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十九姬（3）

“明知不能留，為何要強求……”緩緩地歎了口氣，徐福站起身，目光放遠，“去或留，結果都一樣。

他沒有告訴夜十九姬自己背負著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使命，十九姬是救了他的命沒錯，可這個如月光般的美麗女子也隻不過是他人生中一個匆匆過客，一場絢麗的際遇，他們倆之間不可能再有交集。

直到某天夜裏從噩夢中驚醒，夢裏的他化作地獄的惡鬼，手執一把閃著血光的長劍，走到哪兒，哪兒便血流成河……

他近乎瘋狂地砍殺著無辜的生靈，鮮紅的血飛濺到臉上，非但沒有令他感到恐懼，反而有種難以言狀的刺激和快感！

他喘著氣從夢中睜開雙眼，夜十九姬就睡在身旁，脖子上佩戴的一串玉石在黑夜中綻放出璀璨剔透的光澤。

就在幾天前，十九姬說要嫁給他。

也正是從那一天開始，徐福隱約探聽到了這個部族一些信息。

夜十九姬不僅僅是首領的女兒，還是“高天原”一族的守護靈女。

浪花翻滾著、呼嘯著拍打海岸邊的礁石。潮水漲起又褪去，周而複始，生生不息……

徐福披發赤足走在海邊，望著前方不遠處的十九姬彎腰撿拾被海浪衝上來的貝類。

“還記得我們剛認識時，你就問為什麽我能聽得懂你的語言。因為我母親來自中土，所以，我能聽懂你說的話。”提及母親的事，十九姬的眼神有些複雜。

“那她現在……”

“走了。”

徐福一愣，隨之緘默不語。

他不清楚十九姬說的“走了”指的是她的母親回了中原，還是真正意義上的走了。

正猶豫要不要追問，十九姬卻接著說道：“她執意要離開這裏，父親和族人們殺死了她，將她獻祭了海神……那年，我還不滿一歲。”

午後的海風帶著水氣，溫柔地吹遍全身，然而此刻，徐福隻覺得後背發涼。

“夜十九姬是母親為我取的名，也是她唯一留給我的念想。意思是，十九個夜晚編織一個眷戀，十九個眷戀化作一個年輪，十九個的年輪注定一個因緣。”十九姬停頓了下，繼而望向身邊的男子，“我在第十九個年輪中遇見了你，你便是海神賜予我的因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