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安西侯府裏,梁氏與陳夫人相對而坐。

梁氏說道:“陳夫人怎麽這麽得暇,光臨我安西侯府,真是蓬篳生輝!”

陳夫人說道:“秦夫人如此客套,看來還真是我來得少了,其實過來也沒什麽事,隻是想來坐坐,安西侯和靖王關係好是誰都知道的,既然這樣不就都是一家人,自然應該經常走動。”

她這樣說梁氏自然高興,秦家比不得陳家的世代簪纓,到秦昭這裏也才兩代為官而已,從前自忖著與人家差了一等,自然也不好去巴結,現在人家能主動上門實在難得,於是立符和著說道:“是啊是啊,從前想著裕國公府門院深,不敢過去打擾,如若夫人不嫌厭煩,以後小婦會經常登門拜望的。”

“秦夫人說得哪裏話,我平常在府裏也悶得不行,你若能去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厭煩呢……”

兩人又扯了幾句家常,繞來繞去就繞到展紅菱懷孕上。

陳夫人說道:“唔,對了,聽說安西侯夫人也懷孕了,這還真是巧,和我家曼芯差不多呢,靖王和安西侯還真是好朋友,恐怕連以後孩子出生都會趕在一起呢。”

梁氏聽了臉上露出欣慰神情,說道:“唉,可不是麽,他們婚前我還在發愁,都二十六七歲的人了,如是成了親再拖兩年,我這得到什麽時候才能抱上孫兒啊,沒想到紅菱的肚子這麽爭氣,成親就懷孕了,總算讓我對秦昭他爹的在天之靈有交待了。”

陳夫人說道:“是啊,聽說還是龍鳳胎呢,如果那樣話可真是秦家祖宗保佑呢。”

梁氏說道:“隻是青雨醫舍的莫先生這麽說的,這孩子沒生下來,誰又能確定。”

“哦,那莫先生為什麽這麽說?是他診脈診出來的?”

梁氏想了想低聲說道:“陳夫人不知,那莫先生與我家昭兒和兒媳都有交情,成婚當夜贈了兩粒藥丸,說是吃過之後同房可懷龍鳳胎,不想吃了那藥還真就懷上了,所以猜測著多半是龍鳳胎!”

陳夫人嘴巴微張,道:“竟然有這等神藥?這……準嗎?”

梁氏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還是要等孩子生下來才能知道,不過沒準紅菱懷的真是兩個,這才三個月就顯懷了。”

陳夫人的眼睛瞪得老大,心道原來真是那莫青雨的原因。

她心裏嘀咕著,又與梁氏說了幾句話,然後便告辭出府,離開安西侯府之後沒有回家,卻直接去了靖王府。

她來的時候駱鳳澤也在府中,正在陪著心情不爽的陳曼芯,嶽母來後陪著說了幾句話便躲開了,讓她們母女說體己話。

陳夫人悄悄對陳曼芯說道:“芯兒,我剛剛去秦家打聽過了,那展紅菱懷孕是因為吃了莫青雨的藥的緣故,據說那藥是專門讓人懷龍鳳胎的!”

陳曼芯一臉啞然,說道:“這竟然是真的?世上竟然真有這麽神奇的藥?”

陳夫人說道:“誰知道呢,反正秦夫人是這麽說的,而且還說展紅菱才剛到三個月就顯懷了,很可能是雙胎。”

陳曼芯呆呆地說道:“如果真是雙胎,那還真有可能就是了!”

陳夫人道:“就是,當初我就說讓你找莫青雨你偏不用,你心裏恨著展紅菱莫青雨又不知道,你是靖王,你朝他要什麽他敢不乖乖的給。”

陳曼芯被她說得也有些後悔,抬手撫著自己的肚子說道:“唉,誰能想得到那莫青雨的醫術如此神奇,如果早知道又何必懷上這個丫頭。”

陳夫人說道:“我看不如這樣,你再把莫青雨叫來看看,一來讓他給你把把脈,看你的孩子究竟是男是女,如果他也說是女的話,那你就朝他討那種藥,留著下一胎的時候用。”

陳曼芯歎氣道:“那也隻能這樣了,不過皇後給安排的那個側妃快要進府了,不知道我能不能趕得及。”

陳夫人眼珠轉了轉,說道:“無妨,隻要她懷不上,你就什麽時候都趕得及!”

陳曼芯的目光微亮,道:“娘你的意思是說……讓我給她下藥?”

陳夫人的轉頭向四下看著,低聲說道:“娘可沒說什麽,你自己斟酌著辦。”

說完便又離開靖王府。

莫青雨醫術好,收的診金又低,青雨醫舍開起來沒多久的時候就已經患者盈門了,到現在幾乎每天都是擠破門的樣子,他和他收的兩個徒弟忙得不可開交,連吃口飯的時候都沒有。

可是越忙有事,偏偏今天上午正忙的時候靖王府的管家來了,進門就讓莫青雨進王府去給王妃診脈。

莫青雨最討厭與達官貴人來往,他不在乎給的銀子多少,討厭的是在他們那裏受禮數的約束。

可是畢竟在京城裏生活,這些事情總是免不了,便如靖王府這裏,他無論多不願意去也還是得去。

沒辦法隻好把自己的患者都推到徒弟那裏去,自己出門上了靖王府來接人的轎子,一路來到靖王府內宅。

陳曼芯叫莫青雨進府沒讓駱鳳澤知道,而是趁著駱鳳澤不在請的。

莫青雨進來之後陳曼芯打量了他一眼,頗是有些意外,沒想到這個醫信高明的郎中不是自己想像中那樣的古板老頭子,而是一個英俊斯文的年輕人。

“你就是莫青雨?”

