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媽叫屈道:“展小姐,老爺過世是多大的事,我們這些下人都跟著主子們上火,哪還記得這些事,或許是我當時見這蠟燭比較好,沒舍得扔在那邊,就放到這裏了,你突然間要找,我們怎麽想得起來。”

梁氏也道:“好了,既然找到就放回去吧,幾根蠟燭,能有什麽大不了的。”

眾人出了庫房向外走,走到院子裏下人們都散了,梁氏也回到靈堂去繼續守孝。

展紅菱和秦昭、駱鳳澤三人一邊向臥房一邊把蠟燭分開,三人一人一個拿著邊走邊研究。

駱鳳澤說道:“展小姐、秦昭,你們是覺得這蠟燭有問題嗎?”

秦昭翻來翻去地說道:“好像與從前用的也沒什麽不同,隻是朱媽一直要等我們追到底才拿出來,似乎有些蹊蹺。”

展紅菱道:“我也覺得這個人不太對,秦昭,她是什麽時候入府的?”

秦昭說道:“她是這邊府裏的人,好像從父親剛進京的時候她就在了,也有七八年了。”

駱鳳澤道:“入府多年的老人,應該沒什麽問題才對。”

展紅菱道:“那可不一定,每一個人都有他的弱點,隻要弱點被人抓住,就很有可能受製於人。”

駱鳳澤點頭道:“倒也是,比如那黃福,進宮也已經十來年了,十弟的事他卻還是胡說。”

說到這裏秦昭也想起那件事來,問道:“對了,三皇子可審出黃福的口供了?”

駱鳳澤遺憾一搖搖頭,道:“沒有,沒想到那死奴才嘴硬得很,都被打到快沒命了也不改口,我擔心打死了他連最後一點希望也沒有了,就又讓人給他治傷了,現在正在尋找他的家人,希望能有點用處……”

說著話回到秦沛的臥房裏,,便不再談這個話題。展紅菱把那三根蠟燭插回原位,說道:“我總感這蠟燭不尋常,可是看著又沒問題,不如我們點起來試試。”

秦昭點頭:“好吧,那就試試。”

這時候天已經微黑,屋子裏暗下來,也正是點蠟燭的時候。展紅菱找了火石把蠟燭點著。

三人圍著蠟燭又看又嗅還是沒覺得有什麽不對,最後都坐在桌邊看著。

秦昭說道:“莫非我們猜錯了,這蠟燭隻是普通的蠟燭,朱媽拿走綜的原因也隻是因為它的顏色不吉利?”

展紅菱微搖頭,還是覺得這其中有什麽隱情,隻是自己沒發現而已。

她一邊思忖一邊朝蠟燭看著。

蠟燭被燃燒後圍繞燭芯形成一個小凹陷,越向外側的邊緣翹起的越高、越薄。

這樣熟悉的情景每個人都見過,展紅菱也見過無數次,可是這一個她朝著蠟燭看來看去卻發現那蠟燭的邊緣裏有些淺淺的、細微的雜質。

她的目光漸漸朝著那裏聚焦,這樣精致的蠟燭肯定會用最好的材料,不應該有雜質才對。

秦昭和駱鳳澤見她表情不對,問道:“紅菱,你看到什麽了?”

展紅菱指著蠟燭邊說道:“秦昭、三皇子,你們看這裏,是不是與平常用的不太一樣。”

駱鳳澤看了看說道:“宮中用的蠟燭肯定不會這樣的,不過我在別處見過蠟質不佳的蠟燭,或許也差不多。”

秦昭皺眉道:“母親用東西極講究,肯定不會用劣質的蠟燭的,這東西好像真不對。”

展紅菱看著蠟燭上嫋嫋散開的輕煙忽然想起什麽,招呼站在門口的翠蘿和梁可,道:“梁可,去捉幾隻蚊子來,要活的,翠蘿,去找個燈罩子來。”

兩人奉命而去。

駱鳳澤問道:“展小姐你想做什麽,捉蚊子有什麽用。”

展紅菱注視著蠟燭說道:“我懷疑這煙裏有毒。”

秦昭和駱鳳澤目瞪口呆。秦昭說道:“可是我們都在這裏呆這麽久了,什麽事都沒有,而且如果這煙裏有毒的話,那麽母和父親都在房裏,為什麽父親去世了母親卻還好好的。”

展紅菱搖頭道:“我隻是有這種感覺,其他的也說不清,還是先看看吧。”

這時已經把燈罩子找來,展紅菱把燈罩頂部的孔封死,然後舉到蠟燭上麵收拾燭煙。

過了一會兒梁可又把蚊子捉來,用一塊小小蚊帳紗布籠著。

展紅菱覺得自己的煙也收集得差不多了,直接把蚊子放進去,用那些小蚊帳堵著,三人和翠蘿、梁可一起圍桌子看著。

隻見那幾隻蚊子起先巾著燈罩的邊緣不停地飛,可是飛來到飛去越來越無力,最後竟然都掉到底上不動了。

“啊,死了,真的死了!”翠蘿和梁可驚叫道。

展紅菱和秦昭、駱鳳澤麵麵相覷。

“這蠟燭果然有毒!”

秦昭一邊說著一邊把蠟燭熄滅,拔起來說道:“走,我們再找母親問問去!”

