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先生自謂唐朝名相魏征之後,說祖上曾經斬過龍,故而對龍之一屬,最為了解,也知道如何斬殺。
世間沒有絕對的強大,隻有相對的克製,若說實力修為,他或許並不如我們厲害,但是對付起龍來,他或許比善揚真人還要熟絡——盡管這隻是理論上的。
在得到了慈元閣閣主的一聲吩咐之後,他立刻將準備好的羽箭激射出去。
莫道那羽箭細小,並不足以破入真龍禦防,這羽箭乃采用早已絕跡的迦樓羅,也就是大鵬金翅鳥的尾羽化石而製作——關於此物的傳說極多,最離譜的便是它乃一個吃貨,食量極大,每天要吃掉一條大龍王和五百條龍。這當然是傳說,然而迦樓羅克製真龍,卻並不作假,故而這羽箭絕對是那珍貴之物。
在借助了機關和煙花定型之功效後,那大鵬羽箭一經射出,便立刻跨越空間,倏然射入了真龍的逆鱗之處。
何謂逆鱗?古人傳言,那真龍脖子下都會有巴掌大小的一塊白色鱗片,呈月牙狀,它的血液都是從心髒的主血管湧出,再從白色鱗片這裏分散到各支血管,是最為隱私和防範之處,也是真龍的致命之處,倘若被插入此中,那便代表著此龍的死期不遠。
魏先生射出這麽一箭,便耗盡所有精力,渾身萎靡地癱軟在地,隨之而出的是一字劍黃晨曲君,他腳尖點地,衝天而起,我並沒有瞧見那羽箭是否射入了真龍逆鱗處,連一點反應時間都沒有,突然感覺到一陣撕天裂地的龍吟聲,在整個空間裏炸響開來。
吼、吼、吼!
平靜的湖麵突然波瀾抖動,那**漾的湖水變得無端凶猛,朝著岸上卷湧而來,而我們腳下的土地開始變得動**不安,宛若火山一般的真龍怒火從頭頂上傾瀉而下,樹木紛紛倒斜下來,那湖水一個大潮,直接將龍虎山大部分人的渾身給拍打得濕淋淋,我與雜毛小道那是早有防備,往後騰空跳起,躍到了那大石頭上麵,方才避過一劫。
這滔天動**無止休,頭頂上也是戰況熱烈,風聲、火光與飛掠而過的劍光,將頭頂照耀得絢麗非凡。
我們腳下動**,便來不及瞧看狀況,直感覺這整個島嶼都在顫抖,仿佛有一股巨力,要將這島嶼給一分為二,直接撕裂開來。稍微適應了一點兒這天搖地晃的節奏之後,我還沒有來得及抬起頭來,便聽到天空一聲炸響,轟隆隆,這巨大的力道在整個天空中回**不休,一道白色的光芒在頭頂如炎日,閃爍光芒。
與此同時,成千上萬的劍氣從虛無之中誕生,又朝著某一處盡頭刺去,一往無前,有去無回。
我正要抬頭看去,卻有一股灼熱的風朝著四處吹散而出,旁邊的雜毛小道抓著我的肩膀,往水中跳下,那陡然漫上岸間的湖水將我們的身體淹沒,然而下一秒,一片灼熱的氣息將這冰寒的水給直接煮得溫熱,所幸這氣息隻是一道,當潮水退下的時候,我們站起來,便沒有之前的熱意,隻能夠感受到那溫熱潮濕的空氣以及……燃燒的樹木、和人體。
來不及多瞧,頭頂處突然掉落下來一個黑影,管不得許多,我伸手將此人給接了下來,稍一平穩,便仔細瞧過去,卻是一臉鮮血的一字劍,口中不斷地吐著血沫子,似乎受了很重的傷。
我將黃晨曲君給扶在了地上,忙問他的身體狀況,這殺豬匠吐完口中血沫,長吸幾口氣,然後緩緩說道:“真龍已經被我和善揚道友所傷,現在龜縮回巢,還需乘勝追擊,方才奏效,而要是等到它恢複過來,隻怕所有人,都逃不過它狂躁的報複。隻可惜……我受了重傷,需要立刻調養生息,所以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
他勉強站起身來,卻並沒有前往尋龍號上,而是朝著湖畔後方的密林跑去。
一字劍的話語讓我有些發愣,沒想到在這短暫的時間裏,他們竟然已經將真龍給重傷了,不過瞧著他身上這傷勢,想來自己也夠嗆。黃晨曲君如此,那善揚真人呢?