莫青雨點了點頭:“是的王妃。”

陳曼芯有些不悅,自己可是堂堂的靖王正妃,這人見了自己不叩拜也就罷了,竟然連個常禮都不行,竟然像見平常人一樣。

不過她有求於人,不高興也不好表現出來,坐在桌邊說道:“唔,找你來是想讓你給本妃診診脈,看我懷的是男是女。”

莫青雨連個表情也沒給,說道:“如此請王妃把手伸出來。”

陳曼芯慢慢把手伸到桌上,莫青雨也沒用她相讓便坐在對麵的椅上,伸手過去按上陳曼芯的寸關尺。

陳曼芯眼光一閃不閃地盯著他,一麵看他的表情一麵想著,這小子長得還真俊俏,不比靖王差幾分,那展紅菱水性楊花的,該不會是和他也有瓜葛吧……

莫青雨被她看得不自在,低頭躲避著她的目光,診了一會把手收回,低頭說道:“從脈象上來看,王妃懷的應該是個女|嬰。”

陳曼芯心裏一陣發悶,抿了抿嘴說道:“你可診準了?”

莫青雨說道:“脈象來說這樣的。”

“有沒有辦法改了?”

莫青雨驚訝地抬起頭看著她說道:“王妃是在說笑吧,已經成胎的嬰兒性別怎麽可能改呢!”

“哦,那就是沒成胎之前可以決定?”

莫青雨沉吟了一下沒有回答,心道自己在晟國隻給展紅菱和秦昭製過一次那種藥,莫非靖王妃也知道了?可是強製嬰兒性別是逆天的事,老師說過盡量不要做。

陳曼芯冷著臉說道:“我在問你你沒聽見麽,是不是在未孕之前是可以選擇胎兒性別的。”

莫青雨不好直接否認,隻能說道:“呃……很難。”

陳曼芯勾著嘴角冷笑了一下,說道:“很難麽?很難你還是安西侯夫人懷上龍鳳胎。”

莫青雨微微見汗,心道她原來真知道了。

見他不是不說話,陳曼芯說道:“你說這一胎是女兒也就罷了,不過本妃也想要那種藥,你給我也弄些來。”

莫青雨暗自窩火,那種藥極難配製,給展紅菱弄是自己願意的,多難都認了,但是這靖王妃又算是誰,隨隨便便就說要“些”,好像自己隨便抓一把就有似的。

於是說道:“呃……王妃這裏恐怕不太可能,因為……那藥隻在初胎有效,再生就沒有效果了。”

陳曼芯當時就是一怔,狐疑地蹙了蹙眉,說道:“你在騙我!”

“在下不敢,如果王妃硬要,我給王妃煉製也無妨,隻是如果生的不是龍鳳胎王妃不要怪我。”

陳曼芯暗暗咬牙,這小子把話封得死死的,不知道是故意在和自己作對還是真的不能。

她有心立刻想辦法教訓莫青雨一下,可是想想他秦昭、展紅菱關係好,如果自己無緣無故收拾他,秦昭和展紅菱肯定會告到靖王那裏去,最後還是自己不自在。

沒辦法她隻好壓下火氣,說道:“不給本王妃製藥,你膽子還真不小,不過本王妃不想與你一般見認,但是你要記得,從今以後給誰也不準弄這種藥,尤其是……靖王府裏的女人!”

莫青雨起身說道:“王妃請放心,其實那種藥根本就是不存在的,都是旁人以訛傳訛罷了。”

陳曼芯的目光淩厲地盯著他,說道:“那就好,記得你今天說過的話,你要知道,在京城裏,郎中也不是那麽好當的!”

莫青雨沒有回應她的話,拱了拱手說道:“王妃休息吧,在下告辭。”

說完轉身向外走去。

陳曼芯在後麵又說道:“還有,我胎兒的性別也不準你亂說,不然的話後果你知道!”

莫青雨腳步微停了一下,然後繼續向外走去。

莫青雨回到醫舍的時候已經是傍晚,病人基本走得差不多了,他邁步要往診堂裏走,守在門口的夥計說道:“先生,安西侯夫人來了,在後堂裏等著。”

莫青雨愣了一下,心道怎麽都趕在今天呢,莫非商量好的。

想著便沒去診堂,來到後麵見展紅菱。

展紅菱自從成親之後還是第一次到莫青雨這裏來,見他進來說道:“青雨還是那麽忙啊,怎麽現在竟然出診了?”

莫青雨搖頭說道:“我也不想出診,可是來找的卻是靖王妃,哪敢不去。”

“靖王妃?她找你莫非是安胎?”

莫青雨在她旁邊坐下,歎氣道:“唉,安什麽胎啊,她的胎好好的,她是……唉,算了,不說了。”

展紅菱看他神情不對,說道:“青雨這是怎麽了?莫非靖王妃說什麽讓你不高興的話?如果是的話你可以告訴我,我經常見到靖王,要以向他叨念叨念,讓靖王妃以後別來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