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燧人聖皇,是個什麽樣的人?”
混沌亂流之中,薑祁眨了眨眼睛。
這混沌亂流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結束,等在這裏雖然沒有危險,但無聊也是真的無聊。
於是乎,一位人祖和一位人族太子就這麽聊了起來。
而薑祁自然是對那個太古時的人族蒙昧時期萬分好奇。
那是一個埋葬在曆史中的時代,是人族披肩斬棘的開端,也是人族如今一切輝煌的基礎。
正好,薑祁的眼前就有一位那個時代的親曆者甚至開創者之一。
老人都愛講故事,尤其是在後輩兒孫麵前講述自己的光輝過往。
有巢氏也不例外。
一老一少扯了一會鹹淡,話題自然而然的來到了人族那個最引人注目,最璀璨的星辰上。
“燧人?”
有巢氏哈哈一笑,不知從哪裏摸出來兩壇子酒,扔給了薑祁一壇。
而後,一邊喝酒一邊說:“在他成就人族聖皇之前,所有人,包括我,都認為那小子,是一個很有趣的人。”
“小子?”
薑祁疑惑的眨眨眼,燧人聖皇,不是……
“第一位人族?”
有巢氏說出了薑祁的疑惑,搖搖頭,笑道:“你錯了,或者說,所有知道那一段曆史的人,都看錯了。”
“昔年聖母造化人族,有十二萬九千六百人,暗合道數,此乃人族起源。到了現在,哪怕是火雲洞記載,都說燧人是第一位人族。”
“但恰好相反,他是老幺,是最初所有人族裏最小的一個。”
“啊?”
薑祁瞪大了眼睛,不由得問道:“那為什麽,現在的記載,包括我等人族後輩的認知,都是反過來的?莫非您那個時代,也講究為尊者諱?”
“想什麽呢?”
有巢氏撇了薑祁一眼,淡然道:“沒那麽複雜,隻是因為所有人都打不過他而已。”
這樣啊,那就不奇怪了……
薑祁默默的點頭,最能打的當老大嘛,很符合那個蠻荒時代的規則。
“後來啊,他鑽木取火,造化人道薪火,讓人族有了最初的立身之基。”
有巢氏的目光裏帶著懷念,笑嗬嗬的說道:“最能打獵,最能燒飯,生的最好看,最得女人喜歡,這樣的人,不做首領簡直沒道理,是不是?”
薑祁讚同的點點頭。
“就是這樣,燧人成了我們的領袖,也就是後人所冠之的人族聖皇。”
“但是在當時,燧人讓我們稱呼他為老大。”
“當時的人族什麽也沒有,沒有底盤,沒有族人,十二萬人,放在洪荒,不如一隻螞蟻。”
“於是,燧人那個家夥,就帶著我們到處坑蒙拐騙。”
薑祁眨眨眼,我的人祖,您這麽說真的好嗎?有巢氏才不在意薑祁心裏的吐槽,繼續說道:“太古時期,洪荒萬族林立,人族就是一隻小老鼠。”
“但是燧人的火,卻為這隻老鼠披上了一層銳利的尖刺,所有想吞吃老鼠的家夥,都得掂量掂量。”
“那段時間,是很多很多年,洪荒雖大,但想要一塊立身之地,卻最是困難。”
“但最後,到底是讓燧人找到了,人族也徹底的安定了下來,成為了被洪荒承認的萬族之一。”
薑祁知道,這裏的洪荒,不是所謂的天道,而是人族用自己的拳頭,得到了洪荒萬族的承認,成為了其中之一。
“自那以後,燧人安分了很多,也穩重了很多。”
“洪荒萬族也都知道,人族的首領,是一個心黑到流膿的混蛋。”
“哈哈哈哈哈哈!”
有巢氏哈哈大笑,說道:“你可知道,在當時,這是多高的一個評價?”
