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可是……”司中文導演用手抹了一把臉,將臉上痛苦懷念以及忍耐的表情收起,“我一看到小琪,就會想起我……已經過世……過世的妻子……她……”
艾天風沉默著沒有說話,對於司中文導演的家事,他略略耳聞,所以,並不想發表什麽見解,也不想胡亂的安慰對方,因為,有些時候,一個傷心的人並不需要被傾訴者說些什麽安慰的話語,僅僅是需要對方能夠安靜的聽自己說話而已。
“自從我妻子不在了,小琪似乎也變了一個人一樣,不再像過去那樣親近我……反而總是任性的躲起來,每次我都著急的半死,她忍不住了,才會自己出來,漸漸的,我也習慣了……每次找不到她,就耐心的等待,然後看著她自己走出來……她一日比一日更加像我的妻子,我一日比一日不想看見她……是我的錯啊!”
司中文導演輕輕的歎息著,他閉了閉雙眼,“雖然這麽說很麻煩你……但是,小琪很喜歡你,如果你不忙的時候,拜托你請多陪陪她……她其實很寂寞……”
“理所當然,我一直把小琪當妹妹。”艾天風點頭應允著說。
司中文導演略帶感激的望了他一眼,但他畢竟是極度驕傲的性子,這時候情緒略略失控,已經讓他自覺有幾分別扭,這時候,感覺自己的情緒略略恢複,忙轉開話題道:“你和那個小姑娘最近是怎麽回事?
“什麽?”艾天風露出了一個略帶詫異的表情,似乎是沒想到一貫嚴肅的有些不近人情的司中文導演會和自己這樣站在這裏,談論一些私事。
“有時候,女孩子是需要哄的,總是你這樣冷冰冰的可不行。”司中文導演輕聲建議著說“當心錯過對方,以後後悔。”
艾天風皺眉,勾起唇角露出了一個略帶諷刺的笑意,“您確定真的和我一起,後悔的不是對方?或許,明三少的魅力更大一點?”
盡管是平淡的口氣,但其中隱隱的醋意,卻是司中文導演這個閱曆的男人能立刻明白的,他略略沉思了一下,道:“我覺得那個小姑娘目光清明,沒有一點欲/望之色,而且幾次拍攝合作,也沒有看出她有什麽不該有的野心,我覺得……你們之間也許存在什麽誤會……”他輕輕的歎了口氣,“如果是誤會的話,一定要盡早的解開,不要像我……有些話沒有說出來,如今天人兩隔,想說的人已經徹底不再……”
艾天風神色微微觸動,他沉默了一瞬,才慢慢點頭道:“你說的對,是我最近有些失常了。”
“不是失常……是戀愛中的正常。”司中文導演笑著調侃了一句。
就在艾天風和司中文導演彼此交談的時候,幽幽正一個人沮喪的站在草原上,旁邊本來演戲用的馬溫順的立在她旁邊,悠閑自在的吃著草。
因為她出道至今時間尚短,但急速躥紅的速度讓人側目,以至於當她又一次被欽點為女主,劇組裏許多女演員都有些不忿甚至嫉妒,所以在休息的時候,沒有一個人來邀請她一起遊玩,而男演員或多或少被一開始幽幽身邊圍繞兩大影帝,乃至後來還和明三少交談的場景所震懾,自覺自己的身份沒那麽高,或者一些其他的自尊心緣故,同樣沒有上前。
於是,幽幽就一個人站在了草原上,但盡管是一個人,刨除因為艾天風導致的心情低落,幽幽站在如此貼近自然的地方,還是感覺到了一陣陣的心曠神怡。
她踮著腳尖,望著遠方,隨著微風的拂動,草原上泛起一陣綠色的微波……天地曠遠,無比自由美妙。
她略略側耳傾聽,隱隱能聽到風中小動物們窸窸窣窣行動的聲音,能聽到花開綻放的一瞬,能聽到細草之間低低的竊竊私語,這是大都市的繁華所不能取代的無比美麗的自然。
她迎著風,張開雙臂,感覺所有的糾結,所有的迫在眉睫的緊迫,都變得不再那麽重要了。
司小琪哭著跑出劇組,一開始的時候,司中文導演的助理還在盡職盡責的追著她,以避免小女孩在傷心之下出什麽意外,但司小琪雖然年紀小,卻一直是個活潑愛動的孩子,加上平時劇組拍戲,她就在周圍玩,對著附近的地形幾乎是不用思考就能下意識的找到前進的路。
於是,很理所當然的,在幾個轉彎之後,可憐的助理先生的眼前就已經失去了司小琪的身影。
助理先生無奈的雙手叉腰歎了口氣,因為他一直跟隨司中文導演,對這對父女之間的事情也略有了解,對於這個雖然失去母親,表麵任性,但內心敏感善良的小女孩十分憐惜,見她這麽傷心,本來還想追上她好好安慰,現在……最然追丟了司小琪,但起初,助理先生是沒有多麽焦急的,因為,司小琪從小就閑不住,十分活潑,而且還懂事的從來不跑出超過劇組所在地的範圍,所以,助理先生盡管心中焦急,卻並沒有太擔心。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司小琪卻遇到了從出生以來最大的危機。
