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誌承一聽就愣了,蕭韻之是展三公的大徒弟,雖然隻是個棋師,但無論聲望還是年齡都在展誌承之上,而且很有可能成為展三公接班人,成為下一代棋聖,現在他竟然親自登門,這讓展誌承實在有點受寵若驚。

他愣了一下後連忙整理衣服出去迎接,展紅菱又老神在在地坐回椅子上。她估摸著蕭韻之多數是為了自己來的,即使不是,有他在足可以證明自己昨天在哪裏,展誌承再想借此為難自己是不可能的。

展誌承到外麵客客氣氣把蕭韻之迎進廳內。

由於當看展紅菱的祖父展堯是左降回監州老家,所以行事比較低調,府宅建得也不大,後來又分為東西兩院,房間就更不寬裕,所以西院隻有這麽一個客廳,展誌承隻能把蕭韻之也讓到這裏。

一進門,蕭韻之見展家的女眷都在微微一愣,不好意思向裏麵走。

展紅菱起身走過去,微微一禮,道:“蕭先生,沒想到這麽快又見麵了。”

蕭韻之連忙還禮,仍舊像昨晚那樣執的平輩之禮,客氣道:“展小姐也在正好,我就是來找展小姐的。”

“不知大先生找我有什麽事?”

蕭韻之道:“是這樣的,昨日展小姐與我等的棋局都已經被記錄下來,今晨師父看過,認為這些棋局都堪稱經典,所以打算收錄在臨州棋苑的棋譜中,以供棋苑門人研習之用,但是是不知展小姐是否答應,特命我來詢問。”

說完見展紅菱沒有立刻回答,又補充疲乏:“哦,我們會在棋局上注明對戰雙方的名字,不會竊取,請小姐放心。”

展誌承和藤氏一聽就傻了,原來展紅菱昨天不隻去了展三公處,甚至還和棋苑的眾多棋師下棋,雖然結果不知如何,但是看蕭韻之的態度就知道,展紅菱一定是在那裏大大地露了個臉,不然哪用得著這麽鄭重其事。

他們吃驚,在展紅菱身後站著的翠蘿卻在心裏笑開了花,佩服自家小姐有本事,竟然連棋苑的先生都對她這樣禮遇。

展紅菱等的就是蕭韻之最後一句話,隻要給自己署名權,收錄棋諳有什麽不樂意的,那可是出頭露臉的大好事。於是聽完之後微微一笑,道:“蕭先生客氣了,小女子能得此殊榮,高興還來不及,自然不會反對。”

蕭韻之道:“如此甚好,我便可以回去複命了。”

展紅菱微微點頭:“如此就不多留,先生請了。”

蕭韻之拱了拱手便要向外走,展誌承忙道:“先生這就走了,尚未落坐奉茶,實在失禮!”

“無妨無妨,司馬不必介懷。”蕭韻之一邊說著一邊想,搞得夫人孩子全都在,讓我怎麽坐啊。

蕭韻之走後展紅菱又坐回椅中,故意冷眼打量對麵的藤氏和展紅鸞,倒要看看兩人是什麽反應。

蕭韻之沒走的時候藤氏的臉就已經掛不住,此時是憋得煞白,不敢回視展紅菱得意的目光,坐在那裏又羞又惱。

展紅鸞更是氣得緊咬小嘴唇,暗恨展紅菱憑什麽就能露這麽在的臉,還在自己麵前耀武揚威。

展誌承送完蕭韻之回來,臉上也有些不自然,侄女昨天不隻是去了書院,還住在叔叔嬸嬸那裏,反倒是自己,連晚上派人去問一下都沒有,如果再知道自己因為這事為難侄女,恐怕那老兩口更對自己有意見了。

他進來沒說話,展紅菱也坐在那裏沒說話,直盯盯地看著,倒要看看叔叔嬸嬸要怎麽收場。

展誌承被侄女的目光看得全身不自在,走到椅子前轉身坐下,抖了抖衣襟道:“呃……既然紅菱昨晚是去了叔父處,此事也罷了,隻是以後要盡量深居簡出,以免惹出流言蜚語,讓旁人對我們展家指指點點。”

展紅菱淡淡勾了下嘴角,心裏鄙夷道:明明是居心不正,偏偏還要擺出一別正氣大家長的模樣,真是讓人可發一笑。

想著她輕輕歪了歪身子,靠在椅子扶手上說道:“叔叔嬸嬸問完我了,那麽我也有事要問叔叔嬸嬸呢,前些日子我說要帶展陌回東院教導,可是嬸嬸怕我把展陌帶壞,一定要留下,那麽過去這麽久了,不知叔叔嬸嬸又給展陌找了先生沒有、學業又有進步沒有,學會些禮儀沒有,麻煩叔叔嬸嬸把他叫出來,我要考教他一下。”

她說完之後展誌承的臉色又變了變,支吾著說道:“唔,這個……展陌的頑劣名聲已經傳揚出去,我請了諸多朋友詢問,沒有一人願到我家來為西席,所以……此事還需時日。”

“還需時日?!”展紅菱一聽眉毛就挑起來,道:“叔叔所說的還需時日是多久呢?展陌現在都已經七歲了,尚還目不識丁,叔叔這樣拖下去,難道是要一直拖到成年?”

