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判刑

這女子的臉上,隱隱露出幾分絕望無奈:“奴的命不好,又一時糊塗,犯下大錯,連累沐郎,奈何錯事已經做下,隻盼著一死消除那人的怨氣,讓他放過沐郎!”

聽她這般說,柳氏心中歎息,臉色多少也緩和些許:“看樣子你雖錯了,到底還不是完全不知禮,暫且下去,靜候判決吧。”

她這會兒到是覺得,這女人縱然不著調,也是個命苦之人,若非實在熬不過,哪個正常女人願意做那千夫所指之事,隻要自家的男人稍微有些擔當,能過得了日子,女人多半兒也就湊合著過了。

一招手,上來兩個粗壯仆婦,把人帶了下去。

這女子是腦子清醒過來,但禮王卻偏偏想不清楚,沐延昭讓他回家療傷,人家死活不走,連太醫給他上藥都不許,就這般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常服,跑東宮來跪門檻兒。

看那樣子,頗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意思。

他也算毅力強的,換了別人受這麽重的傷,早就撐不住了,可他帶著一臉的冷汗,照樣精神氣十足,要是把這份執拗放在別的事兒上,估計無論什麽都能做得好。

過了半晌,太子和沐延昭都來了東宮。信王和義王也到了,他們倆到沒把媳婦帶來。

柳氏,顧婉坐在榻上,沐家的男人們都在堂前坐好。

此時正是秋老虎最厲害的時候,太陽毒辣,信王看自家弟弟大汗淋漓。臉上都失了血色,哭笑不得地搖頭:“真狠!”

信王腦子向來靈光,一眼就看出自家這個四弟,這是來用自己的身體健康當籌碼。‘威脅’他幾個哥哥來了。就他這個孱弱的小身板,苦熬下去,肯定受不住,到時候心疼的還不是他們幾個當兄長的?

義王生得麵如桃李,屬於那種出門會被漂亮的小姑娘,小媳婦扔果子的美男子,可是性情憨厚,整個就是個憨貨,這人實在鬧不懂。一個大男人怎麽會被區區一小女子勾得失了魂:“四弟這是鬧什麽?他要喜歡漂亮女子,回頭讓他嫂子給他介紹個淑女!”

讓我媳婦,讓你嫂子。讓他嫂子等等,這類話是義王的口頭禪,義王沐延晱十分敬重自己的妻子,早就養成了萬事和老婆商量的習慣,這會兒說出這等話,到也不奇怪。

義王他自己生得好看,卻娶了一個麵貌尋常的媳婦,他老婆是個二流小世家的閨女,姓吳,從小就長得不好看。在家裏比不上幾個姐姐得寵,在家裏幾乎沒什麽存在感,家也在涯州,有一次,這位吳姑娘出門遊玩。碰上了出門打獵的義王。

那時義王出門。騎著高頭大馬,一路上到處是興奮不已的小媳婦。小姑娘,看他就跟看一塊兒巨大的肥肉一般。

他就鬧不明白了,這些女人激動什麽勁兒,結果他一皺眉,周圍頓時傳來一陣高過一陣,狼嚎似的尖叫,各種水果,荷包,首飾,配件兒,亂七八糟的東西都鋪天蓋地地往他臉上打。

然後,義王正不耐煩,卻從一堆興奮的尖叫聲裏,聽見個清清脆脆的嗓音:“你們這麽打他,難道也不怕打疼了他?這鐲子上的寶石太大,砸在人身上,肯定很痛的!”

義王當時眼睛就亮了,知己啊!扭過頭去再一看,那個蹙著眉說話的小姑娘,就是他這麽些年來憧憬的那個模樣——放在人群裏都挑不出來的那種。

隻是那會兒是在大街上,義王千萬個想下去搶上他看中的姑娘走人,還是得顧忌影響,策馬走過去,把自己的佩劍往那姑娘懷裏一扔——“等我來娶你!”丟下這句話,才轉身走人,毫無顧忌地把身後一片驚叫聲都拋下!

再然後,當年還是個少年的義王殿下,雷厲風行,回家稟明父母,查找到‘心上人’,就自己帶著禮物登門求親去了。

據說,吳家上下都被他弄得滿頭霧水,等婚禮舉行的前一天,還來了封信詢問,義王是不是認錯了人!

“咳咳。”太子沐延旭皺眉,瞪了還摸不清狀況的三弟一眼,轉頭衝跪在眼前,麵色難看的老四道,“你到底想要怎樣?”

沐延曄一抬頭,看著他大哥,滿眼都是祈求:“我要娶穎兒為妻!”

沐延旭手一癢,拎起桌子上的茶壺就給了這小混蛋一下!

