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之舞（4）

陶妖輕柔地收回舒展開的四肢，靜靜站在原先的蘭舟之側，儀態大方，衣袂飄逸，眉目淡然，仿佛落紅融入天地間，匯入萬物……

琴音已然停止，卻仍餘音繞梁。

驀然回眸，但見楓葉依舊是楓葉，枯荷依舊是枯荷。

夜色靜謐，月光清幽。

村上天皇站起身，第一個鼓掌，緊接著眾人紛紛鼓掌。

亢奮、無言、驚愕、迷茫、沉淪……所有的一切匯聚成無言的掌聲！

陶妖抬眼，敏感的她感到了來自筵席的各種眼神：源博雅的讚歎沉迷，輔姬的驚豔心悸以及其他賓客的震撼迷失……等等，還有那個天皇的眼神怪怪的。

陶妖不禁覺得越發不自在，於是趕緊鞠了一躬從荷花池走下來。

“早就聽說這位陶女官是大唐人，真不愧是來自禮樂之邦，剛剛蓮池一舞，驚為天人！”天皇讚歎著，目光卻一直在陶妖身上流連。

“是啊，陶尚侍能歌善舞，臣妾唱的這首大唐曲就是她教的呢。”見陶妖為自己賺足了麵子，佑姬自然是不吝嗇讚美之詞。

“陶女官，不知這首曲子叫什麽名字？”天皇問道。

陶妖原本差點脫口而出是《卷珠簾》，可轉念一想：不行啊，這分明是霍尊的歌嘛，而且那麽出名……如果莫名其妙出現在一千多年前就天雷陣陣了！

想到這裏，她微笑道：“此曲無名。”

“既然沒有名字，依朕看，不如叫做《美人賦》吧。”村上天皇大筆一揮，白紙黑字外加落款全部搞定。

朝臣們不住點頭附和著：“好名字！”

明明是好俗的名……陶妖撇撇嘴，腹誹道。

這時，坐在天皇身側的文車妃忽然打破了沉默：“不知陛下會如何賞賜陶尚侍？”

盡管不清楚文車妃的用意何在，可一聽到有賞賜，小妖立馬兩眼放光。

皇帝的賞賜，至少也是國寶級的玩意兒！

“當然要賞。”天皇對侍從吩咐道，“去，為陶女官倒一杯上好的櫻花釀。”

太小氣了吧……累死累活跳了半天舞，居然隻給一杯酒！

陶妖大失所望，忿忿不平地接過金盞一飲而盡，然後回到佑姬身旁。

自始至終，她都未曾察覺到就在輔姬身側的簾後，賀茂沙羅的眼眸，漆黑如墨，仿佛夜色下洶湧的暗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