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鴻謹?一麵之緣,他就是一個圓滑的商人,算不得多有交情,怎麽,為什麽談到他?”
我有些摸不著頭腦,而蕭大炮則對我說道:“我得到消息,說這個人神通廣大,居然勾搭上了天山神池宮的人,偶爾能夠弄出一些失傳久矣的法器或者寶貝來,使得他名下的慈元閣越發壯大。所以要找天山神池宮這事兒,或許可以從他那兒得到突破口,不過我偏居一隅,向來都在西北邊疆這一帶活動,對於中原一帶的影響力還不如你,所以才有這麽一問。”
蕭大炮的消息讓我陷入了沉思,這些天來其實我們也見過了不少醫道名家,不過他們遇到的情況與我一般,都是那寒冰精元離心髒太近,稍微一刺激,小白狐兒就受不了了,故而最終還是不敢下手,免得加重病情。
不過天山神池宮如此神秘,那慈元閣的方鴻謹或許機緣巧合,能夠跟那些家夥搭上一條線,但是不管怎樣,他未必會賣我的麵子,將自己財神爺的底細給兜出來。
一邊是過氣的前宗教局某特勤組組長,一邊是炙手可熱的神秘金主,這種選擇題無論是讓誰來做,結果都不會相差太多。
然而看著小白狐兒一天憔悴過一天,我覺得自己不能再這般等待了,倘若真的三十天過去,小白狐兒凍成了冰雕,隻怕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當下也是給遠在京都的徐淡定打了電話,讓他幫我查一下那慈元閣的方鴻謹平日裏一般都是在哪兒待著的。
經過一段時間的調動,徐淡定轉到外交部的工作已經確定了下來,不過要過完年之後才會赴法國上任,此刻依舊留在京都的他倒是能夠幫我許多事情,中午聯絡過後,到了下午,他打電話過來,告訴我慈元閣的總部設在江陰梁溪,如果沒有什麽事情,作為閣主的方鴻謹一般都是待在太湖東港鎮的大宅之中。
江陰梁溪,那兒離金陵倒也是蠻近的,我當下也是沒有多做猶豫,讓行動不便的小白狐兒在此等待,由蕭大炮照顧著,而我則坐最近一批航班,周轉前往梁溪。
我屬於行動派,說做就做,當下也是連夜周折,於第二天的黃昏到達了金陵,接著坐車前往梁溪東港,按著徐淡定提供給我的地址,一路尋到慈元閣前來。
這是一處坐落於太湖湖畔的大宅門,有著明清兩代的曆史淵源,十分難得,瞧見那亭台樓閣,雕梁畫棟,宛如公園一般模樣的庭院,我便曉得慈元閣能夠被江湖人成為最會賺錢的修行組織,倒也名不虛傳。
我一沒預約,二無名帖,不過當我敲開慈元閣的門房,報上自己的名號之後,沒多久,那慈元閣的主人方鴻謹便親自出門來迎,禮數做得倒也讓人心中舒坦。
此時已是夜裏時分,方鴻謹引我來到客廳飲茶,整套的紅木家具低調且奢華,香茗珍稀,盡顯豪富風範,不過麵對著這樣的場麵
,我倒也不虛,畢竟若是論起底蘊,天下間能夠與茅山相提並論的不過龍虎、青城幾家,而這慈元閣倒也排不上號。
方鴻謹禮數周到,讓人挑不出理來,兩人在客廳飲茶,漫無邊際地攀談起來,先是從濰坊拍賣會說起,然後說到了一字劍與我們之間的交情,又說起了慈元閣起家,憑借的壓箱之物,卻是我茅山李師叔祖的符王符籙,說到這兒,方鴻謹頗為動情地談道:“當年先父遇到符王他老人家,一見如故,有幸得贈兩套符籙,方才能成就如今家業,說起來,符王他老人家對我方家可是恩重如山……”
我看到這溫和良善的胖子說得動情,眼淚花兒都擠出來了,心中便有些意動了,等到談及了幾句李師叔祖的健康問題之後,我這才起身,拱手說道:“方閣主,實不相瞞,誌程此番前來,還是有一事相求。”
方鴻謹慌忙起身攔住,按著我坐下,滿口答應地說道:“有什麽可以幫助陳同誌的,隻要鴻謹能夠做得到,但講無妨。”
我鬆了一口氣,然後講我在南陽武侯祠遭遇到那冰霜冷豔的天山神姬,並且與其發生衝突的事情一一講來,完畢之後,我再次拱手說道:“方閣主,江湖傳聞慈元閣與神秘的天山神池宮有著千絲萬縷的瓜葛,就想求方閣主牽橋搭線,找個門路和解一番,這事兒都是誤會,實在沒有必要釀成大禍才是……”
我言語懇切,然而方鴻謹卻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一臉無奈地對我說道:“陳同誌,不是我不幫你,不過實話告訴你,我們慈元閣,其實真的不認識那天山神池宮!”
