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生春

古代言情

193人與事

從今天開始,告訴每一個人她就是靈器師,掩藏身份不居名這樣的事她再也不會幹了。雖然在這之前她的聲名已經挺大了,但由於杜敬璋的身份而擁有的一切終究是依附於他的,這時候她才明白,為什麽杜敬璋要把自己武裝到牙齒,因為他比她活得明白。

如果自己不夠強大,被安排被擺布都隻是小事,失去性命身陷險境才是大事。

她沒有回宮,把蔣先生安頓好後,她在南隅外跟喬致安說:“喬院長,請您代為向皇上轉達一句話,他那位女兒的禮我收到了,他的雷霆雨露我也感念萬分”

說罷,關門,不待喬致安說一句話,她就此把喬致安關在了心門外。把人當朋友,信任一個人都是從心而始的,這意味著從這一刻開始,她不再有信任。

過得片刻,南隅的門響起了,去開門一看卻是青苗和安豐以及四方堂在京城管事的人都來了:“姑娘……”

“青苗,師父沒了,他走了……”她以為自己會哭,可發現沒有眼淚,也不知道是哭得多了,還是自己心腸太硬。

而剛進門兒的三個人看著她,卻深深感受到了她的悲意,沒有一絲眼淚,卻從骨子裏散發出痛徹心肩的悲意來。她在告訴別人,她沒有哭但是很疼。

一把抱住了姚海棠,青苗喃喃地說道:“姑娘,我在這裏,我們都在這裏,哭出來吧,哭出來會好受些。”

“我不哭,京城不相信眼淚,他們也不信。”姚海棠說完轉身看向四方堂的管事。

那人躬身行禮,道:“見過姚姑娘。”

點了點頭,姚海棠皺眉沉默了很久後才頗為艱難地說:“何管事,師父的後事隻怕還要多加麻煩您來操持,一應的規矩我並不懂太多,還請您代為操辦,若需要什麽幫襯隻管言說。”

“瞧姑娘說的,這本就是我們當做之事,姑娘不必客氣。我帶了人過來,現在應當為蔣先生更衣整理,您看我是不是現在讓他們進來?”何管事看著姚海棠,心想這姑娘怎麽不像傳說中那麽傻氣隨大流呢

應聲讓安豐開門把人領進來,打開門時姚海棠看到了在門外站著的喬致安,她沒有動也沒有多看一眼,隻是轉身往裏走。青苗倒是多看了兩眼,她不太明白為什麽喬致安要站在這裏不走。

四方堂的人進來後,由安豐來負責一應的事務,本來應該是姚海棠來做的,可她卻是一上台階就昏了過去。疲勞加上傷心,她這一昏過去就開始發燒,青苗看著心裏也替她難受。

“姑娘,您別太悶著自己,這樣更難受,在夢裏都不肯哭,你這要讓四公子回來看到了,非當場發瘋不可。”青苗歎了口氣,讓人去找大夫來,又擰了涼水帕子敷在姚海棠額頭。

過得片刻喬致安領了禦醫來,青苗看了眼沒說話,默默地站了起來讓在一側。禦醫診過了脈後給開了藥方,青苗一看想了想才跟著禦醫一塊去取藥。其實取藥的事有旁人可以去,但是青苗似乎覺得喬致安有什麽要說的。

她在天然居裏忙裏忙外,安豐則經常漫天下轉悠,他們倆和天然居的聯係並不是那麽緊密,所以對於今天發生在四儀八方台上的事並不是那麽清楚。

“海棠姑娘……”喬致安喊了這一句後就再也沒有了聲音,這時候什麽話都是蒼白的,誰也沒有想到賀清華的事情。這個安排,不論是皇帝還是他,不可能料想得到。

四儀八方台周圍有守衛,但是四儀八方台上曆來是隻有啟靈師和器師才能去的,尋常人並不能隨便上去。就連守衛也必需報備了,才能上去查看。如果有人一開始的落腳點就是四儀八方台,那麽就很難發現他的行蹤。

“有些事情,確實不是安排所致,雖然這結果卻是我們的安排所造成的……抱歉。不讓你知道安排是皇上的主意,但是我沒有告訴你確是我的不對,沒有安排人照顧周到也是我的過失。”喬致安說完啞然,這似乎沒什麽用,事都過了,論誰對誰錯沒有任何意義。

末了,喬致安看著姚海棠良久,歎了口氣,最後轉身前幽幽的低聲道:“海棠,別太傷心了……”

出了南隅,喬致安回望了很久,然後苦笑了一聲。就算知道結局是這樣他就會阻止嗎,不會,他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麽,隻有不是自己一直想要保護的那些人,他不會動任何心思去改變什麽。

