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霄走的時候展家的宗祠剛剛動工,展誌承還說如果建得快的話,等展霄回來的時候剛好落成,得了功名正好祭告祖宗,可是展霄走了半個月,宗祠還是那麽一個底子在那裏擱著,鄒建每天都泡在展府,看著後院的那幾棟房子。

展二公那邊派人來問,鄒建就說人手不夠用,隻能可著展府的家宅,不然建到一半扔著,恐怕今年底也不能完工。

展紅菱知道在這個時代建房子是慢的,可是也沒想到到會慢成這個樣,大半年時間了,隻起了幾個沒蓋子的牆,不禁懷疑起來,莫非這鄒建這兩年都不需要做別的,隻給展家蓋房就給過日子了,她就不信展誌承兩口子能給他多少好處,難不成這個人真這麽仗義,為了表妹和表妹夫,寧可這兩年都不賺錢……

她怎麽想怎麽不對,便暗中留意起來。

天氣轉暖,各處春花盛開,展紅菱去年建的那個大花園裏更是姹紫嫣紅,百花齊放,院子裏的下人不夠用,她又添了一個車夫、一個雜工和一個花匠。

而非展紅菱從外麵撿回來的那個乞丐正如她所說,是個好吃懶做的家夥,話說得雖然好聽,可是在後院幹活各種耍滑,不是崴到腳了就是把要扭了,弄得鄒建都拿他沒辦法,於是這小子混來混去,也混成了後園的花匠,每天拔拔草澆澆水就完事,有什麽不會的就跑到東院來問展紅菱請回來的老花匠。

這天上午,展紅菱看著天氣正好,想帶翠蘿去棋苑走走,讓她和栓聚一聚,可是還沒等出門秦昭就來了,而且隨他來的竟然還有三皇子駱鳳澤。

展紅菱一陣驚訝,雖然年前駱鳳澤走的時候說會再來,但展紅菱以為隻是那麽一說,沒想到這才沒多久,他就真的又來了。

“三、三公子!你真的來了?我說呢,怎麽一大早喜鵲就叫,我還以為是幫我家翠蘿吵的呢,原來是告訴我三皇子要來。”

駱鳳澤被她一番話說得笑了,道:“紅菱小姐越來越會說話了,一見麵就這麽哄我開心。”

雖然隻有幾個月不見,駱鳳澤卻好像又長高了,眉宇間多出一絲陽剛氣,性格似乎也比從前開朗。

展紅菱道:“怎麽是哄三公子開心呢,喜鵲是真的叫了,不信你問翠蘿。”

現在翠蘿也知道駱鳳澤的身份,但是見他和小姐相處得和諧,也不再覺得多麽遙不可及,笑著說道:“是的,就蹲在園邊的桂花樹上,兩隻一起,還成雙成對的呢。”

駱鳳澤心情大好,說道:“竟然真有這樣的事,那我一定要到那桂花樹下和紅菱下盤棋,沒準這次就能贏了!”

展紅菱欣然點頭,道:“好啊,想必三公子這次回京城精心鑽研,又有新的手段了呢。”

駱鳳澤道:“紅菱小姐說著了,我回去這些日子每天都泡在秦尚書府上討教,秦尚書被父……秦尚書任命副考官,忙得沒時間陪我,我這才又跑到臨州來的。”

秦尚書是副考官?展紅菱下意識地向秦昭看了一眼,難怪這次科舉他連試一下的意思都沒有,原來是為了避嫌。

此時的秦昭心裏也發著苦,三皇子這位祖宗又來了,這家夥對展紅菱有意思他可知道,他在這裏泡著,自己又沒時間和展紅菱單獨相處了。

她們這邊歡歡喜喜,西院那邊也有好事上門。展誌承和藤氏心心念念盼著的許府媒人也上門了,許文渺竟然真的為兒子向展家求親。

展誌承夫婦當然是滿口應承。

許文渺今年就到任期了,他走的時候會向朝廷推薦下一任臨州剌史的人選,若在一年前,無論如何也不會考慮展誌承的,不過現在有藤晉的關係,他很可能便會保舉展誌承,展誌承便又升官有望了,這對展誌承來說,簡直是天大的好事。

送走媒人之後,藤氏立來到展紅鸞房中,道:“鸞兒,娘告訴你樁好事,許府真的來求親了,你和許公子的婚事成了!”

展紅鸞沒想到這麽快,竟然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覺,發著愣道:“竟然這麽快就成了,難道我要成親了?!”

