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晃了晃自己的腦袋,人已經被抬上救護車,在擔架上躺好了。
白柔影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自己地額頭,那裏有一陣刺痛感傳來。
果然一摸就是一手地濕感。
白柔影將手拿下來一看,發現自己的手掌已經整片地被鮮血染紅了。
睡在白柔影旁邊地那個擔架上地是雲若,白柔影醒過來的時候,她也醒了過來。
隻是她人沒有動,睜著眼睛看著雪白的救護車的車頂,愣愣的出著神,表情木然又忡怔,根本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直到旁邊的白柔影碰疼了自己額頭的傷口,突然倒抽了口冷氣,雲若才終於回過神來,一扭頭正好對上白柔影的視線。
她的心髒狠狠一顫。
世界上最諷刺最搞笑的事情莫過於人家把你當做真心的朋友來對待,可是你卻在想著背叛他。
雲若是真的把白柔影當做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可是在朋友和養育之恩之間,她到底還是選擇了後者。
然而誰又能夠想得到,你心心念念卻要算計的人,確實緊要關頭唯一一個能夠不顧性命來護著你的那個人。
“小影……”她狠狠的閉了閉眼睛,聽到自己的嗓音沙啞又低沉,“你剛剛為什麽……”
雲若跟白柔影受的傷,其實都不算嚴重,不過是額頭在車玻璃上和方向盤上碰了一下,傷口看上去有些恐怖罷了,實際上傷的情況並不是很嚴重。
救護車裏的跟車醫生早在把他們抬上來的時候,就給他們的腦部做了初步的檢查。
已經判定是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了。
基本上隻要處理一下頭上表麵的傷口,然後回到醫院再做個ct,拍個片子,確認沒有什麽問題,休養個一兩天就能夠徹底好了。
這場車禍當中,兩輛車子的速度都並不是很快,司機的反應速度也很快,所以其實並沒有人出現什麽太大的意外。
也算得上是大幸。
“哪有為什麽?”白柔影晃了晃自己,還有些眩暈的腦袋,迫使著自己腦袋清醒之後,眼底終於恢複了一片清明。
她輕笑了一聲,看著雲若目光亮晶晶的:“就是下意識的反應嘛,咱們倆可是好朋友,再說了,當時那種情況那麽緊急,誰能想那麽多?”
他是真的沒有想那麽多,當時的時候那輛橙色的重卡朝著雲若開的車子撞過來,正好撞的方向就是雲,若這一邊,白柔影看著隻覺得一陣膽戰心驚。
以當時的那種衝擊力,真的要是撞上來的話,隻怕坐在駕駛座的雲若會受傷不輕,甚至出現什麽更嚴重的意外也說不定。
當時的情況根本就容不得白柔影多家思考,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做出了那些動作。
“我說你們倆小姑娘,心還真是夠大的,剛剛出了車禍,這會兒還居然在這聊上了。”
白柔影露出一副天然的樂天派的模樣,還嘻嘻的笑了兩聲:“這不是沒什麽事情嗎?我覺得我們兩個命大著呢。”
旁邊的小護士嘿了一聲,她還是第1次遇到白柔影和於若這樣的病人。
還是兩個女病人。
出了這樣的大事,居然不哭也不鬧,還能夠露出一副笑嘻嘻的模樣,這心態可真有夠好的。
護士沒忍住,吐槽出了聲:“你們倆的確是心夠大的,剛剛我還去看了那裏的監控,當時那情況可是真緊急啊,要是其中一方刹車慢一點,隻怕你們真的就要一命嗚呼,去見上帝了。”
白柔影跟小護士聊得正歡,都沒有注意到一旁的雲若,顯得沉默的有些詭異。
直到救護車漸漸地開進了市區,一旁躺在擔架的上的雲若突然掙紮著坐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動作將整個救護車上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隨車的醫生頓時就皺起了眉頭,冷聲嗬斥道:“你在鬧騰什麽呢?還嫌自己的傷口不夠嚴重,嫌死不了是吧?”
他正在給卡車的司機查看情況。
跟白柔影和與若一副心大的模樣不同,那輛卡車的司機簡直都快要怕死了。
即便他的傷勢也並不嚴重,可是在救護車一來之後,他還是囑托著一車的醫生護士,給他仔仔細細的做檢查,生怕自己身體出現哪裏意外的情況。
“當然不是,當然不是!醫生您別生氣!”
如今寄人籬下,不得不低頭,白柔影忙不迭地坐起來,溫聲地安撫了幾句。
說完了她又扭頭看向雲若壓低了聲音:“阿若你幹什麽呢?怎麽突然就坐起來了,嚇了我一跳,你是不是有哪裏不舒服呀?”
“我……”雲若隻感覺自己的嗓子幹啞的厲害,喉嚨處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卡著,上不去也下不來,堵得她的心髒都跟著抽抽一陣一陣的疼著。
“對不起。”
雲若用力的閉上了眼睛,眼淚順著眼角緩緩地流淌下來。
白柔影頓時慌了,有些手忙腳亂的,想要從擔架上下來,卻被旁邊的護士一把給摁住:“你們倆幹嘛呢?趕緊談好,雖然初步判斷沒什麽問題,但是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麽其他的意外情況,這種時候可不能亂動!”
