，也沒看到過這樣的景象，土蠻數量同樣很多，卻做不到一直進攻，每天頂多發起兩三次衝鋒，前後加起來不會超過一個半時辰。
“我受不了了。“舒在一旁抱怨道：“這仗沒法打，根本沒有盡頭，那些鬼魂是殺不完的。“
另外一邊的老狐狸也滿臉疲憊：“我也覺得這樣下去不行，雖然戰果輝煌，但是我們的損失也不小，和鬼族打消耗戰實在太不劃算了。“
“我倒不在乎。“癩摸著光頭一臉笑意：“這家夥應該也很爽。“
癩說的這家夥，指的當然是謝小玉。
天魔之體並非血肉之軀，和鬼很有幾分相似，所以不會疲勞，再說，謝小玉有吞噬之能，那些鬼對他來說，絕對是難得的食物。
鬼是靈體，吞噬之後增加的是意念力，所以吞的鬼越多，謝小玉的精神就越振作。
癩其實也一樣，擁有吞噬特性的存在，最擅長的就是消耗戰，因為他們會越打越強，越打越勇。
謝小玉沒有說話。
他確實不覺得累，不過他也沒癩那樣高興，眼前的戰爭讓他仿佛回到了北望城，回到了和土蠻之間的戰爭，那枯燥乏味，看不到盡頭的戰爭。
“你倒是說個話呀！“舒推了謝小玉一把。
“放心，接下來會好一些。“謝小玉聳了聳肩。
“你怎麽會這樣認為？“舒感到奇怪。
旁邊的老狐狸也豎起了耳朵，他想聽聽謝小玉的解釋。
“剛才菱報告，後方已經發現鬼族蹤跡了。“謝小玉說道。
“什麽意思？“舒懶得動腦子。
“也就是說，鬼族已經意識到我們是根硬骨頭，不打算繼續硬啃了，它們很快就會分兵，直接進攻我們的後方。“謝小玉解釋道。
舒一下子跳了起來：“這怎麽行？“
“我們這邊陷入圍攻，都一點事都沒有，她們那邊大妖的數量不比我們少，還有數以億計普通妖族，北望城更有瘴毒之氣保護著，新臨海城位置偏南，北麵有三十四座堡壘，鬼族要打，也會先打它們，所以肯定不會有事。“謝小玉在一旁鼓勁。
“郡主殿下那邊確實沒什麽事，隻有天樂城頻頻告急。“一個女兵在底下插嘴說道。
“俗話說，會哭的孩子有奶吃。“謝小玉冷笑一聲：“他們隻不過是想讓殿下幫他們多分擔一些壓力罷了。“
“你當初說好了的，北麵三座大城擋住，再加上一連串堡壘成為第二道防線，七座主城已經不會受到騷擾才對，但是現在鬼族全線進攻，各個主城人心惶惶。“舒有些為難。
“那隻說明我們把鬼族打痛了。“謝小玉淡淡地說道：“你們想想，中土那邊為什麽沒事？為什麽鬼族不分兵攻打後麵的城池？“
舒撓頭，他這才發現，中土和天寶州的戰況完全不同，那邊是六路大軍被圍，鬼族卻沒有分兵南下，這邊是孤軍深入，鬼族反倒準備分兵了。
“或許.因為我們太強了。“舒隻能苦笑，他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是不是應該考慮撤兵了？“老狐狸在一旁問道：“我們打得很不錯，比中土那邊好看多了。“
“再等等。“謝小玉笑了笑：“等到鬼族分兵南下，等到後方遭到進攻，等後麵的人也和鬼族交上手，嚐到過鬼族的厲害，我們再撤兵。“
“為什麽？“老狐狸瞪大了眼睛。
“當然是練兵。“謝小玉理直氣壯地說道：“曆次大劫少則數百年，多則上千年，越到後麵越激烈，現在大劫才剛剛開始，得讓大家適應起來。“
舒和老狐狸吧嗒著嘴，品味著謝小玉的這番話。
他們不得不承認，這番話確實有道理，現在不練兵，到後麵就沒機會了。
