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寰初近來神神秘秘的舉動引起不少朝臣的猜測,見他和駱鳳澤往來頻繁,甚至有人猜測他要改立太子,而做賊心虛的俞宏雖然沒有聽到一點風聲卻也有所警覺,把兒子和幾個心腹同黨叫到一起秘謀,並且派人到秘三營去通知俞威,讓他帶人作好準備,稍有風吹草動立刻到京城外接應,隻是他卻不知道,他的一舉一動都已經落入駱鳳澤父子的監視之中,暗地裏加緊了行動步驟。
秦昭出京的第三天,駱鳳澤再次來到展紅菱的棋苑。
他在這個時候前來展紅菱實在奇怪,展紅菱雖然是局外之人,可是對他們的事情卻清清楚楚,知道他這些日子應該忙得不可開交,怎麽突然到自己這裏來了?於是奇怪地問道:“靖王怎麽有空駕臨我的小棋苑,難道最近這麽有時間?”
駱鳳澤看著她俏麗的麵龐說道:“唉,怎麽這封了王之後就覺得所有人都疏遠了,就連紅菱小姐稱呼起我來都特外清冷。”
展紅菱微笑著說道:“肯定是靖王多心了,你看我既沒給你施禮,也沒誠惶誠恐,哪裏有疏遠的模樣!”
駱鳳澤移開目光又歎氣道:“唉,是啊,或許是我自己的心思作祟吧。”
展紅菱道:“靖王這是怎麽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駱鳳澤苦笑道:“唉,我就說你了解我麽,別人都沒看出來的事,你就看出來了。”
展紅菱道:“還真讓我給猜中了,隻是不知道是什麽事讓靖王這麽憂愁,不如說出來讓我幫你想想辦法。”
駱鳳澤抬眼看著她說道:“你果然能幫我想辦法?”
展紅菱稍微一滯,把話又拉了回來,道:“呃……若是能有主意的當然會幫靖王想辦法,可是若是我壓根解決不了的事情,那我就幫不了靖王了。”
駱鳳澤勾了勾嘴唇苦笑了一下,說道:“就知道你是在安慰我,可我還是忍不住想當真,好吧,不與你賣關子了,我來是想告訴你,我……要定親了。”
展紅菱先是怔愕了一下,可是隨後便露出喜悅的笑容,道:“我當什麽事,鬧得我惴惴不安的,原來竟然是喜事,定親這樣的大好事,靖王發什麽愁。”
駱鳳澤目光定在她臉上不肯移開,說道:“紅菱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在假裝,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麽發愁,試問要娶的不是自己心儀的女子,哪一個男子會不發愁?”
展紅菱連忙把頭低下,駱鳳澤對自己有意思兩人都心知肚明,早在臨州的時候駱鳳澤就向她表白過,隻是後來知道沒這個可能,而又知道她與秦昭才是情投意合的一對,所以便打住了這個念頭,現在又說出這樣的話,實在讓展紅菱無法回答。
想了半天她才說道:“靖王,其實我想說,人的感情不是一種理智的東西,有時候感情上喜歡做的事情,對於這個人來講卻不是最好的,比如喜歡做某種事情、喜歡某種東西,或者是……喜歡上某一個人,那都是一時的感覺而已,在你喜歡的時候覺得這東西好、這件事情會讓你愉悅、這個人讓你喜愛,可是當你的感情逐漸減淡,最後消失的時候你才會發現,原來你從前喜歡做事情其實很無聊、從前喜歡的東西平平無奇、從前喜歡的人……也不過是個普通的人,會老、會老死、會生氣、會做出許多讓你無法忍受的事……”
駱鳳澤至始至終都在注視著她的眼睛,等到她說完才幽幽道:“說了這許多,不過是想告訴我,喜歡上你是不應該的麽,可是你又知不知道,在我認為,喜歡過的東西,即便它已經平平無奇了,可是我還是會同樣珍視,我喜歡做的事,既便已經覺得無聊也還是會懷念,而我喜歡的人……或老、或死、或生氣,哪怕每天都與我作對,我都會愛她一生一世。”
展紅菱再也沒有勇氣與他對視了,倏地把臉轉向一邊,用手悄悄捂著嘴,生怕出口的呼吸聲會顫抖。
駱鳳澤不是不可愛的,他單純直白,又執著專情,如果自己在遇到秦昭之前遇到他,肯定會被打動,可是自己已經先喜歡上秦昭了,一種感情無法移來移去,自己的心選擇了一個,便也隻能辜負另一個。隻是、隻是為什麽自己覺得這樣殘忍呢?
駱鳳澤看著她的模樣也不忍再說下去,慢慢轉身背對著她,說道:“對不起,讓你難過了,其實我也不想這樣的,我本想安安靜靜地接受父皇的安排,順理成章地娶了那女子,就當我心裏的想法不存在,可是我做不到,我的腳也不聽我的,還是莫名其妙的來了這裏,莫名其妙的對你說了這些話,我知道這是很不應該的,我和秦昭是朋友,朋友妻不可欺,我這樣的做法很不道德,其實我也在心裏譴責我自己,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
說著轉身向門口走去,說道:“今日的話,你便當沒聽到,也當我沒來過吧。”
說完推門便要出去。
展紅菱下意識地在他身後叫道:“慢著……”
駱鳳澤的身體微微一震,腳步瞬間僵住。
“那……那女子是誰?”