藤氏滿臉喜氣道:“是啊,不過成了是成了,成親還早著呢,六禮這才第一著,而且再怎麽也要等你大你哥先成親才能輪到你,所以隻是先定下了。”

展紅鸞微微鬆了一口氣,,道:“哦,這樣就好,女兒還小,不想那麽早嫁人呢。”

不知為什麽,雖然展紅鸞覺得父親說的話有道理,自己還是嫁給許雲暮比較好,可是卻總有些不滿意,心裏還在惦記著駱鳳澤。

拋去她對駱鳳澤的眼緣不說,既便是沒事聽父母閑談,也在向往著京城中的繁華、皇宮中的奢靡。嫁給許雲暮,還要想著他的官場沉浮,可是如果嫁給駱鳳澤,那便是親王妃,一輩子都不用擔心他前途。

藤氏走後她越發煩悶,帶著絲桃又去了自家親建的花園。

花園裏那個乞丐花匠正蹲在花樹根上裝假拔草的模樣打磕睡,聽到展展紅鸞和絲桃的說話聲立刻精神起來。

之所以要當花匠就是因為他發現展紅鸞經常到花園裏來,他成為花匠就有理由守在這裏等著見她了,見展紅鸞又來,他連忙站起身來,抖掉身上的草葉子過來迎接:“二小姐,您來了。”

雖然他到了展家之後幹淨了許多,可展紅菱還是討厭他,愛理不理道:“是啊,過來走走,沒你的事,一邊幹活去。”

這人名叫張通,臉皮有多厚就不用說了,不然也不能硬賴進展府來,所以既便展紅鸞趕他他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笑嘻嘻地說道:“沒事,小人的活一會再做,先陪小姐走走。”

絲桃瞪眼訓斥道:“一邊去!小姐正心煩著呢,還死皮賴臉的!看你就是想偷懶不幹活,再這樣告訴夫人,把你趕出府去!”

張通最怕這個,連忙說道:“不敢不敢,小人幹活就是。”

說著又蹲回路邊裝模作樣地拔草。

展紅鸞不愛在這裏看到他,帶著展紅鸞向花園東邊走去。

為了整體美觀,東西兩院的花園還是連著的,展紅鸞走過去沒多遠就聽見那邊傳來歡笑聲,有男有女,而且聽起來都很熟悉。

她心裏微微一動,和絲桃悄悄走近了看,一看竟然真是駱鳳澤又來了。展紅鸞又驚又喜,帶著絲桃轉頭就去尋找母親。

找到藤氏之後激動地說道:“娘、娘您可不可以先把許家的樣事推了,三皇子、三皇子又來了!”

藤氏愣了一下,道:“他竟然真的又來了?”

“是啊是啊,現在就在東院和展紅菱下棋呢,秦昭也在。”

藤氏先是有些興奮,可是坐在那裏眨了眨眼又平靜下來,道:“即使來了又怎樣,他對你沒心思的,你還是死了這份心吧,況且即使他真的看上你、娶了你,也不可能讓你做正妃,將來更不可能在他哥麵前為你爹求官職,還不如嫁給許雲暮呢,最起碼肯前就能得利。”

展紅鸞的臉再次垮下來,帶著絲桃失望地出了母親的房間。

到了院中想來想去不甘心,她才不願意為被父母當作工具去聯姻呢,自己的幸福還要自己去爭取。

想著招呼絲桃,道:“走,我們去東院……”

她們出來之後房內的藤氏想了想,女兒未必要嫁給駱鳳澤,但是和駱鳳澤拉關係還是必要的,兒子不在家,不如把這個消息告訴未來的女婿好了,還可以討許家人的歡心。

於是立刻派人去州衙找展誌承,讓他把駱鳳澤來的消息告訴許雲暮。

許雲暮來的時候駱鳳澤和秦昭已經快要離開,幾人閑聊了幾句之後便散了,秦昭和駱鳳澤出府,可是許雲暮卻去了西院。

展紅菱不覺納悶,不隻展霄不在家,甚至展誌承現在也不在,府裏隻剩下藤氏和展紅鸞,許雲暮過去作什麽?

想著問翠蘿,道:“今天府裏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麽?”

翠蘿悄聲道:“我剛剛聽人說,好像刺便府派媒人到西院去了。”

展紅菱恍然大悟,道:“難不成是許雲暮要娶展紅鸞?”

“或許有可能,聽說元宵節的那天二小姐也去了,就是和許公子在一起的,還是許公子把她送回的府呢。”

展紅菱暗想,原來展誌承要和許文渺聯姻,似乎事情不妙啊。

她這裏正擔心著,新找來的雜役王鎖從外麵跑進來,道:“小姐,有個老太太想見你,被門人擋住了,您要不要見見她?”

展紅菱一聽老太太三個字,就知道肯定是二柱子的娘來了,連忙帶著翠蘿出去。

府門外二柱子娘還在向裏麵張望,門人還一個勁地攆她:“去,走遠點,別擱這打眼!”

展紅菱從裏麵出來,問守門家丁道:“什麽事啊,這樣大呼小叫的。”

門人哈腰說道:“小姐,這老太太是個瘋子,沒事就跑這來朝我們要什麽兒子,我們哪知道她兒子在哪裏。”

“哦,是麽,我來看看。”

展紅菱說著出門,拉著李二柱娘向遠處走了一些,問道:“嬸子,您怎麽來了,可是二柱子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