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眾商人聯名作證,程彥不再擔心,第二天上朝帶著父親一起前往,在朝上把父親歸來之事說了。

正好科考過後,殿試之前,朝中雜事不算多,駱寰初正好有時候審理,便把程應舉和鄒帛文一起召上殿來。

看著兩人跪在階下,駱寰初皺了皺眉問道:“程應舉,京中發生的事難道你不知道麽,怎麽遲遲不歸京?”

程應舉不慌不忙答道:“草民確實不知,草民帶外公展陌外出求醫,行蹤不定,犬子派人尋找數次均未能找到。”

“展陌……”駱寰初的臉上又現出幾分思憶,當初駱鳳澤給駱曦澤找展陌作伴讀的時候對自己說過,後來還見過那孩子兩次,確實挺乖巧可愛的孩子,可是現在自己的兒子卻死了,也用不著這個伴讀了。

想著也就不再追究程應舉歸京太遲的事,說道:“有人指證前些日子京商罷|市之事是你煽動,可是如此?”

程應舉連忙說道:“不是的皇上,當時草民已經離開京城多日,哪裏還會再回京來作這等事,罷|市與草民一點關係都沒有!”

此時正在上朝,朝中文武官員都在,藤晉也在其中,聽到程應舉這麽說,他站出來說道:“沒有?可是為什麽有人說此事是你事先就在暗中串聯,並且放出消息,如果有人敢在二月十三那天開張就是與你過不去呢?哼,先放出去消息再走人,似乎也來得及吧!”

這時程彥也站出來,說道:“藤大人,現在是皇上親審此案,下官覺得,是不是你與我這樣的當事的親眷都應該回避呢?”

駱寰初也有一絲不悅,向藤晉和程彥看了一眼,說道:“和愛卿言之有理,你們兩人都退出殿去。”

藤晉暗暗向程彥投去一絲陰森的目光,向駱寰初拱手答道:“是,聖上!”

程彥也答道:“臣遵旨。”

兩人這才一同退到殿外去等候。

他們出去之後駱寰初又道:“程應舉,鄒帛文說此事是你挑起並非空口白話,他可是有證人的,不知道你對此作何解釋?”

程應舉說道:“皇上,草民想見見那證人,聽他們究竟是怎麽說的,然後草民再解釋。”

駱寰初點頭道:“好,那就傳證人上殿。”

太監帶著殿前武士一路小跑出去,不多時把鄒帛文收買的幾個商人帶到殿上。

這幾個人上次進宮就嚇得要死,這次竟然進到金鑾殿裏,更是嚇得簌簌發抖,身冒冷汗。

給駱寰初磕完頭後見到程應舉就跪在旁邊,這幾個人更是心虛得連眼睛都不敢轉一下。

駱寰初道:“朕叫你們到殿來作證,把你們當日對朕說的話再說一遍。”

他一開口這幾個人又嚇得一哆嗦,上次作偽證本就虧心,現在當著正主的麵硬要栽贓,實在有點張不開嘴。

鄒帛文見幾人不說話,在旁邊催促道:“你們倒是說呀,之前在皇上麵前是怎麽說的,快點再說一遍。”

這幾個人沒辦法,隻好把當初鄒帛文教的那些話又說了一遍。

駱寰初聽完之後問程應舉道:“程應舉,你還有何話說!”

程應舉向前爬了半步說道:“皇上,草民冤枉,這是根本沒有的事,他們完全是在信口胡說!”

“一個胡說兩個人胡說,難道這麽幾個人都是在胡說嗎?”駱寰初繃著臉問道。

“皇上,他有證人,草民也有證據,草民回京前聽說此事,已經讓管家到商戶中打聽,並且請他們寫下聯名證言一份,請皇上觀看。”

說著他從袖把那份聯名書掏出來舉過頭頂。

駱寰初讓太監去把聯名書取來,打開仔細觀看,隻見上麵的人名一排接著一排,並且連店鋪名都有,看來這些商人也是鐵心為程應舉作證的。

他目光陰寒地掃了鄒帛文一眼,鄒帛文感覺到不好,被他嚇得哆嗦了一下。

駱寰初捏著聯名書伸向後後,對心腹太監說道:“拿著它立刻出宮,按照上麵的人名一一查問,看看這些人到底是怎麽說!”

太監接過聯名書跑出去,駱寰初看著地上跪著的幾個人說道:“朕再說一遍,事實究如何,你們給我如實講來,不然如果被朕查出實情,哪一個膽敢欺騙朕,定斬不饒!”

見程應舉拿出聯名書來,那幾個商人就知道肯定要露餡了,駱寰初這一喝嚇得魂飛魄散,有一個膽小的竟然直暈了過去,軟軟地倒在地上。

其他幾個連連磕頭,一個勁叫道:“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鄒帛文眼看著這幾個人把說實話,連忙說道:“皇上,小人說得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假!”

