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方丈病成這個樣子,莫青雨竟然忘了自己是來做什麽,快步來到他床邊,半蹲在地上摸起脈來。

執事僧人見這個年輕人還真像那麽回事,便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

莫青雨一邊摸脈一邊問道:“請問這位大師,方丈他從前身體是不是稍胖?”

執事僧人連連點頭,道:“是是,方丈從前身體魁梧,可是從一年多前就開始消瘦,身體越來越弱卻找不到病因,一開始方丈不願意就醫,直到臥病在床我等才開始給他請大夫,可是已經把京城裏有名的郎中都請遍了,藥吃了好多,身體卻一點也不見好。”

莫青雨這才想起自己是做什麽來的,試探著問道:“哦,你們都給方丈請了哪裏的大夫?”

執事僧人如數家珍,道:“妙春堂的李先生、仁濟堂的常先生、回安堂的趙先生……總之多京城裏能叫出名號的郎中都請了。”

“哦,那最近是哪位先生給看的病?”

“呃……”執事僧人遲疑了一下說道:“最近……是一位姓王的先生來給瞧的。”

莫青雨眼睛一亮,說道:“王先生?哪裏的王先生?”

執事僧人不願說,敷衍道:“呃……就是京城裏的王先生,是一位大人介紹過來的。”

莫青雨見他為難的模樣說道:“哦,大師您介意,我也是在京城中開醫館的,認識很多同行,也熟悉他們的手藥習慣,打聽清是誰給治的,我下藥也好有所參考。”

執事僧人說道:“哦,既然這樣那我去給您拿他開的藥方得了,那位據說是宮裏的禦醫,估計你肯定不認識。”

莫青雨道:“那可未必,我還真認識一位姓王的禦醫,隻不過不是皇宮裏的,而是太子的東宮裏的,此人姓王,名叫王蒲昌,是一位五十多歲的老者。”

那僧人怔了一下,說道:“阿彌陀佛,原來小施主真的認識王先生!”

莫青雨心向下一沉,道:“原來果然是他!”

他說的是另外一回事,不過執事僧人卻沒聽出來,問道:“怎麽樣小施,主,那位王先生治過的病人,你可能再治?”

莫青雨回過神來,說道:“哦,可以的,你把他之前開的藥方拿來我看看,再斟酌一下如何用藥,方丈得的病我從前也治過幾個,雖然不敢保證可以完全康複,但是肯定會有所好轉,不至於像現在這樣躺在**。”

“好好,我這就去拿。”

執事僧人連忙出去到別的僧人那裏找藥方,莫青雨稍微站了一會兒,想了想還是回身去察看方丈的病情。

過了一會執事僧人執事僧人拿了藥方回來,莫青雨接過來看了看,微微搖頭道:“大概是不錯,可是用藥還是不準,無用的藥加了不少,有用量卻不到。”

說完到旁邊拿起紙筆又開了一張方子,交給執事僧人,說道:“按這個方子,每一劑,分兩次服用,然後要注意不要吃甜食,稍好一些的時候要適當活動。”

執事僧人越來越相信他,說道:“好的施主,隻是不知道你是哪個醫館的,如果以後我們再想請施主來要到哪裏找?”

莫青雨道:“我叫莫青雨,我的青雨醫舍就在正陽大街後麵的巷子裏,很好找。”

僧人連連施禮,道:“好的,如果方丈的病見好,我們還是去請先生來複診的。”

莫青雨點頭說道:“嗯,願方丈大師效勞,隻是有一事相求,您可不可以不要把我來過的事告訴王先生?”說著擔心執事僧人起疑,說道:“因為他是我的長輩,如果知道我廢了他的方子別的,肯定會找到我家家門去的。”

執事僧人以為真是這樣,便說道:“施主放心好了,出家人不可多嘴,而且王先生久居東宮,輕易不會再到我們這裏來的。”

“唔,那就好,那我的菩提子也等著方丈病好起來開光吧。”

執事僧人還在想著,這人也真夠執著的,方丈都這樣了,他卻還晨惦記著他的菩提子,不過也罷,人家也是一片孝心麽……

莫青雨辦完事從廟裏出來。

展紅菱還在車裏等他,見他上來問道:“怎麽樣,結果如何?”

莫青雨道:“果然不出紅菱姐所料,那人竟然真是王蒲昌!”

展紅菱眉毛漸豎,道:“竟然真是這樣,現在看來,害死秦伯父的方子一定是出自他的手了!”

莫青雨道:“現在已經確定,紅菱姐打算怎樣做呢?”

展紅菱想了想搖頭道:“我們又能怎樣,不隻秦昭不在京中,現在連靖王都到邊疆去了,我們隻能先打聽清楚了,等他們回來再說。”

兩人便從瑞安寺回來,莫過於回他的醫舍,展紅菱又繼續在棋苑與伍仲勳的鑄劍鋪之間奔忙。

在發現王蒲昌後沒幾天,婁賦清調換軍糧的案子就有結果了,婁賦清直接被判了斬刑,家中男子被流放充軍,女子被賣為奴。

展紅菱聽到消息之後後脖根直冒涼氣,這是自己和外公把局勢扭轉過來了,不然這樣的結果豈不就要落到自己頭上?

