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感覺到衣袖的布料都在一瞬間沾濕了。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他抬起頭來,臉上的表情又恢複了先前堅定從容又冷漠地模樣,“我知道我應該恨地不是你們應該報複的,也不是你們,從頭到尾我應該恨地都是雲老大。”
畢竟一直以來都是他在背後做策劃才一手導致了白柔影家裏地悲劇。
隻是雲老大如今已經得到了自己應有地報應,白柔影就算再恨,也已經無人可恨了。
她想著不知道為什麽,突然笑了笑,旋即搖了搖頭:“算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呢?金譽就當是我們彼此放過彼此吧,你放過我,我也放過你,咱們就當從來沒有認識過,今天過後再也不要見麵了。”
今天過後再也不要見麵了。
話裏的意思已經透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要跟金譽劃清界限,徹徹底底的劃清界限,做一對以前不認識,未來也不會再見麵,即便見麵了也隻是擦肩而過的陌生人。
太陽這時已經升到了天空正中央,直直的照下來,剛好穿過頭頂密密麻麻的樹葉縫隙,在崎嶇的地麵上烙下一串斑駁的痕跡。
金譽的目光動了動,過了好班上,突然緩緩的開口:“好,我們互相放過。”
從金譽口中聽到這樣的答案,白柔影一時之間也說不上來,心裏到底是悲傷多一點還是開心多一點。
其實她心裏覺得自己是更應該開心多一點。
畢竟對於他而言曾經最難過的事情,大概就是以為是金譽害死了自己的父母,如今真相大白,當初的事情,金譽根本就沒有參與過,甚至毫不知情。
從頭到尾都跟他沒有任何的關係。
而現在在這種她根本沒有辦法,在接受金譽的情況下,金譽也答應了,不再同她糾纏,隻當做是一個陌生人相處,對她來說應該是好事情。
可是她根本就開心不起開。
嘴角微微往上一扯,勉強地勾出了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好半晌之後她點了點頭:“那好,就這麽說定了,不管以後有沒有機會再遇到,隻希望我們都把彼此當做陌生人,從來都不認識的陌生人。”
明明是他自己最想要的結果,可是白柔影還是覺得心裏空落落的,仿佛心髒的某個地方被人狠狠的挖下了一塊。
不痛也不癢,但是那股酸澀的感覺就是莫名的讓人想要流淚。
白柔影重重地甩了甩腦袋,將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摒除。
她努力的告訴自己不要再想:“對了,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問你。”
跟白柔影相處了那麽久,金譽自認為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白柔影的人了,她隻是一句話,一個表情,甚至一個神態,金譽就能夠看出白柔影到底想要表達什麽。
“你是想問關於陸湛的事情?”
似乎除了關於陸湛的事情之外,也沒有什麽別的事情是會讓白柔影擔心操心的了。
白柔影點頭:“是。”
她說起了自己之前跟雲若一起去陸湛家裏的事情,大致詳細的講了一遍之後,才在結尾補充道:“我想除了你會耗費這樣的精力去讓人盯著陸湛哥哥之外,應該也不會再有其他的人了吧?”
曾經的金譽聽到白柔影喊陸湛叫做“陸湛哥哥”的時候,隻覺得心裏快要嫉妒的發狂,完全不知道白柔影到底在說些什麽,隻是覺得心裏恨透了陸湛,也厭惡透了陸湛。
可是現在他卻仿佛沒有了那種感覺。
倒不是因為對白柔影沒有感情了。
而是……
這些似乎都已經不重要了。
在經曆了那麽多之後,他似乎領悟了什麽,又仿佛更加的執拗。
“派去監視陸湛家裏的人的確是我手底下的人。”對於這件事情,金譽供認不諱,直接就老老實實的坦白了。
金譽:“我當時為了談一樁生意去了小海村,正好碰上了陸湛,想到他有可能會有你的消息或者下落,於是就找他見了麵。”
陸湛的性格自然不用說,以他那樣的性子自然是不會背叛白柔影的,哪怕要付出,他自己都付出不起的代價。
於是金譽就直接讓人控製了他的行動自由。
“不過你放心。”金譽道,“從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已經讓人放了陸湛了,我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現在應該已經回到了自己所住的那一棟公寓。”
至於為什麽還沒有去找白柔影,估計大概也是因為覺得金譽突然放了自己會有詐。
畢竟這一次金譽跟白柔影之間的事情還沒有特別的明了,外界也沒有任何的消息傳出來陸戰,即便是想要了解到,也是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
聽到陸湛安然無恙的消息,白柔影的心才落回了肚子裏。
她看了一眼不遠處停靠著的金譽的車:“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可以走了嗎?這裏比較偏僻,還麻煩你送我離開……”
“陪我爬一次山吧。”金譽突然開口。
向來冷漠的男人語氣當中難得的帶上了幾分淡淡的哀求的味道。
