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嚴律師的摯友
“我來這附近,隻不過她家也住在附近,而她也埋在這附近的墓園裏。”嚴律師和寧緋坐在院子裏的長凳上,跟她講起來這裏的原因。他望著不遠處的大門:“所以看到你的朋友,居然來到這種地方,我覺得我有必要告訴你。”
寧緋難得見到他這麽嚴肅的樣子:“你的朋友是來這裏探病還是.”“她沒病,真的。卻被送到這裏來了。她和我一樣,小時候家裏關係非常緊張,我與她不同的是,她家裏有三個孩子,她是最大的。”嚴律師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轉移了話題說:“小時候欺負你,也真的是嫉妒你很幸福,後來遇到她,我們經曆相似,表達的方式卻不同。”
“我喜歡你,一方麵是真的喜歡,另一方麵又是嫉妒。所以我表現出來的方式,就是亂說話加欺負你。她不同,這也是後來我發現自己錯得離譜。她從不表現自己的悲傷,講起自己童年的經曆,也是嘻嘻哈哈地帶過。但是真的,你都不知道她過得有多慘,家裏是有多麽的偏心。”嚴律師講到這裏,眼眶紅了起來,他抹了抹眼淚:“她是我的好哥們,卻在一年前,死在了生日的前一天。”
寧緋心裏堵得慌,她沉重地問:“她死得時候很痛苦嗎?”“她那個時候很慌張地給我打電話,說有人要殺她。我很著急地報警了,警察來的時候,認定為自殺,我解釋了很多遍,他們以她精神有病為由,直接結案了。即使我那時有錄音下我們的對話,卻無法改變最後的草草結案。”嚴律師拽緊自己的手機,那部手機有些破損了,察覺到寧緋看手機的目光,他說:“本來想換手機的,自從發生那件事情後,我就打消了念頭。我希望她能托夢給我,告訴我凶手是誰?”
“錄音還在嗎?”寧緋輕聲地問,嚴律師拿出耳機插上手機孔,遞給她,自己也戴上另一隻耳機,開始播放錄音。“律師!有人要殺我,真的,怎麽辦?!”一大段忙音過後,聲音再次重現:“如果我出事了,一定不是自殺!”雜音過後,什麽都沒有了。
寧緋摘下耳機遞給嚴律師道:“吐詞很清晰,思維不混亂,她是個精神狀態很正常的人。”嚴律師垂下了頭:“你都能聽出來的事實,為什麽那些警察聽不懂呢!”看著嚴律師沉浸在悲痛當中,寧緋突然就明白了尤蓮的話:“心冷才是真正的冷。”
嚴律師輕輕地歎著氣說:“我一直很愧疚,沒能第一時間趕到這裏來。我不知道她死去的時候,有沒有哭,有沒有很痛苦,可我真的哭了,真的感覺心好痛。”話音未落,他的眼淚已經止不住地流落下來。寧緋遞給他紙巾說:“我說什麽都是多餘的,除了陪你在這裏坐著。”
“寧緋,你知道我為什麽會喜歡你嗎?因為你就安安靜靜地不說話,就有治愈的魔力。”嚴律師仰起頭望向天空,閉上了雙眼道:“我的朋友是家暴的受害者,我姑且算是。我一個男孩子被我爸打那倒沒什麽,她不一樣,她是那種什麽都沒做錯,還是會被打的孩子。”
他仿佛陷入昏迷,亦或是回憶著:“打得最狠的一次,是因為她沒有幫她妹妹洗碗。她告訴我,家裏的規矩是三個孩子輪流洗碗,有一次妹妹生病了幾天,媽媽叫她洗,說等妹妹好了,再讓妹妹還。她很乖地接受了建議,等到妹妹好了以後,她算著妹妹洗碗的次數,就被毫無防備地打了。”
“我想那是她一輩子也逃不出的現實噩夢。她的母親在質問她洗不洗,得到她拒絕的答案,就被木尺打手心。接著是拽著她的頭發往牆上撞,她告訴我令她絕望的並不是她母親打她,而是她去看父親,妹妹,弟弟眼光時,他們都是冷漠地旁觀,沒有一個人幫她。甚至弟弟和妹妹還發出了嘲笑聲,隔壁的舅媽聽到打得太厲害,要來勸,她媽媽直接把門反鎖了。你猜,最後她洗碗了嗎?”
嚴律師睜開雙眸,盯著澄淨的天空問寧緋,寧緋低垂著頭:“沒有人站在她這邊,應該是洗了吧!”“恩,最後她媽拿著菜刀威脅她,不洗碗就砍掉她的雙手。她告訴我她立馬就洗了,理由是如果媽媽威脅殺了她,她沒所謂,如果隻是單純地砍手,以後殘疾了會很麻煩。我記得我很認真地問她,你不疼嗎?她很奇怪地看著我說,活著就會有各種各樣的痛苦,我痛證明著我還活著。”
“她那麽堅強的一個人,是不可能自殺的,真的!”嚴律師一再強調著,眼淚卻再次落下來。寧緋默不作聲地將一包紙巾遞給他,思考了很久說:“你還是不要在這裏久留了,如果凶手還在這裏的話,會對你不利的。”
嚴律師站起身,看著寧緋道:“你不可以在這裏逗留,這裏真的很危險。”“我的朋友也在這裏,我不能丟下她一個人。你明白的吧?!”寧緋的回答,叫嚴律師不知道該接什麽話,他幾次開口的話,又噎了回去。最後終於說:“那我先走了,你萬事小心。”
依照嚴律師的個性,他肯定還會再回來的。寧緋握著手裏的鑰匙,走進雲朵兒所說的家屬區,打開了三樓要住的房間。她扔下沉重的背包,疲憊地倒在**,閉目養神。直到日暮下沉,雲朵兒都沒有來找她,她打開了門,整個走道空無一人,寂靜得可怕。她訕訕地又關好了門,打著雲朵兒的電話,顯示又打不通了。在她要出門尋找雲朵兒的時候,雲朵兒的短信進來了:這裏信號一直不太好,等我忙完了就來找你。
寧緋來到窗戶前,打開窗戶透了透氣,吹一吹冷風,整個人也清醒了不少。她伸了一個懶腰,整個人突地愣住,朝著外麵望去,尋找著那股冷意的目光。不同於雲栗,不同於尤蓮,一種捉摸不透的目光就潛伏在她周圍,她看不到,卻能刻骨地感受到。她摸著突突亂跳的心髒,關好了窗戶,等待著雲朵兒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