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張淑婉就帶著金喜再次來到陳曼芯處,讓侍女進去傳報,說自己來探望王妃母子。

真如張淑婉預料的那樣,這一次陳曼芯果然讓張淑婉進了。

張淑婉帶著金喜進來的時候陳曼芯正坐在床頭,懷裏抱著孩子輕輕搖晃著,嘴裏還在“哦哦”地逗著玩。

張淑婉心道這陳曼芯真能顯擺,才兩三天大的孩子,你逗他玩他知道麽。

心裏雖然不屑,嘴裏卻還是說道:“聽說王妃姐姐一舉得男,妹妹恭喜來了。”

陳曼芯抬起頭來,臉上掩飾不住的得意,道:“是啊,規是老天開眼,讓我頭一胎就生了男孩兒,王爺也算後繼有人了。”

張淑婉心裏暗氣,伸頭向孩子臉上瞟了一眼,見那孩子的兩眼還是一條縫,心裏有些奇怪,哥哥家生的三個孩子她都親眼看著,三天的孩子就算眼睛不全睜開也有條小縫了,可是這孩子怎麽還閉著?

想著說道:“聽說姐姐懷孕時候胃口挺好的,怎麽孩子卻長得這麽小啊,到現在還沒睜眼,這被陳家伯母看著還以為王爺待姐姐不好,飯都不給吃飽呢。”

陳曼芯暗暗咬牙,哼,那駱鳳澤本來待我也不怎麽樣,自打你來了之後,他就沒待我好過……

想著她繃了繃臉,說道:“哪裏的話,王爺怎麽會待我不好呢,隻是姐姐身體單薄,吃多少也不長肉,這孩子在肚子裏的時候就不顯身子,孩子又早產了十幾天,長得自然也就小了,不過沒關係,以後慢慢長來得及!”

張淑婉沒動聲色,向屋子裏看了看,說道:“喲,姐姐準備得還挺齊全的呢,光小鞋子就準備好了幾雙,這要到什麽時候才能穿啊,還有這小衣服、小帽子,喲,光小被子就這麽高一摞,姐姐這是打算用髒了也不洗,直接掉吧。”

陳曼芯微微皺眉,聽到“小被子”三個字就覺得好像這孩子的身份露餡了似的,懷裏不自覺地緊了緊,說道:“妹妹說什麽呢,王府裏再不缺銀子,也沒有用過就扔的道理,多準備些也隻是為了更換方便而已。”

張淑婉在屋子裏一邊轉著一邊問東問西,把陳曼芯問得煩了,說道:“妹妹不愧是禦史家的女兒,這刨根問底的,姐姐的家底子都快被你問出來了,你可不要讓張家叔叔到父皇那裏參我才好!”

張淑婉眯著眼睛笑了笑,說道:“姐姐多心了,妹妹這不是在向姐姐學習麽,省得以後自己生的時候什麽都不懂。”

陳曼芯挑了挑嘴角,說:“哦,是麽,說得倒也有道理,不過姐姐這裏然已經給王爺生下男孩兒了,妹妹也就不著急了,安心養胎吧,反正生下什麽都無所謂了。”

張淑婉心裏暗氣,這才是最讓她惱火的,本來駱鳳澤都已經答應把世子之位給自己的孩子了,可是沒想到本來說是懷著女孩兒的陳曼芯竟然“生下”男孩兒,這樣一來駱鳳澤就沒有理由把世子之位給自己的孩子,那麽陳曼芯也就算在她的正妃位上坐穩了,就要壓在自己頭頂一輩子。

她越看陳曼芯和那孩子心裏越不舒服,躬了躬身說道:“既然姐姐煩了,那妹妹就告辭好了,姐姐好生坐月子吧。”

陳曼芯乜斜了她一下,說道:“那我就不送了,不過聽嬤嬤們說月子裏的孩子怕風,所以妹妹以後最好還是不要經常開我的門才好。”

張淑婉暗暗用冷眼翻著她,心道你當我樂意登你的門,不為了作作樣子,看看孩子真假我才不會來呢。想著說道:“是,妹妹記下了,以後妹妹會盡量少來的。”

說完帶著金喜回去了。

她走之後陳曼芯立刻問雲珠,道:“昨夜那條被子你可燒掉了?該不會是隨便扔在哪裏了吧?”

雲珠說道:“奴婢確實是燒了,看著火著起來才走的的。”

陳曼芯坐在那裏狐疑地叨念著:“難不成是你燒的時候被她們看到了?不然怎麽會刻意問被子的事。”

雲珠說道:“應該不會吧,奴婢燒的時候也沒看到人啊。”

陳曼芯道:“不行,這麽大的事,說什麽也不能露出馬腳,你再回燒被子的那方去看看,看被子到底燒了沒有。”

雲珠答應一聲出去,過了一會回來說道:“王妃,奴婢去看了,那裏確實有灰跡,隻是後半夜下了場雨,把灰衝得不剩多少了。”

陳曼芯道:“哦,燒了就好,如果隻是被人看到問題還不大,用什麽借口都遮掩過去了。”

她們這裏擔心著,回到自己房裏的張淑婉也在和金喜說道:“陳曼芯那孩子確實有些奇怪,長得比正常的孩子小了圈,就算是早產也不會小成這樣,沒準真是吃不飽飯的窮人家的孩子。”

金喜說道:“難不成側王妃覺得那孩子是陳夫人給她買來的?”

