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無往不“利”
記憶中,巴爾達諾可是個雷厲風行的主兒,可他起先是,巴爾達諾與安東尼這兩個市場部主管級人物之間的矛盾,已經到了不可調和的程度。朱球的本意是想將那個屍位素餐的安東尼降職處理,可巴爾達諾給出的處理意見卻是一竿子櫓到底——直接將安東尼掃地出門了。
要不是了解巴爾達諾的人品以及整個事件的內情,朱球還真的有點懷疑阿根廷人有趁機打擊報複、排除異己的嫌疑,所以他在安東尼最終的處理上產生了短暫的猶疑,也就不足為奇了。
好在,巴爾達諾的能力,他的人品、他的眼光,很快重新在朱球的心中占據了統治地位,尤其是一想到阿根廷人在俱樂部大力推行的一係列新措施,歸根到底還是秉承了“改革派”的一貫思路,朱球終於做出了無條件支持巴爾達諾的決定。因為他很清楚,在更多的人眼裏,巴爾達諾並不是米蘭“改革派”的領軍人物,“改革派”的真正BOSS是朱球他自己!
……
咚咚咚……
“請進。”秘書小雪拿著有關開除安東尼的文件離開後不久,就聽見了敲門聲,推門而入的正是此前一直在“安東尼事件”上置身事外的加裏亞尼。
“有事?”朱球笑眯眯的看著加禿子問道。
“我隻是想問一下市場部的安東尼副主管的事情,聽說巴爾達諾經理打算從重處罰……你看,能不能手下留情?”加禿子拐彎抹角的說出了他的想法。
“噢?你是這樣認為的?”朱球倒沒想到加裏亞尼會為比他低了好幾“級”地安東尼求情,好像沒聽說他們之間有什麽瓜葛啊。
“嗯,是這樣的。安東尼是保羅*貝盧斯科尼先生比較……比較器重的員工,雖然現在保羅先生在俱樂部中沒有任職,但他畢竟還是占有俱樂部不少的股份,看在他的麵子上,你看對安東尼的處理是不是……”涉及到俱樂部內乃至貝盧家族內部比較敏感的話題,加裏亞尼解釋起來不得不“小心翼翼”。
保羅*貝盧斯科尼?雖然加裏亞尼回答時用上了比較“含蓄眼,但朱球哪能不明白加禿子的真正所指——並不是加裏亞尼他自己對碌碌無為的安東尼另眼相看,而是那個不起眼地安東尼居然與老貝的弟弟保羅*貝盧斯科尼扯上了關係。
“你是說,安東尼是我叔叔的人?”
加裏亞尼不明白本來這種最應該心照不宣的事情,朱球為什麽反問的那麽直白。不明就裏的他,下意識的點了點光亮地禿頭。
看著麵前有些沉默的加裏亞尼,想到禿子提到的那個“問題”多多的便宜二叔,稍加聯係,朱球隨即明白了這位“禿子”執行官的良苦用心。
顯然,印象中經常能夠左右逢源的加裏亞尼,表麵上看這一次他在安東尼事件上再一次費勁了心思。隻不過,刹那間的換位思考,讓朱球很好的理解了站在加裏亞尼位置上的“辛苦”。
加裏亞尼是什麽人?憑“公”而論,那是個位高權重地職業足球經理人,往“私”裏說,也仍然是米蘭最忠實的鐵杆兒之一。這樣一個人,不太可能幹出些因私廢公的蠢事兒來,不管從哪個角度講,他的職業操守。他地足球信仰,朱球是不會有太大擔心的。
別的可以懷疑,但加禿子曾經乃至記憶中在老貝的光芒下、隱藏起來的卓越的領導才能,是朱球從未質疑過的。如此“人物”。能夠淪為那個快成“過街老鼠”的保羅*貝盧斯科尼的權力代言人?想:_可笑,更不用說加裏亞尼會弱智到幫那個毫無幹係的安東尼“打抱不平”了。
加裏亞尼之所以如此不合常理地幫安東尼“求情”,是因為他從沒有忘記米蘭內部保羅一派勢力的存在。加禿子深知保羅一派長久以來在俱樂部積聚起來的“能量”,朱球地記憶中同樣有這方麵的認知。記憶中的米蘭,雖然加禿子處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位,但有限的記憶中同樣不止一次的從不同的渠道傳出過,那個“便宜二叔”保羅試圖向加禿子“逼宮”從而更進“一步”、取得代之的傳言。