“裕國公四女陳曼芯。”
說完之後駱鳳澤大步走出屋子,頭也沒敢回。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展紅菱心裏一陣揪痛,覺得自己好像丟了一塊什麽東西,是胸腔裏麵的,那東西不知什麽時候來的,卻清清楚楚地在這個時候離開,讓自己無比難受。
裕國公四女陳曼芯?雖然從來沒到棋苑來過,可是展紅菱卻聽說過,據說這位小姐長得很漂亮,是姐妹幾個中最美的一個,不過性子好像也很潑辣,有與陳家有來往的女子說過,她的三姐得急病死了之後她和父親生了好久的氣,好像是因為父親沒有及時給三姐醫治,想想都好笑,堂堂的裕國公府怎麽會不給女兒醫病呢,三小姐的死肯定是人力不能回天……好吧,想得太遠了,希望駱鳳澤能娶到一個美麗賢慧的好姑娘,與他相知相守,讓他盡快忘了自己……
俞宏派去秘三營的人走了三天沒回來,俞宏有些心急,這天晚上和長子俞明術說道:“怎麽搞的,派出去的信使都好幾天了,怎麽還沒回來?”
俞明術沒有多想,說道:“似乎沒有很多,才三天而已,從前也都是三四天才回來的。”
俞宏狐疑道:“才三天麽?我怎麽感覺好像很久了似的,總覺得信使像出事了。”
俞明術說道:“或許是這次父親送出去的書信太過重要,實在太擔心了吧。”
“唉,或許吧,不知為什麽,我最近總是承包隱約有些不好的感覺,每次上朝都覺得皇上看我的眼神不對,真擔心是他發現什麽了。”
俞明術道:“不會的,父親做得向來隱秘這麽多年都沒被發現,怎麽可能突然就被發現了呢。”
俞宏再次歎氣道:“唉,可是皇上最近總是神神秘秘的,靖王還時常出入於皇宮之中,不知道父子倆在商量什麽。”
“這是有點奇怪,父親沒問問太子麽,如果真是有什麽異常情況,太子應該知道才對。”
“我當然試探過,可是太子也在擔心,他懷疑駱寰初有廢掉他的打算,還想讓我們給他打探一下去,這事我怎麽敢隨便問,我們這裏還不知道怎麽樣呢。”
俞明術道:“如果父親實在擔心,不如派人到寧國去問一下,看看事情是否有什麽變化。”
俞宏說道:“我已經派人去了,可是來回數千裏,消息回來不知道要什麽時候呢。”
父子倆正說著,有仆人進來稟報,道:“老爺、少爺,宮裏有太監來傳旨,請老爺出去接旨。”
俞宏和兒子對視一眼,連忙快步走出屋去。
來傳旨的是個不起眼的小太監,傳的也不是什麽正式的聖旨,隻是一道口諭。
待俞宏和俞明術跪下之後說道:“皇上有旨,靖王與裕國公四女喜結良緣,明日在內宮設定親宴,著五品以上官員帶親眷前來祝賀,欽此。”
俞宏回了聲:“臣領旨。”
然後便帶著兒子站起身來,向小太監打聽道:“小公公,靖王和裕國公府定親是什麽時候的事,怎麽之前一點消息都沒聽到。”
小太監說道:“不隻您沒聽說,就連皇上身邊的何公公都沒聽說,隻是前天裕國公進宮一趟,然後今天就有這個消息了,估計著是皇上給靖王爺千挑萬選,最後才定下的裕國公家小姐。”
俞宏若有所悟,送走小太監之後俞明術說道:“難怪這些日子靖王總進宮,原來是和皇上談論婚事,隻是這又有什麽好見不得人的呢,竟然還藏著掖著。”
俞宏思忖著說道:“估計多半是靖王的意思,擔心放出風去太子會有從中作梗,哼,我看這個靖王也越來越有心機了,你看他挑的這門親事有多硬,那裕國公雖然沒多少實權,可是卻極有威望,有他做丈人可真是一個好靠山。”
俞明術說道:“這下父親可以放心了,皇上和靖王這些日子是在商量婚事,並沒有父親所猜測的那些事。”
俞宏說道:“按說是這樣的,可是我這心裏就是不踏底啊!不隻覺得晟國這邊奇怪,寧國那邊似乎也太安靜些了,西寧都已經被滅了,無論是行動不行動,總該和我聯係一下才對。”
“平了西寧之後寧國朝中肯定也有很多事情,寧王大概太忙,一時沒能想起來。”
“他想不起來,穆兆延總該記得,能道連派個人捎幾句話過來都不能麽?唉,算了,反正信使也派出去了,還是先等些日子吧,晟國這邊靖王的婚事就夠駱寰初操心些日子了……”
說完話後俞明術又回他的禦林軍大營去了,宮裏有事,明天他們幾個統領估計都要進宮去值守。
第二天一早起來俞宏還要正常上早朝,吃早飯時告訴夫人,道:“你在家中好好準備一下,今天靖王與裕國公府四小姐定親,皇上讓三品以上官員帶家眷參加,估計我們散朝之後就直接去內宮了,你到時候自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