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假的?
事實上,那中年女子的話,顧婉根本一個字都不信。
她自認還是比較了解沐延旭的,那位皇帝陛下雖說不是個刻板迂腐的男人,但絕非好色之輩,責任心也重,說他在外界留下子嗣,那絕不可能。
再說,以那中年女子的才貌,就是年輕的時候,大約也隻尋常罷了,無論從哪個方麵看,沐延旭也不大可能和他有什麽關係。
顧婉不信,她回到家,把這事兒告訴沐七,沐七聽了,也不相信。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兩人還是派人去涯州詳查。
查了半天,也沒查出這個女子與沐延旭有什麽交集,顧婉和沐七都鬆了口氣,甚至有些懷疑那女人真是精神有問題。
隻是,也不能放任她四處胡說八道,敗壞沐家和柳氏的名聲,顧婉幹脆把這事兒托付給了信王,讓信王詢問清楚,如果他們不是專門來鬧事兒的,便給些盤纏,送他們回涯州。
沐七還專門叮囑了幾句,別太過分!
信王從小就是狠人,以前和蠻人打仗的時候,就以手段毒辣著稱,連達瓦族最精銳的戰士,碰上他都背脊發麻,要是讓他知道這娘倆胡說八道,指不定會下黑手把兩人掐死,亂葬崗一扔了事。
卻沒想到,信王剛接手,沐延旭就接到消息,還回憶起一段說不清楚的疑案來。
那中年女子姓金,閨名香濃,以前是原涯州刺史劉輝家養的舞姬。容貌雖然隻是清秀,可跳得‘月夜甩袖舞’,卻是涯州一絕,在劉家所有的舞姬中。名列第一。
那一年,劉輝還不是涯州刺史,初至涯州。那一年,朝廷和涯州的關係還沒有到很僵硬的地步。
沐家是涯州的老牌子世家,劉輝想順利坐上此時的位置,自然要和沐家打好關係,沐延旭身為沐家嫡長子,這交際活動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其實也沒什麽,世家大族交際。不過辦宴會,賞歌舞罷了,有一日,沐延旭赴約,也不知道劉輝的宴席上點了什麽香。讓人腦子迷糊不清醒,沐延旭在外麵吃飯,一向很警覺,沒想到,那天卻著了道,居然就大醉。
劉輝讓人把他安置在客房,第二天醒來,沐延旭頭痛欲裂,身邊還有一女子近身伺候。他嚇了一跳,但對晚上發生了什麽,卻是毫無印象。
當然,這算不上大事,劉輝當場就把那舞姬送給沐延旭。
世家公子,拿家裏的舞姬當物件兒一般送人的情形。時有發生,沐延旭也沒當回事兒,隻是他們沐家向來沒有隨意收受女人的習慣,再說,也擔心這舞姬是劉輝的眼線。
用不著沐延旭出麵,柳氏就派了沐十一去,給了那舞姬三條路走,一條便是柳氏給一筆錢,發還賣身契。
另一條路,柳氏願意寫封介紹信,介紹那舞姬去教坊司,反正沐家不收外人,就連舞姬,也是從教坊司買的小孩子,自己訓練。
還有一條路,柳氏可以做主,給那舞姬找個好人家嫁出去。
像沐家這幾位公子,在外麵應酬,經常會碰上這種情況,不過,一般人就是送人,也不似劉輝這般不講究,竟然敢用上手段!
那舞姬無奈,最後還是選了第二條路。
柳氏也能理解,一入賤籍,除非有大造化,否則一輩子都不得自由,她一弱女子,自己拿著賣身契,那不是自由,簡直是要命!
至於嫁人,她早就不敢想了,哪個老實男人會想要她這樣的女人?她們這些玩物兒一般的女子,能出嫁當正頭娘子,並且生活平順的,幾乎沒有。
這時節的舞姬,私家養的,一般都沒有太好的下場,結果最好的,恐怕就是教坊司的舞姬了,能在教坊司多學些東西,年老色衰之後,還可能被聘請教導新人,要是教出幾個比較出色的徒弟,養老沒問題。
金香濃當時已經二十幾歲,在未來看,二十幾歲的女孩子,正是花樣年華,可在這個時代,卻已經過了最好的時光。
更何況,金香濃還是個舞姬,職業生涯更加短暫,她這樣的,除非給人做妾,讓當家主母作踐,否則,想辦法入教坊司,顯然是最好的結果。
柳氏對她的選擇也比較滿意,以沐家的地位,介紹個有絕活的舞姬去教坊司,小事兒一樁,大家都很滿意。
於是,這事兒就這般過去,沐延旭雖然有點兒膈應,卻也不曾放在心上,他一個大男人,還怕別的女子占便宜不成,至於柳氏,根本隻當這個金香濃也和她以前處理過的別人送來的丫頭,舞姬之類一樣。
倆人都沒想到會留下後患,因為世家家養的舞姬,為了讓她們跳舞的生涯更長些,大部分一開始被買來的時候,就是灌了絕孕藥的。
再說,劉輝當時是要討好沐延旭,可不是找沐延旭麻煩。
顧婉前世當了那麽多年侯府夫人,比較知道內情,一看見情報上顯示,金香濃是舞姬出身,更不相信沐延旭和她會有孩子。
卻沒想到,十多年後,沐家執掌天下,金香濃會忽然冒出來,還口口聲聲說她兒子是沐延旭的孩子!