看來以後行事一定要更加小心才行。

一個多月後去送糧的靖王終於回來了,並且帶回邊疆的消息,說這些日子秦昭和盧大石、吳凱率領晟國軍與穆兆延的寧國軍數次交鋒,各有勝負,秦昭雖然暫時沒能把穆兆延打退,但是卻把他阻在介州之外了。

展紅菱向他打聽完秦昭的消息後又把發現王蒲昌的事情說了。

駱鳳澤大喜,拍手說道:“真是太好了,如果能把他抓到,或許就能查清老師的死因,那樣的話二哥就是蓄意謀害大臣,他這個太子就肯定廢了!”

展紅菱說道:“隻怕這王蒲昌不是那麽好抓的,你沒回來這些天,我一直讓人盯著東宮,可是卻沒見他再出來過。”

駱鳳澤聽了她的話之後又靜下心來想想,然後不甘地歎氣道:“如果實在不好抓的話便先放他們幾天,畢竟現在邊疆戰局吃緊,如果太子再傳出醜聞,實在對大局不利,父皇也會傷心,不行便等戰事過後再說吧。”

展紅菱暗道駱鳳澤實在善良,被駱寰初幾次誤會之後也還是一心為他、為晟國著想,這樣的人如果能當上皇帝,那才是晟國百姓的福氣。

既然駱鳳澤這樣說,她便也隻能先作罷,隻和駱鳳澤一起留意著東宮的動靜,在心裏謀劃著有朝一日要怎麽對付他們才好……

由於之前的三次戰敗弄得人心惶惶,駱寰初也擔心秦昭再像太子一樣,堅持一陣子後出現“意外”,讓寧國軍有機可乘,於是親自監督寧國軍的一切軍需,必須要保證邊疆軍士的衣食、武器供應。

展紅菱時常向靖王和舅舅打聽消息,知道秦昭一直都好好的,可卻她卻還是忍不住擔心。

她暗恨自己前世時為什麽不多學些東西,比如製造火藥什麽的,如果自己懂這些,那豈不是能幫上秦昭大幫了。可是現在自己卻隻能指著伍仲勳打造出更加鋒利的冷兵器,實在笨拙到可笑。

不過即使這樣也還是管用的,伍仲勳帶著栓子和啞巴一起打靠造,又鑄出幾百柄十分鋒利的戰刀,而且還專門給秦昭量身打造了一口長刀,所用的材料千錘百煉,品質甚至更勝那兩支“遊寒匕”。

打造好後正逢駱鳳澤又一次去軍前送糧,便給秦昭帶過去了。

據說兵器到後秦昭組成了一隻百人隊,專門負責奇襲,這些支隊伍人勇刀利,每逢戰局便像利刀一樣衝入敵方隊伍,專找對方主將圍攻,搞得對方陣腳大亂,大大提高了戰勝機率。

為此秦昭專門寫信回來向伍仲勳至謝,並請他多鑄這種戰刀。

伍仲勳終於撇開秘不外傳的頑固思想,又接連收了十幾個徒弟,讓靖五把鑄造作坊擴大,全力為晟國軍打造刀槍。

秦昭那隻百人隊逐漸擴大成千人,成了一支讓寧國兵聞風增膽的“秦家軍”,而秦昭的威名也漸漸傳開。

在百姓眼裏,他是保家衛國的大英雄,在駱寰初眼裏,他是驍勇無敵、赤膽忠心的能臣。

沒有人知道當年他曾經在臨州街頭打架,隻知道他是勇猛無敵的大將軍、大元帥、大功臣!

甚至就連到展紅菱棋苑裏的人也經常談論起秦昭,慶幸晟國終於出了一位戰神,如果沒有他就沒人能擋得住寧國軍、沒有人擋得住穆兆延手下的鐵騎。

秦昭打一次勝仗加一次封,官職一品一品地往上漲,加到後來已經有五六個官銜在身。

一年半後,寧國軍終於堅持不下去,被秦昭逼得徹底從晟國境內退出,這場抗寧之戰在終於取得勝利。

在確定寧國退軍之後,駱寰初親自下旨,召秦昭、盧大石、吳凱等主要將領回京受封。

得到秦昭要回來的消息,展紅菱再次熱淚盈眶,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從秦昭去邊疆到現在,足足兩年時間,自己每天不是提心吊膽,生怕哪一天就傳來自己最不想聽到的消息,現在好了,可以高高興興等著他回來了。

秦昭回京的那天,駱寰初帶著滿朝文武在城外十裏迎接。

包括最不情願的太子駱允澤也和駱鳳澤一起跟在駱寰初身後,努力擺出一副笑臉等待著。

展紅菱當然也接到城外了,兩年不見,她比其他人更想早早的看見那人平安出現在麵前。

正路上被皇家和朝廷官員們占據,她沒資格到那裏去,便隻好在路邊的人群裏等著。

十五歲的展陌長得比她還高了,拉著伍采晴的手站在身邊站著。

翠蘿和栓子的兒子也大子,栓子娘哄著在家裏玩,翠蘿和栓子兩人也陪展紅菱一起城迎接。

快到中午的時候,傳遞消息的探子跑回來向駱寰初報信:“皇上,秦將軍的人馬已經到前方五裏了!”

駱寰初命禮部人員開始歡迎儀式。

禮部的官員一聲令下之後禮樂響起,莊嚴又喜慶的聲音響得展紅菱心跳更加慌亂,興奮的眼睛冒光,踮起腳尖向前張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