“當然不是,展陌是我的侄兒,我當然想把他教可,可這不是一時沒有合適的先生麽,既然紅菱這樣著急,那我就抓緊再請一個先生。”

“希望能如叔叔所言,侄女告退。”

說完展紅菱帶著翠蘿出廳回了西院。

她走之後藤氏用手指著廳門處朝展誌承說道:“你看看,這算是什麽態度,永遠一副仇人的樣子,我們養著她、供著她,反倒成了討債鬼,隔三差五的來質問我們一通,好像我們久了她似的。”

展紅鸞也道:“就是,看她那樣我就有氣,她身為晚輩敢不把爹娘放在眼裏,換在別家打不死她!”

展誌承之前被展紅菱氣得句嗆,現在又聽妻子和女兒抱怨,不耐煩地說道:“行了行了,就別嘟嚷了,她都跑到三叔那裏去了,指不定怎麽告我們狀呢!我還要到三叔那裏探探口風、彌補一下。”

藤氏和展紅鸞隻好閉口不提。

再說展紅菱,回到西院後在字子裏坐著,想了想覺得現在自己已經靠上三叔公這棵大樹,展誌承夫婦應該輕易不敢把自己怎樣了,秦昭的那塊玉佩倒不如還給他,畢竟自己在人家那裏已經弄來一千兩銀子,況且昨晚又一句話說出去了,既然此人還不算很壞,就沒必要一直與他為難下去。

於是便朝栓子說道:“栓子,栓子,你爬到二樓的屋簷下去,把工燕子窩裏的東西給我掏出來。”

栓子和翠蘿都是一陣驚訝,翠蘿道:“小姐你竟然在燕子窩裏放了東西?”

展紅菱笑道:“是啊,放在那裏安全。”

翠蘿眨了眨眼失笑道:“倒也是,誰能想得到那裏麵有東西。”

兩人說著話,栓子已經從樓內上去,站在二樓的窗台向上摸,從燕子竄內把秦昭的傳家玉佩掏出來,拿著來到院中交給展紅菱。

展紅菱接過來,扔掉包在外在麵、粘著鳥毛的手帕,又用一塊新手帕包上,朝翠蘿說道:“你去一趟秦府,把這玉佩親手交到秦公子手中,就說我多謝他的一千兩銀子。”

翠蘿答應一聲,接過玉佩出門去了秦府。

秦昭昨晚和許雲暮一起在棋苑用過晚飯才回來,一覺睡到今天日上三杆,才吃完飯想要出去走走,可是守門的家丁卻來稟報,說展府派了一個叫翠蘿的丫鬟來見。

秦昭揮手告訴家西帶翠蘿進來,心裏還在暗想著,莫非是展紅菱真要把玉佩還給自己?這女子還真是說話算數,不過自己到底要不要收回來呢……

翠蘿進來時秦昭正坐在自己的小客廳裏喝茶。

翠蘿小心地從懷裏取出手帕包遞了過去,說道:“我家小姐讓我把玉佩還給公子,她還說多謝公子的一千兩銀子。”

秦昭一邊接過手帕包一邊微微搖頭,心道這女人,這算是感謝還是故意氣自己。

想著已經打開手帕,隻覺一股奇怪的味道撲鼻而來,他好奇地把玉佩湊在鼻端嗅了一下,結果一股鳥糞味鑽鼻而入。

他厭惡地把頭扭向一邊,抽著臉問道:“你家小姐是把我的玉佩放在馬桶裏了麽,怎麽這樣一股味兒!”

翠蘿忍不住掩口竊笑,道:“那倒沒有,不過我家小姐擔心玉佩被人偷走,所以……把它藏在燕子窩裏了。”

秦昭聽了鼻子差點沒氣歪,瞪起眼睛道:“什麽?你家小姐竟然把我的玉佩放在燕子窩裏?!我這可是傳家|寶!”

翠蘿理所當然地說道:“正因為這是公子的傳家|寶,所以小姐才格外在意,藏得嚴嚴的生怕弄丟了。”

秦昭把手裏的玉佩用帕子草草包起,單手遞回給翠蘿,道:“拿回去,告訴你家小姐,玉佩弄髒了,公子我不收,讓她還我原來的!”

翠蘿訝異地嘴巴微張,想著這秦公子莫不是腦子壞了,前些日子為了這玉佩左一次右一次的帶人去展府,現在小姐還回來了,他反倒因為有些味道就不要了,這世家子弟是有多挑剔,難道自己洗洗就這麽不可以接受?

想著隻好接過,道:“好吧,那我就拿回去就是。”

說著從秦昭手裏接過又回了展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