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善與惡,誠與詐

“恩,不是好人。”林舟舟詭異地走到斐奕輕的身後,對著寧緋說。寧緋回眸的刹那間,斐奕輕已經被林舟舟打中了脖子,緊接著羅晴的眼睛開始渙散,重新聚焦過後道:“寧緋,我怎麽會在這裏?你們怎麽了?!”她明白斐奕輕消失了,她要救人,她顧不上那麽多。

寧緋還沒有走近門口,一隻腳準確無誤地踹向她的腿,使她的傷口劇烈疼痛起來,一個趔趄跪在了地上,半天都起不來。周莉走到她的麵前:“救人?你連你自己都救不了。”她試著站起來,剛剛起身一點,就被無力的感覺所吞噬,再次摔跪在地上,雙腿一點力氣都沒有,而眼前的周莉和林舟舟,正用那種冷漠的眼光,盯著這場火越燒越大。

“你們到底是誰?”寧緋握緊著拳頭,護著身後的羅晴,質問著周莉和林舟舟。“無辜受害的人。”林舟舟蹲下身,從一旁的牆角拿去一把油紙傘,撐起來擋住了自己的臉,隻露出下顎的部分:“現在你明白了嗎?”寧緋唇色發白地回答:“你們是那兩個死去的宣傳模特,你們是從什麽時候。。附上周莉和林舟舟身體的。”

寧緋忙著掏出手機撥打119的時候,身後早已響起了鳴笛的聲音,消防車到來的嘈雜聲,令三人的對話模糊不清。一位消防員扶起寧緋說:“丫頭,你傷得太嚴重了,得趕緊去醫院。”寧緋誓死不肯離開,眼睛望著林舟舟和周莉:“什麽時候,是在什麽時候.”一旁的羅晴思緒混亂不堪:“我.下雨。。我摔倒了。。我。。”另一位消防員扶起羅晴說:“這裏有一位受到了驚嚇的,趕緊送去醫院,看看有沒有受傷。”

躺在擔架上的寧緋,被打了一針鎮定劑,讓她歇斯底裏的吼叫聲平息了下來。朦朧的視線裏,她看到餘杭正緩緩走來,雙手舉起相機,對著燃燒的筒子樓,哢擦哢擦地拍著照。在不遠處的地方,吳棱依靠著牆壁,嫻熟地抽著煙,眼神似乎看到了寧緋,卻是滿滿的嘲諷氣息。

氧氣罩戴上寧緋的臉,車內混亂的聲音亂作一團。“最近的醫院在哪裏?這丫頭傷的不輕啊!不知道有沒有心肺方麵的損傷,最好不要內髒破裂啊!”呼吸的聲音,因為戴上氧氣罩變得格外的沉重。不知何時坐在車附近的林舟舟和周莉,自顧自地端坐在車上,唇角流露出若有若無的笑意。寧緋疲憊的雙眼,一張一合地盯著她們,她們也回望著寧緋,帶著惡作劇般的興致。

秋月趕到醫院的時候,寧緋還處於昏迷的狀態。耳邊響起秋月低低的耳語:“慈悲到底是什麽,最後惹出了大禍,是不是全部都錯了?”寧緋的大腦混沌一片,思維散亂不堪,在怎麽重組,都會立刻散架開來,完全失去了思考的呢百公裏。眩暈的感覺盤旋在大腦裏,想嘔吐的胃一陣陣地泛著惡劣的寒意。

等她張開雙眼,窗外已是接近夜晚的光景。她坐起身動了動雙腿,還好傷得不算嚴重。一名醫生走進來向她匯報著病情:“還好沒有傷到骨頭,不過軟組織挫傷有點嚴重,要好好休養。疼痛難忍的話,可以吃點止痛藥調節,要先住院幾天觀察情況,怕傷口有感染的惡化。”“謝。。”她隻發出了一個音,再也說不出接下來的話語,著急地掐著自己的脖子。