白柔影原本是想拒絕的,可是目光正好對上金譽的表情,突然覺得心頭一軟,原本已經到了嘴邊的,拒絕的話,頓時就說不出來了。
沉默了好長時間之後,白柔影終於緩緩地點了點頭。
“好。”
……
兩個人很快順著山道往上走。
說是山道,其實也不過是勉強能夠成為一條小路,大概是因為太久沒有人走的原因,這條小路的四周布滿了雜草,碎石散落了一地,一個不留神踩下去,頓時就能夠聽到嘩啦啦一片碎石滾落的聲音。
白柔影雖然在爬著山,但是心裏卻頗有些心不在焉,目光雖然看著前方,但總顯得有些放空,不知道在想著什麽事情,好像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金譽緊跟在白柔影的身後,緊盯著前麵白柔影纖細的身影,時刻謹防著她出現什麽意外,整個人幾乎成維護的姿勢將白柔影緊緊地護在身前。
他道:“我很多年前的時候其實經常會來這裏爬山,那時候大概是剛讀大學吧,這裏還沒有這麽荒涼,我經常會跟著學校的一些朋友一起來這裏。”
兩個人難得這樣心平氣和的聊天。
白柔影略略收斂了一下心神,將放空的目光放到了腳底下,看著前方也漸漸的放緩和了語氣。
她道:“我還真不知道,原來你也會這麽喜歡運動,還是這樣的戶外運動。”
或者說金譽喜歡運動這件事情,白柔影倒是知道,畢竟當初跟金譽在一起的時候,可沒少見他去老宅裏的健身房。
不過像是爬山這樣的戶外運動認識金譽這麽久了,白柔影還算是第1次見到他做。
“這麽一說,突然發現我好像不是很了解你。”白柔影說著忍不住笑了笑,“又或者說其實我們都不夠了解彼此……嘶!”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白柔影的腳底突然踩到了一塊尖銳的石頭,她的腳腕猛的一扭,整個人搖晃著朝著旁邊跌過去。
旁邊的地方正好有一塊體積不小的石頭,白柔影的白光瞥見,正好看到那塊石頭的上方似乎很尖銳。
而自己導致的這個角度,如果不出意料的話,恐怕正好會倒在那塊石頭上。
她驚呼了一聲,幾乎是有些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這一下要是真的砸上去,隻怕一個重傷是免不了的!
白柔影幾乎是驚恐的閉上了眼睛,然而預想當中的疼痛卻並沒有到來。
金譽一把伸手攬住了她的腰,白柔影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緊接著,自己便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當中。
她緩緩地睜開眼睛,正對上金譽黝黑的瞳孔,頓時一愣。
這個時候金譽已經十分紳士的鬆開了她的腰:“你還好吧?”
白柔影有些木愣愣的搖了搖頭,隨後又點了點頭,緊接著似乎意識到自己這又是搖頭又是點頭的,隻怕沒人知道是什麽意思,又道:“我沒事,剛剛謝謝。”
聲音依稀有些尷尬。
金譽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沒關係。”
兩人之間的氣氛莫名的有些僵硬尷尬,看上去顯得格外的生疏,仿佛前一刻的談笑自若,都不過是一場笑話。
白柔影站直了身體往後退一步,稍稍指了一下前方:“繼續往上爬吧。”
這個時候說除了說這個,似乎也沒有其他的什麽話,能夠緩解她這會兒的尷尬了。
金譽並沒有表示出意義,隻是在等白柔影率先一步往山上爬之後,自己跟在白柔影身後的時候越發的小心謹慎了一些。
整個過程當中,目光幾乎是一直膠著在白柔影的身上,似乎生怕她在一個不留神出現點什麽其他的意外。
好在大概是因為吸取了前麵的教訓,白柔影也警惕了不少,之後的整個過程算得上是比較順利的,一路上爬到山上來,雖然有些艱難辛苦,但是總算再沒有出什麽意外。
爬上山頂的時候日頭正值天空的正中央,在山頂的荒野土地上灑下一片金色的光芒。
景色看上去美極了。
白柔影看著麵前的景物心中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有些陣陣的出神。
直到金譽從身後走到了她的旁邊。
“其實我一直都想帶你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隻有我們兩個人好好好的待上一天,隻可影找這樣一個地方,找了太久,以至於中間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情。”
白柔影並沒有接話,又或許說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她微微抿了抿唇,停頓了好一會兒之後,終於扭過頭去看金譽。
男人的神色平靜,目光沉著,瞳孔深邃黝黑,眼底似乎還隱隱藏著什麽複雜的情緒。
白柔影的心頭一動,突然鬼使神差般的伸出手。
“我……”有那麽一瞬間話都要脫口而出了。
然而一直揣在口袋裏的手機突然劇烈的震動起來,緊接著一陣清脆的鈴聲響了起來。
她下意識的縮回了手,臉上的表情也變得非常的緊張。
金譽的目光暗了暗。
白柔影飛快地連連往後退了幾步,拉開自己與金譽之間的距離,仿佛麵前的男人是什麽洪水猛獸一般。
“我……”她狠狠的咽了咽口水,將口袋裏的手機拿出來緊緊的捏在手上,也根本就沒有看上麵的來電顯示,而是迅速的背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