因為沐延旭很少吃虧,金香濃還是他頭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別人算計,自己還被弄得不清不楚的女人,所以,即使這麽多年過去,他還是有些印象。
如今,這女人找上門,信王才提了提,他就把舊事想起,雖然覺得臉上不好看,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地將這樁公案告訴自家弟弟,哪怕擔心丟人,這事兒還是要調查清楚,總不能平白無故,莫名其妙地多出一個孩子來!
再說。沐延旭和以前不一樣,要是他還在涯州,還是沐家公子,那就什麽別說。他愛怎麽樣,就怎麽樣,那孩子冒出來。也就是點兒小麻煩,可他現在是皇帝,他的子嗣問題,已經成了國家大事,不能當私事處理……沐延昭的生日宴,外麵熱熱鬧鬧,內室卻氣氛頗為凝重。
信王蹙著眉:“本來挺隱秘的事兒。現在可好,鬧得流言四起,大家都下不了台!”
沐延昭低下頭,臉上略帶了一抹憂慮:“鬧出事的時候,就在宮門口。來來往往的權貴無數,這消息想隱瞞,本就不容易……還有,那個不知真假的‘侄子’,也不是好相與的,他一言不發,可隻看他的麵部表情,許多人都覺得他是為了大哥的名聲在隱忍。”
信王也苦笑:“那小子確實是人精,真不知道區區一個舞姬。怎麽能養出這般七竅玲瓏的孩子來。”
沐七和信王都探聽過,金香濃隻給那少年起了個小名,叫童童,沒有大名,不過,金香濃到是送他去私塾讀了書。這小子的功課,在私塾裏也算是頂尖的,當然,不能跟那些長在世家,資源豐厚的世家子比,可在他那個年齡,卻也不算差。
學問也就罷了,隻要認真肯學,寒門子弟出頭的也不少,可那少年為人處世,甚為老成,總是不急不躁的,在京城這幾日,曾有不少王公大臣近距離觀察他,便是一開始對其印象不佳,見了幾次,多數人也覺得這孩子不像小戶人家能養出來的,甚至有些人已經開始相信,他的確是萬歲爺的子嗣。
沐三咬著一隻肘子,含含糊糊地道:“按說,這事兒大哥應該最清楚,到底是不是你的兒子,你還能不知道?”
沐延旭的臉一下子黑了——問題就出在他不知道上!
十五年前,沐延旭雖然已經年紀不小,可他那時候就柳氏一個妻子,連個小妾都沒有,在男女情事上麵,單純得很,他隻知道他是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第二天醒過來,也確實看見那個女子躺在他的**,除此之外,什麽印象都沒有。
沐延旭很想對所有人說出自己心裏的想法——他相信,自己根本什麽都沒做,他不認為自己真迷糊到和女人上床,第二天會不記得的地步!可這事兒,是他這般隨口一說,就能了結的?
“要不然滴血認親?”沐三咕噥。
信王一巴掌拍過去:“你話本看多了!”又不是那等無知鄉民,他們世家子弟,誰不知道滴血認親根本就不準確。
其實,這事貌似很複雜,但真要處理,並不困難,沐延旭是皇帝,他隻要親口說那女子妖言惑眾,冒任皇親,別管別人信不信,一切也就結束,很簡單,但如今滿朝都盯著他子嗣的關頭,他總不願意如此粗暴地解決問題。
何況,沐家幾個兄弟,現在最擔心的,反而不是這母子倆,而是怕他們倆是受人指使,是有人想要挑事兒。畢竟,在如今皇帝無子的情勢下,要是別人都相信那孩子是沐延旭的子嗣,肯定會有很多人提議將其立為太子。
信王歎了口氣,苦笑道:“大哥,你也別太著急,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臣弟替你把金香濃這十五年來的事兒都給查清楚,那孩子總不會是石頭縫裏冒出來的,肯定能找到他的父母親人。”
顧婉這邊的氣氛還算不錯,至少柳氏根本還不知道這一出。
“婉兒,最近小七是不是也很忙?萬歲好幾夜沒入後宮,他們幾兄弟神神秘秘的,也不知出了什麽大事。”
柳氏漫不經心地隨口說了句,心裏琢磨,是不是達瓦族又鬧事,或者是哪個世家又不服氣,折騰上了。
顧婉哭笑不得,也隻有含含糊糊地對付過去,要是換了未來,她還能讓沐延旭和那孩子去做親子鑒定,現在能如何?難不成還從隨身商店裏,花上巨額的,足足要超過五十萬的積分,買DNa親子鑒定的技術和儀器?她買不起,就算買得起,做了鑒定也沒人相信。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