“不要說話,你的聲帶及周圍組織有充血和腫痛的情況,慢慢調理就好了。”醫生淡然地解釋著,稍微消除了寧緋心中的不安。待醫生出去之後,病房裏除了寧緋再無他人。她嚐試著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病房外,想知道那些製傘手工藝人的情況。

走廊裏空空****的,偶爾有一兩個護士走動。寧緋走了十幾步,吃力地扶著牆壁,靠著休息的時候,就瞄到了坐在休息椅上的老大爺。老大爺正巧抬頭看她,略微驚訝地問:“你還好嗎?”寧緋點了點頭,老大爺連忙起身,將她扶到自己身旁坐下來。

“真的很對不起,我們平時都是些粗人。除了會做做傘,什麽也不會。”老大爺歉意滿滿地跟寧緋道歉著,寧緋微笑地搖了搖頭。老大爺的白發在風裏吹動著,臉上全是淒涼之色:“鎮上的手工藝人,也就隻剩下我們了。”“爺。爺。你。。們。。”寧緋艱難地發聲,喉間的疼痛撕裂地扯著,她皺著眉頭閉嘴了,尷尬地朝著老大爺笑了笑。

老大爺望著窗外黑下來的夜色道:“知道的。我們雖然是粗人,可也不至於粗心到那個地步。筒子樓下麵有什麽,我們早就知道了。可.我們都不想說,如果說了的話,這裏被拆除或者被封掉了,我們不知道要去哪裏。”見到寧緋震驚不已的神色,老大爺顫顫巍巍地咳嗽著:“鎮長是壞人,真的是壞人。但對於我們而言,他是我們的大恩人。要不是他把我們引入這裏,我們的生活著落不知道在哪裏,他就相當於是我們的再生父母。當然在你們的眼裏,他是十惡不赦利欲熏心的惡人。我們不能否認他的罪行,我們也不能否認他對我們的恩情。丫頭,你明白嗎?”

寧緋麵無表情地搖了搖頭:“為。什。麽。不。逃。”擠出這幾個字已是極限了,老大爺攤開自己的手掌心,密密麻麻的傷口和繭子:“不逃。這裏是我們的家,鎮長的罪也是我們的罪。我們視而不見也是犯罪的,我寧願死在那裏,也不願意再次遷徙。我太老了,老得在這裏生了根了。要怨恨就恨我們吧,我們都是罪人。”

“你該回房休息,夜晚的風吹多了對你不好。”一個護士走到寧緋身旁,拉著她起來說。寧緋想去提醒著老大爺離開,卻聽見一旁的手術室熄滅了燈,有什麽東西被推了出來。“死亡時間為十八點五十七分。”幾個醫生一臉鎮定地走了出來說,寧緋望著那白布蒙住的人,心裏空了一塊,那隻滿手傷口和繭子的手,還落在外麵。她抬起那隻手放入白布當中,眼神飄向剛才凳子那裏。老大爺慈祥和藹地笑著,漸漸地消失不見了.

寧緋在護士的攙扶下,來到病房門口:“我。自己。進去吧!”護士離開過後,她平靜地推開了門,林舟舟和周莉在黑暗中齊齊朝她看來,寧緋開了燈,明亮驅散了屋內的黑暗:“結。。果。。”秋月不知何時站在自己的身後,她輕聲地說:“我騙了奕輕姐姐,也騙了你。”寧緋無力地扶著牆壁:“恩。”

“慈瀝,我,以及死去的兩名宣傳模特,我們其實是一夥的。”

“恩。”

“我不是孤兒,我利用孤兒的身份騙取了奕輕姐姐的信任。”

“恩。”

“你不恨我嗎?”秋月的手搭上寧緋的肩膀,寧緋將她的手拿開了:“我媽媽愧疚了二十四年,即使死了也想幫助你。可是。。你們。你們做了什麽!”她強忍著一口氣說出這段話,一口腥稠的血液從她喉間吐出來,再動動嗓子,完全進入了無法出聲的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