展紅菱和駱鳳澤在後麵相隨,展紅菱擔心地叮囑道:“秦昭,蠟燭的事伯母未必知道,你不要說話太過頭了。”

秦昭點頭道:“我知道,我隻問那朱媽,這蠟燭究竟是哪裏來的,為什麽是有毒的!”

梁夫人在靈堂勞累了一天,正想和秦銘的妻子薑氏替換著去休息,可是卻見秦昭和展紅菱、駱鳳澤又來了,秦昭的十分不好,她不解地問道:“昭兒,這是怎麽了,可是查出什麽問題了?”

秦昭把摥城的蠟燭抬起,問道:“母親,我們剛剛試過了,這蠟燭是有毒的,所以我再來找朱媽問問,為什麽會是這樣,這有毒的蠟燭是從哪裏來的!”

聽到“有毒”二字,梁氏一驚非小,嘴巴驚訝地張開,道:“怎麽會,怎麽會呢,如果這東西有毒,那我豈不是也……”

“母親放心,毒性並不是很強,但是與父親的死未必沒有關係,你快叫人把朱媽找來,我要問個清楚!”

到此時梁氏也慌了神,連忙招呼管家:“去去,快把朱媽叫來!”

管家出去叫人,展紅菱又問道:“伯母,你記不記得你房裏的蠟燭是誰給換上的,又點了多長時間?”

梁氏道:“你伯父身體不好,為了方便照顧他,從他病了之後都是整夜點著蠟燭的,至於換蠟燭都是值夜的人換,我也記不清是誰換的。”

她說到這裏,身旁的丫環說道:“夫人,我記得老爺去世的那天,確實是朱媽值夜的!”

梁氏又是一驚,兩手用力攥著衣袖道:“這老奴才、這老奴才,莫非真的是她?!”

說話間朱媽被叫進靈堂,一進門就變顏變色,兩隻眼睛嘰裏咕嚕地亂轉著。

沒用秦昭問,梁氏就先指著她說道:“老東西!說,這毒辣蠟燭是從哪裏來的,給我和老爺的房裏點這東西,你究竟安的什麽心!”

朱媽被嚇得不輕,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叫道:“夫人冤枉啊,冤枉,哪有什麽有毒蠟燭,老奴根本不知道啊!”

秦昭神情陰冷,牙齒咬得咯咯響,道:“不知道?母親和父親房中的蠟燭蚠有就是你換的,你還敢說不知道!”

朱媽叩道:“是老奴換的,可是老奴都是在庫房裏拿的,有毒沒毒老奴也不知道啊!”

梁氏道:“庫房的鑰匙你也有,難道一句從庫房拿的就沒事了!快給我老實的話,這蠟燭為什麽會有毒?!老爺的死是不是與你有關!”

朱媽跪在地上向幾人看了看,說道:“夫人、少爺,你們口口聲聲說那蠟燭有毒,可是當晚老奴值夜,如果有毒的話老奴不也毒死了!還有夫人不也是好好的,求你們不要冤枉老奴了!”

梁氏也一直在懷疑著此事聽她說再次看向秦昭。

秦昭說道:“我們剛剛試過這蠟燭確實有毒,用它薰死了蚊蟲,雖然毒性不烈,可是父親本就身體有恙,輕微毒氣也未必能夠承受!”

聽了他的話朱媽直接哭上了,委屈地叫道:“少爺!您若說這東西毒死了雞鴨什麽的,就算冤枉老奴也認了,可是竟然是蚊子!那是多小的東西,恐怕吹口氣重了都會要了它的命,它究竟是被毒死的還是被煙薰死的都不一定,您就用這理由來審問老奴,老奴不服啊!”

梁氏聽得一愣,道:“昭兒,我還當你驗得多篤定,竟然隻是死了幾隻蚊子,這理由也太……牽強了,你父親縱是身體不好,也不至於和蚊子一樣脆弱。”

秦昭不說話,展紅菱道:“伯母,我們用蚊子試驗隻是因為它起效快,蠟燭中的毒氣雖微,可是您想想,它燃了一整夜,積少成多,該會對人造成多大傷害!”

還沒等梁氏再說什麽,跪在地上的朱媽卻怒起來,指著展紅菱叫道:“我就知道是你!展小姐,我知道你想討好我家少爺,可是你也不能冤枉我害死老爺這樣的理由來討好啊!我朱氏在秦家效命六七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就這麽苦苦相逼,是不是真要把我老婆子逼死才甘心啊!”

展紅菱道:“什麽叫我冤枉你,如果你沒問題為什麽一而再、再而三地隱瞞,不想讓我們找到這幾隻蠟燭,現在驗出蠟燭有問題,你又說我誠心難為你,我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我犯得著與你過不去麽,隻要你交待清楚蠟燭的來源,讓我們有處可查,我們也不會把你怎樣。”

她說得在情在理,若是一般人隻消講出事情就完事了,可是朱媽卻更加激動起來,從地上爬起來叫道:“誰又知道那東西是怎麽來的!它就是在那裏了讓我怎麽說!死了隻隻蚊子都說是有毒,這是誠心不讓人活了!好,那我就隨了你的心,死給你看好了!”

說著猛向旁邊一轉身,照著旁邊的柱子狠狠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