隻是姚海棠大概怨恨他了吧,大概以後相見了隻會是陌路。

“這樣也很好,我們本當互不為牽絆,海棠,珍重。”自此後,他會去做一個權臣,一個孤臣,一個能臣,但是這內心的牽絆卻隻怕是永遠無法割舍下。

有些溫暖,一旦嚐過了,便再也遺忘不了。

這一天過後,整個京城沸騰了,人人都知道四儀八方台啟靈成了,不但是這樣,啟靈的姚海棠還活下來了,更重要的是他們未來的嫡長皇子妃居然是位靈器師。千百年不一出的靈器師,眾人開始紛紛奔走相告。

然後開始有百姓在南隅外集結,希望靈器師能給他們帶來福氣。其實百姓們多不知道靈器師是什麽,他們隻是認為靈器師都能給四儀八方台啟靈了,那麽肯定能庇佑他們。

甚至有百姓在外頭燒起了香火,姚海棠在裏邊聽著,不發一言,甚至不多看一眼,似乎對這一切很冷漠一般。青苗在一旁看著總是很憂心,要是姚海棠一直這麽下去,肯定要出事的:“姑娘,要不我們出去看看?”

“愚民可用,我現在總算知道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了。”姚海棠說完就轉身回了屋裏。

蔣先生的遺體已經火化了,要等蕭素回來以後才能一塊兒奉歸、落葬,姚海棠就在南隅待下了,誰也不見,什麽也不多問。不管是皇帝派了人來,還是太後派了人來,甚至是言行雲和齊晏她也不見。

“姑娘,都快半個月了,不要再這樣下去了,你這樣我看著不踏實。”青苗拽著姚海棠,希望她能聽自己的,跟自己一塊出去走走,哪怕是多見幾個人,多說幾句話也好啊

“不用了。”當然不用,她要做的事很多,綠酒劍早已經做好了,早前趁夜裏她還去過慧思公主府上。現在剩下的就是解決餘下的事情,但這些事情不是她擅長做的,所以無論如何也需要找人幫忙:“青苗,我可以信你嗎?”

“當然,我跟在姑娘身邊這麽久了,可不可信還需要多說嗎?”青苗見姚海棠有鬆口的跡象,趕緊答應了。

點了點頭,姚海棠說道:“這件事,我不希望太平院的人知道,你能做得到嗎?”

這就讓青苗有些遲疑了,有什麽事是連太平院都不能知道的:“姑娘,你要做什麽?”

見青苗沒有回答她的話,姚海棠繼續問道:“你能做得到嗎?”

沒辦法,青苗隻能點頭答應:“是,姑娘,我能做得到。我知道太平院的人如何追查,也知道如何避開太平院的追查,請姑娘放心。”

“很好,這裏有四個地址,我要你做的是讓他們永遠說不出話來,聽明白了嗎?是永遠的沉默,他們是慧思公主安排的人。”姚海棠還是解釋了一句。

接過紙頭,青苗細看了一眼,然後震驚地看著姚海棠:“姑……姑娘,你怎麽知道的?”

“我自有我的辦法,絕對無誤,你能辦得成嗎?”姚海棠可不再去想給人留一線之類的,給別人留一絲,就是讓自己最後一線都沒有。

想了想,青苗說:“不能讓太平院知道的話,這件事會辦得緩慢一些,姑娘要知道我已經很久都不辦這些事了,而且太平院那邊有新的追查手段,我得熟悉一下才知道怎麽避開。”

點頭應了聲,姚海棠說:“我不急,我現在有的是時間。”

把紙頭上的地址人名記清了,青苗就著燈盞把紙頭燒毀了,然後四下裏看了看,說道:“那姑娘這邊我安排人來看著,姑娘放心,不是院裏的人。”

“不用安排,他們不敢再讓我出事了,要是出了事,外邊這群人非生啃了他們不可。”姚海棠說的愚民可用正是如此。

一動念頭細想,確實是這樣的,青苗就答了一聲“是”,然後就轉身出去了。隻是青苗不免要疑惑,為什麽事情不能讓太平院的人知道,但是姚海棠這麽說了她就會這麽去做。

比起太平院來,青苗跟杜敬璋、姚海棠更加親近,而且這兩個人都是會抓人心的。也隻有姚海棠身邊兒,她才不再整天提心吊膽地過日子,在亂象裏待過的人,總是倍加珍惜安寧的生活。

“杜敬璋,你快要回來了對不對,素素去找你了。但是這件事,我要自己解決,我失去了的,必從他們身上找補回來。雖然我知道你會比我做得更好,但是我決定自己做,這世上總是靠山山倒,靠水水幹的,要強大隻能靠自己。”姚海棠說完進屋,繼續鼓搗著她的那些東西。

而她想要辦的事正在辦著,她想著的人也正在回來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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