我抬頭去尋找這龍虎山的第一高手,卻並沒有瞧見人影,上麵依舊還有巨石往下落,霧氣連橫,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腥氣,先前那真龍噴發出來的龍炎將這一片區域的植物給燃燒許多,到處都有嫋嫋的煙霧,火光冒出,乍一眼瞧去,感覺人間煉獄也不過如此。
視線之內,不但善揚沒有瞧見,便是那頭巨大的真龍也沒有了蹤影。
我看向了雜毛小道,而這家夥則四處觀察一番,說先回尋龍號,看看專業人士怎麽說。此刻潮水退去,龍虎山眾人從水麵冒了出來,四處打量,呼朋喚友,確定損傷,我們心裏麵亂糟糟的,總感覺做了錯事,也不管這些家夥,而是找到了幾塊在水麵上漂浮著的木板,借著這玩意,朝著遠處的尋龍號劃去。
因為事先就有所準備,所以在龍威降臨之時,尋龍號雖然也受到了震**,但終究沒有太多損失,此刻也起了錨,朝著我們這邊接應而來。等借著軟梯上了船,慈元閣閣主便匆匆上前來,拉著我的手,問剛才黃大先生都對我說了什麽?
我把一字劍給我說的事情講了一遍給他聽,閣主聽到了,興奮得全身直顫抖,回頭問魏先生道:“那真龍逆鱗中了大鵬羽箭,一般能夠堅持多久?”
魏先生也有些激動,稍微一思量,便回答說倘若射穿了逆鱗,多不過一個時辰,但是如果沒有射中,隻怕三五天之後,它便能夠恢複個大概。這話兒跟一字劍所說的差不多,慈元閣閣主心中大定,回頭來看圍上來的手下,長吸一口氣,振奮地喊道:“我的兄弟們,經過這麽久的等待,我們終於來到了這一天,那也許是這世界上最後一條真龍了,倘若落在我慈元閣手上,飛黃騰達,指日可待,你們還要等麽?”
“不等了,殺龍、殺龍、殺龍!”
許與重利,手下的這一票漢子立刻陷入了瘋狂,大聲地喊著,讓我感覺到一股奇怪的陌生感,然而就在此刻,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出現了:“等等,父親,你的意思,是我們要殺了這條真龍?”
說話的,是慈元閣的少東家方誌龍,他隨著我們一同登了船,心情一直處於激動之中,這會兒終於回過神來,出言質問道:“不對啊,父親,我們不是隻需要它的半截長須,給奶奶熬湯服用麽,怎麽突然就說要對它下手了?這可是龍啊,是我們中國人一直以來最崇敬的圖騰,我們的守護神啊?”
慈元閣閣主往日挺喜歡自家兒子的謙禮正義,然而此刻卻為他的固執所頭疼,見周圍手下的情緒逐漸冷了下來,於是強行辯駁道:“誌龍,這龍我們不要,必然會被龍虎山得去,到時候別說是一截小胡須,便是一根毛,隻怕都沒有了。所以無論我們出手不出手,它的結局都已經定了下來,還不如我們拿了呢,你說對不?”
少東家總感覺哪裏有些不對勁,環顧周圍,發現除了我、雜毛小道和小叔處身事外,默然不語之外,其他人的眼中都迸射出足可燃燒的光芒來,他深吸了一口氣,倔強地說父親,這樣是不對的!
慈元閣閣主沒有再理會他,而是說道:“本來也不打算讓你入水,那你便和你田叔叔留在船上,看好尋龍號即可。記住,照顧好你妹子,給我們守住這唯一的退路,倘若是尋龍號丟了,那麽我們所有人的性命,隻怕都要交代在這裏呢。
他說完,旁邊的方怡不樂意了,嘟囔著嘴說不嘛,屠龍這麽新奇好玩的事情,怎麽不帶上我呢?
她非要鬧著去,然而此刻的慈元閣閣主卻並沒有縱容她的小任性,直接虎著臉凶道:“你跟你哥哥在船上好好待著便是了,要是再敢亂來,信不信我打斷你的腿?”
方怡到底還是個懂事的女孩子,瞧見父親這番暴怒,便知道現在也不是由著她鬧得時候,於是不再說話,撅著嘴,返回了房間裏去。
交代完家事,慈元閣上下開始運轉起來,左側的船體突然裂開,出現了一個平台,上麵竟然有三艘造型古怪的密封式潛水器,外麵全部用橡膠封住,每艘可以容納六人,分別由慈元閣閣主、魏先生、劉永湘帶領,而田、朱兩位掌櫃則留守尋龍號上。
一切準備就緒,慈元閣閣主這才想起了我們,回頭望來,客套地問道:“這每艘小鱘魚上,還可以擠出一個位置,三位分散著擠一擠吧?”
他也算是瞧清楚了我們的實力,知道合則鋒利分則散,想要將我們拆開來,雜毛小道臉上洋溢著笑容,卻一口回絕,說不用,我們幾個的水性不錯,在後麵跟著便是。慈元閣閣主不再多言,吩咐手下進了那小鱘魚之中,然後在田掌櫃一番主持,將那三艘潛水器都放入湖底。
下麵一陣湖水攪動,田掌櫃深深吸了一口依舊殘存的濃烈腥味,轉頭瞧向了我們,出言說道:“三位……”這話兒還沒有問完,早已收拾妥當的我、雜毛小道和小叔便朝他揮揮手,直接沒入水中,留下一臉震驚的田掌櫃,和一片狼藉的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