他說得如此斬釘截鐵,我倒是有些詫異,疑惑地問道:“那這幾年從你們這兒出去的那些法器……”
方鴻謹低頭飲了一口茶,沉默了兩秒鍾,這才對我說道:“陳同誌,你是茅山上麵的真修,又是黃供奉的忘年小友,有的事情,我倒也不好瞞你。的確,江湖上麵確實有我慈元閣和天山神池宮有所牽連的傳聞,不顧這些都是我們借用了天山神池宮在江湖上的名氣,做的營銷計劃,並不為真。如果因為這事兒,讓你產生了誤解,鴻謹真的表示抱歉!”
我仔細盯著他的眼睛,感覺不似作假,這才搖頭苦笑道:“沒想到,真沒想到啊……”
方鴻謹無奈地笑了笑,又抬頭說道:“自家人,便不多說這些虛無縹緲的話,所以我也不敢瞞您,不過出門之後,還請您幫忙隱瞞一二,畢竟生意艱難,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兒……”
我點頭,表示理解,這時他又說道:“鴻謹在江湖這麽些年,倒也認識不少名醫,尹小姐的病情我且記住,回頭也幫忙聯絡一下,集眾家之力,說不定能有幫助。”
我又表示了感謝,不過此番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實在有些難過,當下也是沒有再與他多作交流,便起身告辭了。
方鴻謹恭送我離開慈元閣,態度十分謙恭,然而當大門關上的那一刹那,我卻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緩慢走到了前麵的陰影角落,左右觀察一番,然後從院牆的角落翻了進去。
剛才兩人相談甚歡,而且彼此都頗為誠懇,但是方鴻謹的表現在我從邊疆出發的那一刻起,其實都在我的預料之中了,所以剛才的言真意切,都不過是彼此做戲而已。方鴻謹久在商場,無商不奸,然而他卻低估了經曆世事的我,隻以為我是那很好忽悠的愣頭青,不過我真的是麽?
或許在半年之前,我的想法並不會這麽多,但是此時此刻,經受過太多的磨難,我不得不多想一步,甚至幾步。
因為先前進來的時候,我已經差不多摸清楚了這慈元閣的防衛布置,放下也是沿著陰影一路行走,避過了好幾處明哨暗哨,刨除了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一字劍黃晨曲君,慈元閣雖然請了許多供奉,但是能夠識破我行蹤的卻沒有一人,當下我也是在重重防衛之中突入到了原先的客廳之處,從角落的窗外朝裏看去,瞧見我原來所坐的位置上,卻出現了一個穿著真絲長袍的婦人。
這婦人卻是當天在濰坊拍賣會現場被洛飛雨挾持過的旗袍美婦,也就是慈元閣的二掌櫃。
那二掌櫃似乎剛剛趕過來,聽完了方鴻謹的講述之後,滿臉不爽地說道:“鴻謹,就憑他一區區茅山的二代弟子,就想要將我們慈元閣的秘密掏出,真的是太異想天開了。”
方鴻謹搖了搖頭,歎息道:“那人其實是個可以結交之人,你別看他年輕,三十多點,但是一身修為業技,已然不輸於江湖上一流的高手,而且在廟堂之上戰功赫赫,黑手雙城的名聲在外,雖然此刻潛龍在淵,但是必有一飛衝天的時候,若不是這個秘密關乎於我慈元閣的生死存亡,我倒是真的想賣他一個麵子呢。”
二掌櫃詫異地說道:“這小子到底哪裏厲害了,怎麽就這麽值得你看重?”
方鴻謹一臉嚴肅地說道:“瑾言,九月末魯東的那場蝗災,你還記得吧?據說那是邪靈教弄出來的一起風波,聽說有人還改動了龍脈,但是最後被人給鎮壓了,你可知道是誰?”
二掌櫃道:“難道就是這小子?”
方鴻謹認真地點頭說道:“對,不但如此,這一役邪靈教損失慘重,花門的山門護法耿傳亮戰死,十二魔星風魔慘遭生擒,邪靈神秘高手逃遁,甚至已成傳說的天王左使王新鑒也在那一役出現了……而所有的這一切,攪動風雲的,便是這黑手雙城。有人告訴我,說此人一役斬殺了近三十多名邪靈高手,還生擒了風魔,一力化解了那場災難——你自己想一想,若是有的選擇,這人怎麽能夠得罪?”
二掌櫃聽得滿身寒氣,口中呢喃道:“黑手雙城,黑手雙城——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換舊人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