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7.番外之鳳求凰（5）
廢棄的廠房在破曉的曦光裏若隱若現。
晨霧中，一隊身姿矯健的男女迅速朝目標中心圍攏。
“就是這裏！我已經感受到了強大的靈氣！”領頭的中年男人健步如飛，正是夏家族長。
赤月淡定地從裏麵走出，晨曦照耀著她那一襲紅衣，迎著即將東升的旭日，絢麗如朝霞。
神跡般的光暈中，她微眯起眼睛，高傲地俯視著麵前一張張陌生且不友善的麵孔，從第一個人到最後一個。
沒有言涵，她的冰鳶不在這裏。
赤月很想問是不是言涵讓他們來的，可又覺得沒有這個必要了。她不會相信言涵會出賣自己，盡管她的行蹤隻有言涵知道。
赤月看著他們，笑了笑，從容而安靜。
“舞鳳”而聞名的夏家，自然非泛泛之輩，何況他們是有備而來。
赤月即使離開了晴明身邊，但身為式神的她承諾過不對人類動手，而夏家人卻招招都是殺意！
不多時，一張流動著淡金色光華的網從天而降，罩住了赤月。
夏家的族人趁此機會擺開陣勢，將赤月團團圍困，每個人皆扣起無名指，暗念聚火口訣。
伴隨著空氣中擦出一道橘紅的火花，刹那間，那張大網燃起了熊熊烈火！
夏家人召喚出的乃是三昧真火，雖不像涅槃之火那樣具有毀天滅地的破壞力，卻有著最厲害的融煉威力，在真火的煆燒下，一切皆可化為原形。
赤月全身上下被灼傷，劇痛無比的她對天尖嘯一聲，長長的尾羽瞬間鋪展打開，鳳凰真身即刻顯現！
“上古鳳鳥！”夏家族長目露貪婪的精光。
再過一會兒就要成功了，到那時擁有了鳳凰骨的他可以睥睨天下，傲視蒼穹，成為真正的主宰者！
三昧真火的力量越來越強烈，赤月又發出一聲長嘯，扇動羽翼想掙脫鉗製，奈何越是掙紮那網收得越緊。
無法忍受疼痛的她怒不可遏地轉向眼前這些瘋狂的人類，一張嘴，一道烈焰從口中噴薄而出，命中離她最近的夏家族長。
“父親——！”夏紫軒慘叫一聲，來不及采取任何措施，便眼看著自己的父親被火舌席卷！
她想衝上去救人，卻被夏家眾人拚命攔住。
“大小姐不能去啊！”
“紫軒，別衝動……”
夏家大小姐抹了下眼淚，怨毒的眼神望向仍然在網中掙紮的浴火鳳凰。
突然，她拔出刺刀，轉身衝向那張大網。
“我殺了你！”
“當——”刺刀被打落，夏紫軒惡狠狠地看著眼前傷痕累累的言涵。
男孩的臉上青紫遍布，手持一把閃著幽藍微光的匕首，攔在大網前麵。
“誰也不許傷害她。”言涵麵色平淡，說出的話卻擲地有聲，帶著不容侵犯的淩厲氣場。
這就是在她麵前晃悠了那麽多年，那個身份卑賤的孤兒。
偏偏父親看重的是他，甚至傳言下一任的舞鳳者也是這小子！
自己那樣努力，然而總是被忽略……憑什麽，憑什麽！
夏紫軒悲憤地盯著麵前的人，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那麽言涵早就死一千次了。
“為什麽當初你親生父母沒把你活活掐死？為什麽要出現在我們夏家？為什麽要成為‘舞鳳者’？如果沒有你就好了，父親大人也不會死，我也不會一無所有……是你，奪走了我原本擁有的一切！”
“我從來都沒想過要跟你爭搶，夏家‘舞鳳者’的頭銜，在我眼裏一文不值……”言涵說道，“至於叔父，他是貪得無厭，自取滅亡，怨不得別人。”
從小到大，拜這位大小姐所賜，言涵不知遭受過多少刁難欺淩，但他從未記恨過夏紫軒。
他隻是覺得她可憐，真的可憐。
“從今往後，我也不再是夏家人。我活一日，就守在她身邊一日。你們若有膽量盡管上，我的‘冰之刃’上剛剛沾了梁倩的血，我不介意再添幾條命。”言涵說完，走上前默念咒語，熄滅火焰。
赤月受了重傷，以至於暫時無法恢複人形。
而夏家人眼看族長一死，沒了主心骨，大小姐有幾近癲狂，再打下去唯恐再添傷亡，隻好丟盔卸甲，倉皇散去。
言涵守了赤月七天七夜。
這段時間，他幾乎是不眠不休。
他不知道赤月什麽時候才能恢複如初，如果對方的傷好不了，他就在這裏守一輩子。
在第七天的晚上，言涵終於耐不住極度疲勞，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夢裏的情景很模糊，但十分唯美，九天之上，一藍一紅兩隻鳳凰比翼翱翔……
不知睡了多久，直到鼻尖癢癢的，言涵這才睜開眼，發現赤月不知何時已恢複了人形，正用一根草葉輕撓他的臉。
“你的傷……”
“你的眼睛……”
兩人禁不住異口同聲。
最後。還是言涵先問道：“我的眼睛怎麽了？”
赤月愣了下，隨手幻化出一麵鏡子給他自己照。
望著鏡子裏的自己，言涵大吃一驚：“我的眼睛咋變成藍的了？”
“說明你已經恢複鳳凰族的靈力了，你看，現在的你不是可以運用‘冰之刃’了嗎！”
“是這樣啊！不過，我如果早一點恢複靈力，就可以保護你了……”
赤月扳過他，說道：“如果是那樣，你就成了夏家人的目標！而且你已經為了我死過一回，這一次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你為了我再有任何閃失！那天看著你與夏家人拚命的樣子，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搞得我好像多弱不禁風似的……”言涵不由得失笑，望著鏡子裏幽藍眸子的男孩，他不禁歎息，“知道嗎？我昨晚做了個夢，夢見了很久以前的我們倆相處畫麵。也許那不是夢，是我曾經的記憶。”
“我說過，你是我的冰鳶。不論百年千年，我都會找到你……”
“可那隻是模糊的殘影，我已經…不記得了。”
“曾幾何時我一度想讓你恢複記憶，直到那天被三昧真火包圍，我才明白，這些根本不重要。你失去的記憶由我銘記，你忘卻的風景由我來告訴你……隻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已足夠。”
聽了赤月的話，言涵突然露出壞壞的笑：“這…算是表白嗎？”
“我們倆一千年前就表白過了！”
事實證明，言涵的算盤打空了，因為鳳凰是不會害羞的。
“說起來，你想用斷腸草讓冰鳶的記憶回來時，我曾一度心生怨念……”言涵抬起頭，撫上紅衣女子的臉龐，“但現在，我又希望自己恢複記憶，想起當初那些點點滴滴。”
陽光照在兩個人的全身，溫暖直達心底。
“如果你真的想，不如為我做另一件事。”
“什麽？”言涵立刻摩拳擦掌。
赤月紅袖一拂，流光溢彩閃過，麵前竟然憑空出現了那把傳說中的古琴——焦尾。
紅衣女子右手拂過琴弦，音色空靈如水，美人笑靨如花。
“為我彈一曲‘鳳求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