“理所當然的,所有生靈都認為,燧人既然是人族領袖,那自然就是第一位人族。”
“不是也得是。”
薑祁眨眨眼,好奇的問道:“那,真正的第一位人族,是誰?”
“死了。”
有巢氏搖搖頭,說道:“第一,第二,乃至第一萬,第三萬,都死了……”
“沒有他們的死,就沒有人族的三祖,更沒有以後的人族。”
“披荊斬棘的最先行者,往往都會被荊棘所傷……”
“但,每個時代都會有人,心甘情願做那個黎明之前最黑暗時刻的傳聲者。”“因為這就是人族的根。”
“小,記住這一點,隻有記住這一點,人族就永遠不會滅亡。”
薑祁深深地點頭。
有巢氏方才的一番話,給了薑祁很大的震撼。
原來,燧人,有巢,緇衣三位,並不是最初人族中最長的幾位。
他們三位,也是繼任者,也是繼往開來之人。
最初最古的披荊斬棘者,已經死在了路上,甚至於默默無聞。
人族在當時,必須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刺蝟,刺蝟,就要學會炸刺。
燧人,有巢,緇衣,必須是最初的三人,必須是最古的人祖!
這也是偽裝。
而且為了人族的興盛,為了奠基,必須一直偽裝下去。
“燧人聖皇,如今還在嗎?”
薑祁又問了一個問題。
這也是薑祁如今對人族最不了解的地方。
三皇五帝猜測,燧人聖皇效仿道祖,與人道薪火相合。
但薑祁身懷人道薪火本源,又得到了淨世白蓮內燧人之火的饋贈。
他很清楚,二者之間,雖然同源,但又有很多的不同。
所以,薑祁對這個猜測有些懷疑。
燧人聖皇,很可能還活著!
為眼前的有巢氏,很可能知道一些什麽。
“我不知道。”
有巢氏的回答讓薑祁有些失望。
如果有了燧人氏的線索,那薑祁一定會嚐試著尋回聖皇。
對於人族來說,薑祁這個人族太子,三皇五帝,乃至於加上另外兩位人祖綁在一塊,也不如一位燧人聖皇更重要。
“可能死了,可能沒死。”
有巢氏很隨意的說道:“那家夥,我和緇衣總是看不透,他總是天馬行空,腦子裏好像有無數的新想法。”
“誰也不知道,他現在到底是早就已經隕落,還是另有布局。”
說到這裏,有巢氏微微一笑,說道:“或許,說不定咱們現在在這聊起他,那家夥就在暗戳戳的躲起來聽,想看看我有沒有在後輩兒孫麵前說他壞話。”
“哈哈哈哈哈哈!”
聽著有巢氏的笑聲,薑祁也笑了起來。
提起燧人聖皇的下落,有巢氏顯得很豁達,但薑祁知道,那隻是表象。
沒有人比緇衣氏和有巢氏更關心燧人聖皇。
如果用他們二人的死,可以換來燧人聖皇的回歸,他們不會有任何的猶豫。
薑祁輕聲說道:“晚輩見了您,見了緇衣人祖,但還從未瞻仰過燧人聖皇的模樣,晚輩想看看。”
“好。”
有巢氏痛快的答應了下來,隨手摘下一根茅草,在半空描繪起來。
不多時,一幅栩栩如生的人像就懸浮在了半空。
薑祁迫不及待的看過去。
那是一個中年男人,留著一層短短的胡須,眼睛大而有神,頭發散亂著,披在肩上,好似一頭慵懶的獅子。
他穿著一身簡單的麻衣,沒有任何的裝飾,但看起來卻非常的精神。
這就是,燧人聖皇嗎?薑祁沒有看到任何所謂的威嚴或者旁的什麽特征。
但隻看一眼就知道,這是人。
簡簡單單的,最普通的一個字,用來形容燧人聖皇,卻再貼切不過。
“嗡!”
這時,外界突然嗡鳴震動,而後一切都歸複平靜。
混沌亂流,平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