“你這個混小子,還真敢做那‘強搶民婦’的事兒?”沐延旭苦笑,見他不躲不閃地受了自家大哥的茶壺,一副十分倔強的模樣,也沒力氣去勸,在座的其他三人,盡皆無語。

都是自家兄弟,誰還不了解誰?老四犯二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由得他去,從來是誰勸都沒用的!

氣氛一下子僵硬下來。

沐延昭看了沐延旭半晌,看得他手腳發抖,渾身不自在,才皺眉道:“四哥,你確定?你非要娶那個已婚婦人?”

“是。”

“那好,那我們就不管了,你自己想辦法解決。”沐延昭冷下臉,“隻是有一點兒,別怪弟弟不說在前麵,我們沐家乃簪纓世家,你要是壞了我沐家的名聲,讓老百姓都罵我們乃是以勢壓人的惡徒,那就別怪家規森嚴了!”

沐延曄頓時傻眼,在他想來,他好歹也是一實權王爺,壓製個平頭百姓,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兒,到時候命令對方主動和穎兒和離,並不困難,可讓沐延昭這麽一說,是絕了他用身世壓迫人家的路子。

沐延旭大笑,頗有幾分幸災樂禍:“那女子是人家的媳婦,並未和離,也未被休棄,她現在就屬於逃妻。你要娶,也得看人家丈夫,人家的宗族,願意不願意!”

沐延昭雖然比幾個兄長年幼許多,比老四都小上十幾歲,但在沐家的地位,卻是極高的,說完這幾句話,再不看他家四哥,扭頭道,“大哥,就把這事兒交給三司會審,按照刑律,該怎麽處罰,便怎麽處罰!”

沐延旭頷首,是應該讓老四受一點兒教訓,要不然,他老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似的,整天惹禍,總有一日,會惹出自家兜不住的大禍,到時候,就什麽都晚了!

沐家的男人們下了狠心,當真奏請皇帝,命三司會審,然後不打折扣地判了沐延曄和他那位新得的紅顏知己,徒兩年。

至於他那紅顏知己的丈夫,無論什麽原因,敢圍攻王府,便是大罪,本該處死,但禮王畢竟有錯在先,改為鞭笞一百,流三千裏。

沐延曄是萬萬沒想到,他家兄弟和父皇竟然真這般狠,按說此時有八議之說,他就屬於可以減免刑罰的特權階層,本以為最多也就是罰款,掏點兒銀子免罪就是。沒想到,他爹被他氣得不輕,他大哥也氣狠了,非要給他一個教訓,於是,禮王殿下徹底悲劇……這樣對待四弟,會不會……太狠了?”柳氏聽到四弟被判刑的消息,臉色一變,心疼的厲害,“四弟他不懂事,你們就該好好勸他,哪裏能真讓他受這個罪?”

沐延旭搖頭:“他那性子,不好好治一治,哪裏改得了?”

柳氏還是唉聲歎氣:“鬧這般大,將來四弟哪裏還娶得到好妻子!難不成,最後還真讓他娶一個有夫之婦?”

“要是他刑滿釋放,心意不變,又能靠自己的能耐,娶到他喜歡的女人,我們也就認了,若是不能,他就該知道,天底下的事情,本不是他想怎樣,就能怎樣!”

沐延旭笑了笑,“不過,我到覺得,他經此大難,又是一過兩年,他也該把那女子拋在腦後。”

大牢那是什麽地方,他身為王爺,自然可以有特殊待遇,比如說一間比較幹淨的牢房,稍微好一些的夥食,可他的那個紅顏知己,恐怕就沒有這般好的環境了,就算獄卒不刻意作踐,兩年牢獄之災下來,那女子怕是要老上十年。

若是即使如此,沐延曄依舊心思不改,那他這個當大哥的,就相信自家弟弟不是一時衝動,是真的真心相許,同意了這門親事,也並無不可!

顧婉對此到舉手讚成,像沐延曄那樣的人,就該打擊他一下,讓他知道點兒厲害!否則,一天到晚闖禍,誰也受不了,就說自從她嫁進沐家之後,這亂七八糟的事兒,貌似大半都是因為這位禮王殿下,沐家的幾個兒子,全是人中龍鳳,家教也都挺好,怎麽就莫名其妙地出來一個這般不著調的?

隨著涉及到禮王風流韻事的一幹人犯,徒的徒,流的流,這事兒總算平息下來,其實,一開始就沒有鬧出大風波,朝堂上的臣子們也不是笨蛋,沒好處的事情絕不肯做,禮王是皇帝的親兒子,太子的親弟弟,他犯了錯,也隻有人家皇家自己能處理,他們若是這時候吹風點火,可能一時半會兒,不會有打擊報複的事情發生,但事後,皇帝和諸位王爺,肯定要不高興的。

這年頭,世人對男人的風流韻事,其實並不大在意,也很少有人把這個當成大罪過,要不然,當年的樂安侯水波,早就名聲臭大街了。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