看到這兩位默然無語，謝小玉接著又道：“再說，我們用手段把那個鬆散聯盟給拆了，那幫家夥不得已投靠我們，但是他們心裏肯定不服氣，我正好要借現在這個機會，讓那些有想法的家夥自己跳出來。“
“你小子。“舒不知道怎麽說才好。
“太會算計了，實在太會算計了。“老狐狸喃喃自語，他已經打定主意，以後絕對不和謝小玉為敵。
“這可不是心機深沉，而是應有的防範。“謝小玉很不以為然：“鬼族雖然很強，我卻不怕它們，但是那些幕後黑手，各種扯後腿，讓我頗費周折。“
老狐狸頓時不說話了。
他和謝小玉一樣，都是從底層一點點爬上來的，沒少經曆這樣的事。
癩也難得變得凝重起來，他也是從底層上來的，不過他的經曆和這兩位又不同，早年坎坷，覺醒吞天蛤蟆血脈之後，就立刻一步登天，而且沒有誰敢招惹他，所以他的感受沒這兩位深刻。
舒就差一些了，他出身好，沒經曆過這類波折，頂多這幾年見識了一些鬼魅行徑，卻又因為有謝小玉在，不需要他為此犯愁。
不過他也能理解謝小玉的心情。
有時候敵人並不可怕，可怕的反倒是自己人。
他們並沒有注意，謝小玉的嘴角帶著一絲笑意。
這番感慨並不是真的，他真正的目地是讓妖族和鬼族互相消耗。
在另外一邊，在另外一支船隊之中，朱元機、何大腦袋這些人族智囊也在費盡心思
“鬼族勢大，我覺得還是應該適時回撤，免得到時候，想走都走不了。“
“有這個必要嗎？兩邊都是我們的敵人，應該趁這個機會，盡可能消耗雙方的實力，頂多讓謝師侄把他的那些手下帶回來。“
“話不能這樣說，謝師侄千方百計拉攏了這些妖族勢力，他們和妖族上層已經不是一條心了，將來說不定能夠成為我們的盟友，這支力量應該盡可能保全。“
“這話沒錯，但是那裏麵仍舊有一大批無法控製的領主，留著他們不僅沒有益處，還得防備他們搗亂，我覺得不如借鬼族之手，把他們給幹掉。“
這群人激烈地爭論著。
謝小玉製訂的那一連串對策，並非他一個人的決定，而是大家一起研究的結果，每一步都需要反複推衍，還要占算一番，確定沒有任何危險性。
那可不是普通的占算，現在遁一盟中擅長易算之人全都聚集在一起，由朱元機負責。這幫人裏麵不但有道君，還有地仙、天仙。每一次占算，他們都各自為政，從不同的角度進行。
這麽幹是為了防止敵人顛倒陰陽，擾亂天機。
自從有了這個機構，謝小玉他們真正稱得上算無遺漏，這也是他敢孤身一人潛入妖族的原因。
“如果天寶州這邊的妖族都走神道之路就好了。“一位老者感歎道，他的目光一直盯在謝小玉身上。
這不隻是感歎，也是提議，更是一種試探。
隻要走神道之路，就等於和這方天地捆綁在了一起，真正成了“自己人“，不過這件事需要謝小玉去做，而且風險不小。
謝小玉當然明白，他不打算接受：“強扭的瓜不甜，如果我這樣提議的話，肯定會引起猜疑，我覺得潛移默化更好一些。“
他一直是這樣幹的。
他身邊的那些妖，比如舒和絕，一開始隻是得到天道映射，能力被強化了許多，自身卻沒有選擇神道之路。
天道映射就相當於一顆種子，要真正變成參天大樹，還要靠各自的努力。
不過這也有條捷徑，如果他們選擇神道之路，借用願力感悟，領悟起來就會容易很多，速度也快得驚人。
舒、絕、青玉、嬌嬌.他身邊的那些妖全都沒能抵擋住**，最終走上了神道之路，現在連癩都有些心動，隻不過這家夥身為天妖，不好意思向他開口。
“你不試試，怎麽知道行不行？“那位道君顯然有些過於急切了。
謝小玉微微一笑，不過他的笑容有些陰冷。