他一邊嘴硬著一邊心裏暗想,外公啊外公,你千萬要把外麵那個太監搞定啊,別讓他去查什麽聯名書。

藤晉退到殿外出留意著裏麵的情況,看到皇上的貼身太監從裏麵跑出來,連忙迎過去說道:“李公公,這裏要做什麽去啊?”

他在皇宮裏也打點得麵麵俱到,這個太監李萬也收過他的好處,見到他過來笑嗬嗬地說道:“喲,藤大人還沒走啊,這個……”

說著他下意識地向殿裏看了看,壓低聲說道:“程應舉給我了一份聯名書,皇上讓我出去查查真假。”

藤晉的眼中冷光一閃,看向他手裏的聯名書說道:“程應舉也找到證人了?”

李公公用手罩著嘴低聲說道:“找了,還不止一個呢,滿滿的一大本子!”

藤晉暗暗咬牙,心裏暗罵程應舉這個老鬼,竟然還真有人緣。

一邊想著一邊從袖子裏拽出厚厚的一遝子銀票,就要往李公公手裏送,嘴裏還說著:“李公公出宮辦差辛苦了,證據這東西可真要‘好好查’啊……”

李公公看著那一遝子銀票眼裏冒星星,手向前伸就要去接。

可正在這時卻聽旁邊有人說道:“藤大人,李萬,你們這是在做什麽,藤大人手裏那一摞子紙是做什麽用的?”

藤晉和李萬像觸電了一樣,兩人同時嗖地把手收回,腰杆子挺得筆直,裝作什麽事都沒有一樣。

轉頭看去,隻見三皇子駱鳳澤和貼身小太監出現在不遠處,正冷眼打量著兩人。

兩人連忙見禮,李萬低頭哈腰說:“三皇子,奴才奉旨正要出宮去辦差,遇到藤大人打了個招呼。”

藤晉也道:“是啊是啊,老臣隻是在與李公公打招呼。”

“哦,打招呼啊,打招呼倒也沒什麽,隻是李公公出宮去辦差,一個人去肯定是太辛苦了……”

說著回了回頭,道:“安平啊,不如你陪著李公公一起去吧,路上好好照料著,別讓李公公累著。”

安平點頭答應,道:“是,主子。”

說著低頭走到李萬身後,等著和他一起出宮。

李萬連忙擺手道:“不不不,老奴實在不敢用三皇子的人照顧,老奴到門口叫幾個羽林軍陪同就行了。”

駱鳳澤把臉一沉,道:“怎麽,本皇子叫人照顧你敢不領情,莫非嫌棄本皇子的人?!”

李萬沒辦法隻好點頭應道:“是,老謝三皇子。”

然後垂頭喪氣地帶著安平向前走,到門口又叫了幾個人,一起出宮去了。

藤晉暗暗閉眼,心道這下完了,沒想到駱鳳澤出來橫插一腳,讓自己的手段落空了,搞不好自己的外孫這下真的要完了。

想著和駱鳳澤告退,出宮想辦法去了。

駱鳳澤之所以會及時出現也是今天一大早展紅菱去找的,她估計著藤晉和鄒帛文還會動手腳,擔心外公和舅舅在朝上有個閃失,所以隻好再次來求駱鳳澤。

駱鳳澤拋卻對展紅菱的特殊感情不說,就算是衝著程彥也會來,畢竟他現在極缺人手,無論什麽官職,能拉攏到就比沒有強。

再說藤晉,原本想去東宮找太子想辦法,可是又想起太子正在禁足,連東宮都出不來,根本沒法到朝上去,思忖了一下之後吩咐了心腹隨從幾句話,把他打發去裕國公陳稟長的府上。

鄒帛文這些日子閑著,更有時間偷偷摸摸見陳小姐,偏偏這位陳三小姐鬼迷心竅,一門心思的喜歡上鄒帛文,雖然被父親發現後訓戒過兩次,卻還是在暗地裏與鄒帛文來往。

藤晉的人隨從找到這位陳曼如陳三小姐,把鄒帛文的正在殿上受審的事情告訴她,並且告訴她這次鄒帛文很可能要大難臨頭,陳小姐頓時嚇懵了,昏頭昏腦地回到繡房,坐在那裏掉起眼淚來。

她正哭得傷心,她的四妹陳曼芯來了。

見姐姐哭成這樣,陳曼芯問道:“三姐,你這是怎麽了?難不成那個鄒帛文欺負你了?”

陳曼如平常與四妹最為要好,她和鄒帛文的事陳曼芯全都知道。

陳曼如抬起淚眼說道:“他要能來欺負我倒好了,隻怕是從今以後,我連見他一麵都不能了。”

陳曼芯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說道:“怎麽,難道父親又罵你了?那鄒帛文插會討人歡心的,我看他這陣子給父親送這送那的,父親對他的態度已經好了很多。”

陳曼如哭著說道:“可是、可是他就要死了啊!他若死了,就算父親答應也沒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