加禿子腦海中,年輕的法比奧雖然得到了老貝的支持,但他在米蘭畢竟根基尚淺。再加上球隊正處於改革與相對困難的時期,因而此時保持俱樂部上下的穩定與團結,自然成為了他考慮的要務之一。顯然,加裏亞尼這個米蘭的“大管家“,是不希望看到米蘭這個大家中剛剛子承父業的“大少爺”,與剛剛“離家出走”的二當家,發生某種足以傷害到這個大家庭的正麵衝突的。
加禿子如此扭扭捏捏的對米蘭的“情感”表達,讓朱球心裏頭有了足夠為之感動的理由,雖然這個在米蘭忙前忙後多年的“大管家”,在經營方麵略遜於那個精明而狡猾到極致的莫吉,但加裏亞尼正如他“禿子”的別稱所表現的那樣,他的“正大”、他的“光亮”,並不是莫吉之流可以比擬的。
當莫大經理可以自己的能量,讓他的兒子在意甲的賽場之外牟取私利、甚至破壞到意甲整體的利益也在所不惜之時,加禿子可以心懷坦**的將他的直係親屬直接阻擋在他在足球圈建立的讓人垂涎的個人權力與利益範圍之外。
對莫吉從來就不感冒的朱球,很清楚能攤上加裏亞尼這樣一位管家,是米蘭的幸運。同樣,加裏亞尼自然而然表現出的“公心”,並不代表著他從小深受這方麵的教育——樸素的“公心”來源於對米蘭的熱愛,來源於長久置身於米蘭所形成的歸屬感,朱球深以為然。
……
因為加裏亞尼的“公心”和大局觀而感動地朱球,非常“自覺”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怠慢和敷衍。拿起電話,直接讓秘書處轉到了巴爾達諾的辦公室。一陣簡潔而有針對性的詢問過後,輕
氣的放下了電話。
“巴爾達諾經理告訴我,他已經宣布了安東尼副主管的解職決定,安東尼剛剛從他的辦公室離開。”朱球對加裏亞尼平靜的說道,心裏麵不禁為巴爾達諾動作如此之快、辦事效率如此之高而訝然。
“什麽?解職?……這樣的處罰似乎太重了吧?”
剛剛坐下不久的加裏亞尼,吃驚地站了起來,驚訝的望向麵前咫尺之遙的年輕老板。這一刻,他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這個曾經以花花公子的名號聲名在外的年輕人。難道剛才他有模有樣的當著自己麵打電話垂詢此事,以現實對自己的尊重,完全是擺個樣子做給自己看地?而背地裏對於自己的關心和提醒當成了耳旁風而毫不在意?這件事可大可小。法比奧他不會在這樣一件“小”事上如此“大”意吧?雖然安東尼此人的無能和對工作的懈怠自己早有所聞,可他畢竟是保羅這位貝盧家族權力人物的親信啊,難道那個年輕的法比奧已經做好了麵對有可能來自貝盧家族內部的責難嗎?加裏亞尼有些憂慮的思考著,但願俱樂部不會因此受到太大的負麵影響吧。
“很抱歉,阿德裏,在處理安東尼地問題上,事先沒有征詢過你的意見。不過請你理解,這樣一件事情沒必要把它鬧大,我們都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去做,犯不著在這樣一件不開心的小事上花費太多地精力……事實上,我所希望的是將這件事情局限在市場部門內部,一切我都交給了主管市場部門的巴爾達諾經理處理,他做出這樣嚴厲的處罰自然有他的理由,我們應該相信他的辦事能力,至於你提到的我叔叔方麵可能產生的影響。我會親自去向他解釋。”
與加裏亞尼的某些擔憂不謀而合的是,擔心加禿子產生被“冷落”、被“忽視”地想法,朱球仍然沒忘了向他解釋清楚開出安東尼的初衷。畢竟自己“資曆”尚淺嘛,對加裏亞尼這樣的元老。必要而及時地“安撫”還是很重要的。
