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晉慌忙跪倒,說道:“皇上,不是這樣的,鄒帛文雖然是老臣的外孫,可是老臣卻沒有半點偏私之處,確實是量才委官,不然又哪會僅僅給他京市令這樣的一個小官,而程應舉父親子懷恨報複才是真的,皇上隻看程編修的態度就知道,他有多恨老臣爺孫!”

鄒帛文也跪倒在地,叫道:“皇上,小臣冤枉,小臣自上任以來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懈怠,可是沒想到他們抓不到小臣的錯處,竟然鼓動無知商人來對付小臣!求皇上明鑒啊!”

駱寰初又困又乏,腦子也開始糊塗,見兩方各執一詞不知道相信誰好,坐在那裏想了想說道:“罷了,今日便到此為止,此事朕會責令大理寺去查,鄒帛文暫停京市令之職,程彥盡快找程應舉歸京,立刻貼出布告,明日再敢有人關店不開,視為謀逆之罪,當街問斬!”

說完一甩袖子回寢宮休息去了。

他走之後程彥三人從地上爬起,程彥冷眼看了看藤晉和鄒帛文,說道:“藤大人還真是好手段,隨隨便便就把自己過錯推到別人頭上來!不過藤大人放心,我程彥官職雖小,卻也不是任人想誣陷就能誣陷的,我們父親肯定要爭個水落石出不可!”

說完大步殿向皇宮外走去。

藤晉看著他的背影兩眼微眯,帶著鄒帛文也向外麵走去。

鄒帛文有點害怕,邊走邊低聲對藤晉說道:“外公,此事會不會真的被查出來啊,這樣作假,搞不好可是欺君之罪。”

藤晉狠狠瞪了他一眼,暗惱這個畜牲怎麽在宮裏說這些,萬一被人聽到怎麽辦。

於是低低的聲音訓斥道:“閉嘴!胡說什麽,是程應舉那老東西作死,聖上處置他敢是活該!”

鄒帛文不敢再多說,垂著跟他出了皇宮。

程彥回到家氣得一夜沒睡,第二天天亮後派家人出京去找父親,把這裏的情況告訴給他,然後他出程府來到展紅菱的棋苑。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出事了自己要來找外甥女,隻是自然而然地來了。

他走過來的一路看到好多命令各店開張的告示,進棋苑見到展紅菱之後問道:“菱兒,你的鋪了都開張了嗎?皇上下旨了,不開張的鋪子以謀反罪論,是要殺頭的。”

展紅菱道:“我剛剛叫人出去通知了,各鋪子都會開張,舅舅掛心了。”

邊說邊請舅舅坐下,見他臉色不對,問道:“舅舅來就是為這事?”

程彥道:“不全是,菱兒,你知道嗎,昨天夜裏我被皇上傳去了,本來是要傳你外公的,他不在我就去了。”

展紅菱愣了一下,道:“怎麽皇上會找外公?他不知道外公已經不做作京市令了嗎?”

程彥憂心忡忡道:“他當然知道京市令換人了,之後以傳你外公是被藤晉和鄒帛文鼓動的,他們竟然對皇上說這次的休市事件是你外公發動的,甚至還找了幾個商人作偽證。”

展紅菱驚愕了一瞬,她想過商人們鬧事可能會牽到外公,可是沒想到鄒帛文和藤晉那兩個東西竟然直接給外公扣上這麽大一頂帽子。於是問道:“鬧事的又不是隻有那幾個人,皇上再召其他人問不就行了,難不成隻憑他們的一麵之詞就認定了?”

程彥說道:“大半夜的,皇上哪有那個閑心,定罪倒是沒直接定,可是把案子丟到大理寺去了,可是這樣還不如他親自問,我擔心藤晉再與大理寺的人串通,那可真就要被他們給冤了。”

展紅菱道:“藤晉在大理寺也有人?”

程彥道:“你當他是怎麽路升到今天的,朝廷裏不知多少人收過他的好處,大理寺裏肯定也少不了。”

展紅菱心裏冒火,這究竟算是怎麽樣的一個朝廷,難道官大官小比的就是誰送的錢多?

想著她也歎氣道:“唉,可惜秦大人抱病在家,不然他肯定能幫上忙……”

說著忽然眼睛一亮,道:“大理寺?大理寺和刑部可是一回事?上任臨州刺使許文渺現在刑部任職,我和他的兒子有點交往,可以去試試找他。”

程彥道:“雖然有關係,但是案子沒審之前他們也不好說話,可是我想的是壓根不能讓你外公進這大理寺。”

展紅菱坐在那裏想了想,突然站起身說道:“我去找三皇子,請他去和皇上說,他可是親眼看鄒帛文的人我店裏亂收稅的!”

說完向外就走。

程彥連忙叫道:“菱兒,你不要這麽衝動,你進不去皇宮的!”