一開始,她隻是傷心於父親過於嚴肅或者說公事公辦的疏離態度,是的,並不全是抱怨父親的忙碌和不陪伴,她表麵看起來任性,但實際上是極懂事的,可是,已經失去了媽媽的小女孩,是無法忍受父親的離開的。
所以,種種的任性不過是吸引父親注意力的手段,可惜的是,司中文導演平日精明,導演事業更是如日中天,但惟獨在揣摩小女孩的心思上,卻完全不夠用了。
越是重視,見到的那一刻越是不知道怎麽表迖出自己的關切,最後都會不由自主的化作教育的話語出現,但這種被司小琪看做訓斥的東西,無疑是讓人極度反感的,於是,兩父女由於溝通不暢的緣故,才會屢屢出現爭吵。
明明彼此重視,卻總是互相傷害,明明想要好好交流,卻總是說出傷人的話語。
兩父女其實是極像的,每一次,司中文導演固然在心底自責自己的話語過於冷硬,但另一邊,懂事的司小琪有時候也會懊惱自己對父親的態度不夠尊敬,但越是反省,越是重視,再見麵的時候,反而越是不自然……不得不說,這是一個非常遺憾的事情。
正如上麵所說,司小琪是個非常懂事的小女孩,也許是幼年喪母的緣故,她比同齡的孩子略略早熟一些,所以,她並沒有跑遠,而是躲在了道具組那邊的地盤裏,在所有劇組中,道具組是非常神奇也非常吸引小孩子的一個地方,裏麵有各種各樣稀奇古怪不知道做什麽用處的東西,但在特殊的時刻,往往發揮出極大
的作用,比如拍攝中用的盔甲、刀劍、甚至還有化妝師需要用的假牙假發,乃至能發出奇怪聲音的不知名材質的氣泡狀物品,還有人造血液等等類似的‘隻有你想不到,沒有你找不到’的東西。
但實際上,道具組平時在劇組是比較辛苦的一個部門,對於導演要求的各種稀奇古怪,要想盡辦法的滿足,比如有時候導演需要隻兔子,用於拍攝狩獵的時候用,道具組就要弄一隻兔子,一隻養,直到拍攝那場兔子橫死的場景……因為物品繁多,通常道具組裏的東西雖然已經極力分門別類,但猛然一看,還是覺得十分混亂,這就需要專業人員定期清理和好好保管了。
總之,雖然道具組很辛苦,但不得不說,這是一個非常適合小孩子探險,以及追迷藏的地方。
司小琪就躲在了這裏,她抹著眼淚,還在為自己的父親訓斥的話語而傷心,對於一個失去母親,於是變得非常依賴父親,但偏偏父親又不是一個善於表迖感情的男人的時候,經常偷跑出家門,自己一個人跑到劇組裏,打著搗亂的名頭,實際上隻是想靠近自家父親的行為,雖然顯得任性妄為,但對於司小琪來說,卻是唯一的選擇。
所以,當又一次聽到父親訓斥自己的任性行為時,才會格外的傷心和委屈。
她抱著膝蓋,小小的身子縮成一團,捂著嘴巴哭泣,“媽媽……嗚嗚,媽媽……”然而,這樣的哭泣並沒有讓媽媽出現,身邊沒有了記憶裏媽媽溫暖的懷抱和溫柔的安慰話語,司小琪一邊哭泣著,一邊覺得渾身都冷了起來。
對於小孩子來說,哭泣是極費體力的運動。
太過傷心的結果就是司小琪一點點哭著哭著睡了過去。
這個時候的她還不知道,自己的又一次失蹤引起了父親的擔憂。
鼓風機用力的吹著,營造出站在草原上兩個女孩子的長裙飄飛的感覺,“妹妹,你別再到處亂跑了,阿姆擔心你……”
“什麽不讓我到處亂跑,我看你是見我和天寧關係好了嫉妒吧!”這樣說話的女孩一扭頭,帶著一絲嬌蠻的樣子,“我才不是你妹妹,別亂認親戚,天寧將來會娶我的,你別往上湊才是……整天裝什麽姐姐樣,也不知道是你媽那隻狐狸精和什麽貓貓狗狗下的崽子……”
幽幽扮演的女孩臉色一變,往日靈動的大眼睛染上了一絲怒意,雖然同父異母,但她自認對這個妹妹已經十分友好,但卻屢屢被挑釁甚至欺上門來,念在她年紀尚小,一些過分的行為,她都可以忍了,隻道對方長大就會懂事,誰知,隨著年齡的長大,這個妹妹不但沒有懂事,反而變本加厲起來,像今天這樣的話語,刻薄的甚至直指自己的母親紅杏出牆,但凡為人子女都無法忍耐。
幽幽作為一隻貓妖來說,雖然已經成功了好幾步作品,但單純論演技,其實別說艾天風和黎耀晨那樣的高手,就算是演藝班裏新出的小學員,估計都略有不足,但幽幽之所以成功,那是因為她將每一個人物都當做真實存在的人來演,而模仿的對象則是她漫長生命中曾經遇到過的人,比如曾經在選秀的時候,,模仿過鳳凰一族的朋友,在拍攝《夜訪吸血鬼》的時候,也模仿過一些妖界裏吸血小妖精等等不一而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