精明的加裏亞尼當然從朱球的言談舉止中,體會到了年輕老板對他事後諸葛般的“安撫”。但這有什麽呢,至少這位年輕的老板對自己,有著更甚至從前的青睞和器重,從當初主動分出一部分俱樂部股份給自己,到此時在一件“小事”上不停的給自己道歉賠不是,不管是表麵文章上,還是實際行動中,這樣的表現都很能說明問題。尤其是那一句句“我們”,不僅變相提升了加禿子在俱樂部實際所處的位置。更是讓他與年輕老板,大大的拉近了彼此之間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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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一些,重新坐定的加裏亞尼。不禁心情大悅。
看到加裏亞尼重新釋然般的坐定,朱球同樣有了心情大悅的理由,不用言明,與加裏亞尼這一番敏感的溝通下來,朱球已經直觀的感受到了,與加裏亞尼之間,因為立場和角度不同而自然存在的隔閡,正在迅速消失,因為年齡上的巨大差距(穿越的年齡差距能不大麽)而麵議避免的代溝,似乎也有了漸漸消融的跡象。
趁著禿子心情大好之際,朱球向他請教起了俱樂部內部業已形成的各派勢力。問的委婉,答的同樣是隱晦,這樣的方式旁人或許會一知半解、不知所雲,但對已經熟悉了米蘭各種現象和表征的朱球來說,這種觸及到實質性的秘密,也在朱球的刻意問詢下,從加裏亞尼口中委婉道出。
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有人群聚集的地方,就有利益的爭奪,對於創建與1899年的AC米蘭來說,在延續著它的悠久曆史的同時內部同樣少不了代表著不同利益群體的聲音,慶幸的是,在長達近一個世紀漫長的歲月中,這些不同的“聲音”在大部分的時間裏,能夠和諧統一的推動著俱樂部向前發展。它們之間最大的一次“衝突”,發生在1908年,那一次,米蘭“大家庭”中的家”不遠的地方建立了一個“新家”,它的名字叫“國際米蘭”。
如今,米蘭的現任“家長”是個叫做法比奧*貝盧斯科尼的青年,而國際掌門人的花名冊上,如今也署上了石油大王馬西莫*莫拉蒂的大名。
作為當今歐洲足壇最炙手可熱的球會之一,米蘭在備受各方麵關注的同時,也逐漸有了更大規模利益群體的聚集,這一點長時間站在高處、並能在各利益群中間置身事外的加裏亞尼,
真正做到了旁觀者清。
並不是加裏亞尼故作清高,因為他站在如此的“高位”,明智的認識到,無論投身到哪一個利益群體都是不合適的。那樣的話,“上”對不起老板的信任,“下”對不住自身的信仰,如果硬要把他歸入一類的話,長期以來作為俱樂部二號人物的他,他的一切作為,真正能夠代表的便是“頂級”BOSS的利益。
朱球同樣認同了加裏亞尼言談中對於他自己的“定位”,因為他所言及的米蘭內部的各大“派係”都有著明顯不同於加裏亞尼的“利益”追求。
這的確是個可以幹“大事”的加禿,群“利”所歸,無往不“利”!
一張利益的大網由此清晰的展現在朱球眼前:
以保羅*貝盧斯科尼為核心的“保羅派”,以布拉伊達、老為代表的“元老派”,一部分員工構成的“中間派”,財務主管阿方索等人相比起朱球來更加信任老貝的一派勢力,
……甚至朱球最後還從加禿子隱晦的講解中隱約的聽出了,與朱球關係最密切的巴爾達諾、蘭妮絲等人儼然已經成為了俱樂部中一股新的勢力。
“或許可以叫他們‘少壯派’吧。”對加裏亞尼有些敬服的朱球,有所感悟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