萬一腦子裏堵了個血塊或者是其他什麽的,這麽瞎動來動去,簡直就是在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阿若……”白柔影被按在擔架上,根本看不清楚旁邊雲若的狀況,心裏有些著急,“你這是怎麽了?到底是出了什麽事情了?還是你哪裏不舒服?趕緊跟我說說啊!”
他認識了雲若也可以說是有很長一段時間了,但是迄今為止還是第一次見到雲若流眼淚。
“我騙了你。”雲若的聲音又低又沉,語氣隱約還能聽出壓抑的痛苦。
白柔影一聽心裏頓時更慌了。
雲若現在的狀態明顯就不對勁。
偏偏旁邊的護士盯得緊,白柔影也沒有辦法做起來,隻能夠伸了伸手,試圖去拉旁邊的雲若。
“你騙我什麽了呀?你到底怎麽了呀?阿若,有什麽事情你跟我說,即便你騙了我,我也不會怪你的。”
她是真的很著急,這個時候也無暇顧及雲若到底騙了自己什麽。
反觀一旁的雲若,整個人確實徹徹底底地陷入了自己悲觀的情緒當中,無法自拔。
“對不起。”她不停的搖頭道著歉,反反複複的重複著這三個字,似乎除了這一句話之外就沒有什麽其他的話能夠說的了。
白柔影的心裏越發著急。
“阿若……”
剛喊了一聲,旁邊的護士又直接打斷了她們的話。
“我說你們兩個,在這上演情深深雨蒙蒙呢?都出車禍成這個樣子了,還有心思在這裏儂我儂的,成了,趕緊的都休息休息吧,一會兒到了醫院還要做很多檢查呢!”
護士從事了這麽多年的醫護工作,還是第一次見到有出了車禍的病人這樣的。
一上車不想著好好休息休息,卻一直在那兒叨叨個不停。
大概是為了防止白柔影跟雲若在說話,護士直接將擋在她們中間的掛簾給拉起來,徹底的隔絕住了兩個人的視線。
白柔影的心裏急得不行,卻又怕護士在做出點其他的什麽事情來,隻能住了嘴,然而滿腦子都是想著雲若的事情。
而另一邊,雲若睜著眼睛,仰著頭,望著車頂。
她額頭之前因為車禍而碰撞出的傷口,還有細小的血絲蹭出來,一旁另一個小護士在給他做著包紮,然而雲若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依舊隻是木著一張臉,眼底暗的幾乎看不到一絲一毫的亮光。
車子在公路上飛快的疾馳著,在經曆了帝都無時無刻不存在的*車流之後,才終於抵達了醫院。
兩個人的傷口都以最快的速度得到了處理。
檢查完之後確定並沒有任何事情,白柔影立馬便翻身下了病床,匆匆的去找雲若。
雲若就在白柔影的隔壁病房,除了她之外並沒有別的人在住,白柔影一進去就跑到了雲若的床邊。
“阿若,你到底怎麽了?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雲若攥緊了山下的床單,臉色蒼白,嘴唇被自己咬得死死的。
“對不起……”
話剛說了一句,手背上突然覆蓋上了一隻手掌。
白柔影的掌心剛剛擦過酒精凝膠,還有些冰涼,這種冰涼的感覺,透過手背的肌膚不斷的傳來,雲若的心上說不出來的難受。
“你到底在對不起什麽?即便你騙了我,我也不會怪你到底怎麽了,阿若你有什麽事情你跟我說好不好。”白柔影越發握緊了雲若的手,“我們是朋友啊。”
白柔影自然是知道雲若有秘密的,她的一切仿佛都很神秘,至少絕對不是一個平常人可能擁有過的經曆,這一點從最開始救過雲弱的時候,白柔影就已經知道了。
畢竟沒有哪一個平凡人,會受那樣重的傷。
但是白柔影從來沒有想過要探究雲若的過往。
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包括白柔影自己也是擁有她自己的秘密的,有一些秘密他一直埋在自己的心裏,從來沒有主動跟人分享,自然也不會強求雲若跟自己分享她的秘密。
白柔影隻知道這一段時間在自己最困難最痛苦的這段時間,是雲若一直陪伴在她的身邊,一直在幫助她,照顧她。
她是真心實意的把雲朵當成自己的朋友的。
“不……你不知道。”越是聽著白柔影這樣溫和的聲音,雲若的情緒越發崩潰。
她心裏的掙紮與不甘,在不斷痛苦的交織扭曲。
一邊是白柔影一個真心把她當做朋友,也是作為她唯一的一個朋友的人,而另一邊是養育了她那麽多年的雲老大。
是雲家那麽多年的心血,雲老大的仇恨,金雲桀的仇恨。
雲若死死地咬住了嘴唇,一抬頭對上白柔影的目光,心頭猛的一顫。
她一伸手,死死的揪住了自己領口的衣襟,好半晌之後,突然狠狠的一閉眼睛,並沒有睜開:“你趕緊走吧。”
“阿若……”白柔影微怔。
話還沒有說完就聽雲若繼續道:“你趕緊走吧,我騙了你,從一開始在蘇橋河那邊遇到,就是我故意的,我一直都在騙你。”
她說道:“我是雲海集團的人,是雲老大的養女,一開始就是一個作為雲家的工具一樣的存在,而我這一次的任務,就是監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