展紅菱道:“我去找秦昭,他會有辦法的。”

說著人已經走遠。

程彥忽然有些後悔來這裏,這樣的事情找同僚去想辦法或許也比找外甥好一些,讓她一姑娘家攪和進來又何苦呢……

展紅菱來到秦府,見到秦昭之後把事情說了,秦昭說道:“竟然會出這樣的事,藤晉和鄒帛文實在太可惡了,連皇上了也敢欺騙。”

展紅菱道:“皇上每天在皇宮裏坐著,外麵什麽也看不到,被欺騙的事情肯定多著呢,看朝廷上那些臣子就沒有幾個不削尖了腦袋想騙他的。”

秦昭悄聲道:“噓,這樣的話不要亂說,小心惹禍。”

展紅菱道:“我知道的,我也隻是和你發發牢騷,哪怕在別人麵前這樣說。”

秦昭說道:“還是說你外公的事吧,你來找我是想讓我爹幫忙嗎?”

展紅菱道:“秦伯父現都這樣了,怎麽好再讓他跟著著急,我是想讓你幫我找三皇子,看他能不能和皇上說說鄒帛文的事,他可是親眼看到的。”

秦昭說道:“這倒是可以,他現在在宮外的府邸裏,十皇子死後他太過傷心,朝皇上提前要了府邸先住著,等過幾個月成年之後皇上給他冊封五號,再正式宣布出宮居住。”

展紅菱道:“那真是太好了,我們現在就去找他。”

“好,走吧。”

秦昭叫梁可去告訴染夫人一聲自己去了三皇處,然後出門和展紅菱上怪車向三皇子的府邸行去。

在車裏趕路的時候展紅菱問道:“對了,剛剛忘問你了,這些天秦伯父的身體處樣了,前些天聽說他睡不著,現在好點沒有?”

秦昭說道:“身體恢複得不錯,睡不著的毛病也好了,一直喝著禦醫給開的藥呢,現在不隻睡得著,而且睡得很香,比我還要能睡一些。”

展紅菱眨了眨眼,道:“上了年紀的人,太能睡了也不太好,如果毛病好了禦醫的藥就停了吧。”

秦昭道:“嗯,我也說過,可是禦醫說多喝些日子不硬事,不然停了藥的話毛病又容易犯。”

說著話已經來到三皇子的府前,車夫停車後秦昭跳下來,扶著展紅菱小心地下車,兩人讓門子通報了一聲後進到府裏。

駱鳳澤是駱寰初最第一個出宮建府的兒子,又是他比較寵愛的,當然不會給太差的府宅,駱鳳澤的府邸幾乎和臨州的刺史府差不多大,府內建築精美雕梁畫棟,有些部分還在最後的裝飾之中,但是已經不影響居住了。

展紅菱和秦昭來的時候駱鳳澤正趴在後院的水池邊發愣,連二人走到近前都沒發現。

“三皇子,民女展紅菱見過三皇子。”

“秦昭見過三皇子。”

駱鳳澤轉過頭來,說道:“你們兩個怎麽還和我講這一套,快坐吧。”

秦昭和展紅菱在桌旁的位子坐下,秦昭說歪頭向池裏看了看說道:“三皇子看得那麽入神,我還以為水裏有魚呢,原來什麽都沒有。”

駱鳳澤道:“暫時還沒想好放什麽魚,所以就沒讓人放。”

秦昭道:“既然沒放你又是在看什麽?”

駱鳳澤不說話。

展紅菱道:“對水深思,三皇子是在想念十皇子吧?”

駱鳳澤頭垂得更低,顯然是被展紅菱說中。

秦昭的神情也沉重起來,道:“十皇子聰明伶俐,幼年夭折確實讓人巡展,可是三皇子也不能總這樣消沉,還是要有自己的生活才是。”

駱鳳澤落寞地說道:“我能有什麽生活,這一生注定了混吃等死,無所事事,與其閑著,想想十弟也算一種營生。”

展紅菱一旁心裏暗歎,心想著生在皇家真是悲哀,要麽為爭權奪位而死,要麽碌碌無為一生,想著說道:“三皇子這算什麽話,你知道有多少人想像三皇子一樣錦衣玉食,永遠不用為生計操勞,可卻都是奢望,三皇子是有福之人才會這樣呢。”

駱鳳澤勾嘴苦笑了一下:“有什麽福啊有福,隻怕有禍才是真的,如果真是有識,十弟又怎麽會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

展紅菱是第一次聽到他這樣的話,驚訝地看向秦昭,心道原來駱鳳澤知道十皇子的死可疑!難怪他一直放不下呢。

秦昭低了低頭,這樣的話他聽駱鳳澤說過幾次,可是他又能如何回答。

展紅菱看完秦昭之後又看向駱鳳澤,自己是來求他辦事的,這樣沒有鬥誌的人又能做得了什麽。

想著把心一橫,說道:“死不明白就去查啊,莫非連自己親弟弟的死因三皇子都願意糊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