張淑婉說道:“我懷疑是這樣,金喜,你抽空回家一趟,讓我哥派人幫我打聽著,這城裏昨天沒有人賣過男孩兒。”

“是,側王妃,奴婢這就回府去……”

安西侯府裏。

展紅菱和梁氏吵架氣暈後回到房裏好久才緩過來,看著**那一大一小兩個女|嬰心裏說不出的痛,是男是女無所謂,可總要是自己的親骨肉,自己的孩子不知道哪裏去了,卻被換來這麽個不知道是誰生的孩子。

雖然早就知道梁氏對自己不滿,可是說什麽也沒想到她會做出這種事來,如果能早些知道,就算秦昭不高興也要躲開她,無論是生氣還是發火,也比孩子丟了好。

看她意誌消沉,翠蘿安慰道:“夫人,您就別傷心了,老夫人畢竟也是小少爺的祖母,她不會害小少爺的,或許隻是和夫人堵氣,不想讓夫人親自撫養小少爺,所以偷偷帶到別處去養了。”

展紅菱也想不出別的原因,在她想來自家不可能像窮困人家那樣養不起孩子,把孩子送人或者賣掉之類的,惟一的可能就是梁氏誠心和自己作對,不想讓兒子跟著自己,讓自己“隻生了女兒”,在秦昭麵前抬不起頭來。

可是秦昭又怎麽會是那樣的人,隻因為自己生了女兒就待自己不好。

她一邊想著一邊把自己的女兒抱起來,低頭細細看著她的小眉眼。

從自己醒過來就惦記著找丟的那一個子,都沒好好看過這個在身邊的一眼,現在那個沒了,就隻能把對兩個孩子的愛都放在這一個身上了。

她用手輕輕撫摸著女兒的小臉,輕聲說道:“不知道爹爹現在在做什麽,估計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當爹了。”

翠蘿說道:“是啊,侯爺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能回來,不如夫人先給小姐取個名字吧。”

展紅菱想想自己自從到這裏來就生活在無休止的算計與被算計中,過得實在太累,在自己覺得,人這一輩子,如果能無憂無愁,萬事順意就是最大的快樂,想著說道:“那就叫無憂,吧,秦無憂,願我女兒一世無憂,開開心心的活到老。”

翠蘿讚道:“夫人的名字取得就是好,咱家小姐肯定會一生富貴,無憂無愁的。”

展紅菱聽著微笑,自己苦點累點都不算什麽,隻要兒女以後能過得好就什麽都值了。

想著她輕輕歎氣,婆婆把兒子弄走了,讓自己連見一麵的機會都沒有,不知道她要什麽時候才能還給自己。

這時翠蘿看著**的另一個孩子,說道:“夫人,那這個呢?難不成經丟出去麽?”

展紅菱向**看了看,那也是一條小生命,剛剛出生就離開自己的母親,如果是婆婆為了和自己嘔氣硬抱來別人家的女兒,那造成這孩子可憐身世也有自己一部分責任,再怎麽也不能丟出去不管,可是就算送還給婆婆,她也不會承認的。

想了想她隻能再次歎氣,道:“養著吧,好歹也是一條命,我們府裏不差她一口吃的。”

“那叫什麽名字呢?”

“叫……長樂吧,苦命的孩子,希望她長大也能快快樂樂的。”

“哦,那是當無憂小姐的丫環養著還是怎麽的?”

展紅菱又是一陣遲疑,然後說道:“罷了,都是性命,何必要分個貴賤,便和無憂一樣吧,她老三、無憂是老二,以後少爺回來是大哥,我有三個孩子。”

翠蘿不由暗暗豔羨,心想人的命真是天注定,這孩子從前的家裏指不定多窮呢,結果被老夫人轉了一下手,就成安西侯的女兒了,這一輩子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她在這時咂著嘴感歎的時候,展紅菱又說道:“翠蘿,以後你多留意著點老夫人那邊的動靜,看她是不是經常出府、或者她身邊的人有消失的什麽的,如果是她把孩子抱出去養,肯定就會有線索的。”

“嗯,奴婢記下了,奴婢小心留意的……”

一個月後,往邊疆送糧的駱鳳澤回來了,進城後先派人到秦府送信,告訴展紅菱和梁氏,糧草已經送到,秦昭的大軍已經趕到江州,把正在瘋狂向晟國境內進攻的穆兆延攔下了。

隻是由於他回來的時候侯府去送信的人還沒趕到,所以秦昭還不知道展紅菱已經生產的事。

知道他那裏又有糧食吃了,展紅菱稍稍放心一些,可是想到他又到兩軍陣前去與生死搏殺,她的心就懸得更高,從前她作夢也沒想到,秦昭竟然會成一位領兵打仗的將軍,如果知道的話,那麽那次的西寧之行就自己悄悄的去了,因為如果沒有那次的西寧之行,秦昭可能根本不會冒出從軍的想法,自己也就不用為他這樣提心吊膽了。

靖王府裏,外出多日的駱鳳澤聽說陳曼芯生了,而且還給自己生了個兒子。外出這麽久,前些日子在府裏發生的不愉快已經淡忘了一些。

想到那個女人辛辛苦苦給自己生孩子,駱鳳澤的心又軟下來了,進府之後便先來到陳曼芯的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