“不如這樣，閣下也弄一個分身過去，不過別去天寶州，那裏有我就夠了，您回中土發展。“他語帶調侃地回道。
看別人做事，自然輕鬆。謝小玉對這種人一向沒什麽好感。
“誰提議，誰負責。“何大腦袋在一旁幫腔。
“我隻是說說罷了，別在意。“那位老者連忙自己找了個台階，
“與其想那麽遠，還不如先顧眼前。“朱元機連忙站出來打圓場，那個老者也是大門派出身，算是他這邊的人。
說實話，他對這些老家夥同樣頭痛，或許是因為在各自門派之中指手畫腳慣了，在這裏也時不時露出那幅嘴臉，卻不想想，他們麵對的是什麽人？
這個少年可不是他們的晚輩，又因為被自己師傅出賣過，他對尊長並沒絲毫的敬畏。
“前麵都是開口，接下來才是正文。“朱元機言歸正傳，他異常關切地朝著謝小玉問道：“接下來的事，危險性不小，你有多少把握？“
“鬼族那邊挺亂，想混進去不難，不過想要進入它們的核心地帶偵察，最好能夠裝扮成鬼族，如果能夠冒充鬼尊那就更好了。“謝小玉說道。
這次他帶著妖族大軍揮師北上，死戰不退，除了要讓妖族和鬼族互相消耗，另外一個目地就是摸清鬼族的底細。
朱元機微微一笑：“人能夠被奪舍，妖能夠被奪舍，鬼難道就不行？“
“奪舍鬼魂？“謝小玉吃了一驚，他從來沒有想過。
奪舍就是驅逐原來的魂魄，強占對方的肉身。鬼魂原本就是由魂魄構成，兩者根本就是一體，怎麽可能奪舍？
不過，以朱元機的身份，不可能毫無根據亂說話。
“你算出了什麽？“謝小玉問道。
“老祖們那邊或許有線索。“朱元機不太肯定地說道，他隻看到了隱約的可能，不敢打包票。
“我正好有些事要請教他們。“謝小玉立刻說道，他確實有事，和鬼嬰兒有關。
那些真仙老祖專門有一艘船，船上別有洞天，頭頂上是白雲，腳下是大地，四周竹林成片，鬆柏長青，遠處流水潺潺，奔騰不息，水中魚兒嬉戲，岸邊蝶舞蟬鳴。
這些可不是幻象，一切都是真的，是這些真仙老祖用**力開辟而成。
一陣波光閃動，謝小玉從虛空中走了出來。
“你這小家夥怎麽有空過來？“旁邊恰好有一群老頭在下棋，到了真仙境界，已經用不著閉關了，走路睡覺都是在修煉，垂釣下棋都是在悟道。
所謂“神仙日月長“，並不隻是指壽命，更多的意思是指他們有閑暇。
“剛剛從朱前輩那裏聽說，各位老祖有對鬼魂奪舍的法門，所以我過來請教。“謝小玉開門見山。
“奪舍鬼魂？“
“誰懂這個？“
“還用問嗎？肯定是北燕山的那幾個老鬼。“
那些真仙不再下棋了，紛紛抬起頭來。
“誰在說我們？“遠處傳來了一陣蒼老的聲音。
“老鬼，你耳朵可真尖。“持白子的那個下棋老頭笑罵了起來，緊接著他又喊道：“你們幾個是玩鬼的行家，你們有誰會奪舍鬼魂？“
“奪舍鬼魂？根本沒這事。“那個被叫做老鬼的真仙回道。
“朱元機，朱師叔讓我過來的，他算出這裏有線索。“謝小玉連忙說出來此的緣由。
“小朱真這麽說的？“那個被叫做老鬼的真仙隔空又問。
“這樣說話不累嗎？你們過來。“持黑子的老頭哼了一聲。
下一瞬間，一個麵黃肌瘦，骨瘦如柴的老人站在了謝小玉的麵前，這位真仙是挪移過來的，卻如同閑庭信步，不帶絲毫煙火氣，更沒有一點法力波動。
“他可不是個信口開河的人。“旁邊觀棋的一位真仙幫著說話，緊接著又加了一句：“小朱也是。“
“鬼魂就是魂魄所化，奪舍就是驅逐魂魄，鬼奪舍人，倒是經常聽說，人奪舍鬼，這就有些新鮮了。“枯瘦老者連連搖頭。
“如果不是鬼魂，而是一種類似活物的靈體呢？“謝小玉問道：“那東西有血有肉，五髒六腑俱全，一切和人沒什麽兩樣，隻不過它的血肉全都是陰氣凝聚而成。“
“原來是這個。“枯瘦老者恍然大悟：“這要問老常。“
說著他猛地一抓。
他的手瞬間消失，緊接著拎出了一個老頭來，那個老頭打扮得像老農，手裏拿著簸箕，裏麵盛著黃米，應該是在喂什麽東西。
“幹嘛？幹嘛？“老農連聲嚷嚷。
“你好像提到過一種特殊的鬼魂，似鬼非鬼，似人非人，似死非死，似活非活。“枯瘦老者說道。
“怎麽？真得找到這種東西了？“老農隨手把簸箕收了起來。
“你先說，這是什麽玩意兒，讓我們都長長見識。“下棋的老者把棋子放了下來，興致勃勃地聽著。
其他真仙也是一樣。
老農沉思片刻，這才說道：“我曾經在一部古籍之中看到過一個傳說：天道初立之時，曾經想打造一個穩固的世界，由人鬼神構成，這裏麵的‘人‘指的是一切生靈，人死為鬼，其中一部分鬼會進入輪回，另外一部分鬼會轉變為神，這些神擁有漫長的壽命和絕大的法力，聽命於天道，維持這方世界的運轉。“突然他訕笑了起來：“除此之外的一切，仙、佛、妖、魔都不是天道需要的。“
眾位真仙互相對視著。
突然一位真仙爆笑起來：“這不是胡扯嗎？雖然‘天地人鬼神‘的說法，太古之時就已經有了，不過那個神，指的是巫神，也就是先天精怪。“
“這倒未必。“持黑子的老者搖了搖頭：“這個傳說從道理上說得過去.不過鬼是天道親自驅逐的，這又如何自圓其說？“
“因為天道失敗了唄。“老農立刻給出了答案。
他緊接著又說道：“按照那本古籍上說過，天道曾經好幾次試圖造神。第一次是在太古之時，人妖大戰之中，戰死的人族和妖族都被他轉化成了神，不過這些神不願意受天道的控製，所謂天門，並非是天道無法修補，所以幹脆割裂，而是天道用來關押那些神的監牢。
遠古之時，天道又嚐試造神。這一次它用普通的鬼造神，可惜失敗了，其中的原因不為人知了，隻知道結果很嚴重，以至於它不得不將所有的鬼魂都驅逐到了冥界。
然後就是上古神道大劫，這是最後一次造神，結果仍舊不太成功。
所謂神就是順天行事，而仙佛妖魔則是逆天行事。同樣得長生，前者來得容易，卻受天道掌控。後者有自由，卻無比艱難。“
老農很是感歎，不知道為什麽，他的神情看上去異常落寞，這裏麵顯然還有別的故事。
眾人全都沉思起來。
持黑子的老者一邊想，一邊說：“人鬼神，人的壽命不過百年，人死為鬼，鬼的壽命要長得多，卻也不過千年，到時候要麽轉世，要麽飛灰湮滅。想要長生久視，隻有成神。
仙佛妖魔想要長生，就要不停地拚命，要不停地掠奪天地精華。神卻不同，從神道來看，成神需要的隻是願力，而願力又來自於人。
如果真得能夠成功，這個體係確實穩固。“
“你覺得呢？“旁邊一位老者朝著謝小玉問道。
謝小玉被驚醒了過來，他剛才在思索。
“我不清楚。“他茫然地搖了搖頭，突然他神色一正：“我隻是想知道有沒有辦法對那東西奪舍？“
老農搖了搖頭：“我不知道。“緊接著他又想起了什麽：“或許你可以問問那些邪修，我北燕山對鬼雖然熟悉，研究的卻是抓鬼，禦鬼。我們對付的全都是現成的鬼魂。邪修就不同了，他們不但養鬼，還經常用各種惡毒之法製造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