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冰釋(上)

按照慣例,民警要求我們一起去派出所做筆錄,了解情況。我看一眼寒楓胸前滲血的傷口,衝口而出:“現在不行,我得送他去附近的醫院包紮一下!”

寒楓還強自撐著,笑著伸伸臂膀說:“我沒事,這點傷口算什麽?其實連包紮都不用!”話音剛落,卻已經疼得變了臉色,“哎呦”地大叫了一聲。原來是他手動作一大,就牽扯到了傷口。

我急忙上前查看,嗔怪他:“你還逞什麽強啊!”我可不能讓他再死撐了,態度堅決地要他跟我去醫院。

錢其昌意味深長地看了我們一眼,說:“我有車,我送你們去。”又忙著跟民警打招呼:“我們送他去包紮一下,一會就趕過來。您看行嗎?”

警察同誌還是很有人情味的,二話沒說就允許了,警車絕塵而去。我打開錢其昌的車門,一邊給他們互相介紹,一邊扶著寒楓上車。寒楓聽到錢其昌這個名字,臉色就有點變了,猶豫著不肯上車。

錢其昌露出一個了然的笑容,看看我,又看看寒楓,輕輕歎了口氣。他笑著對寒楓說:“哎呀小兄弟,你就別耽誤功夫了,趕緊上車吧,治傷要緊啊!”

寒楓被我硬塞上了車,坐在座位上虎著臉生悶氣。我有滿肚子的話要問錢其昌,實在搞不明白他是怎麽會突然空降到我們麵前的,還幫忙叫來了警察給我們解圍。要不是他,寒楓以一敵四,很可能還要吃虧呢。

“錢﹒﹒呃先生,你怎麽會來的?”

錢其昌神秘兮兮地“噓”了一聲,“等事情解決了,我一定向你回報。”

這個家夥,居然還賣我關子,我隻好暫時忍著不問他了。

醫院離得很近,很快就到了。看著醫生為寒楓檢查傷口,我緊張極了,像個沒頭蒼蠅一樣繞著他們打轉,不停地問:“要不要緊,嚴不嚴重?”

“傷口不深,但是比較長,需要縫針。”是個四十來歲的女醫生,她似乎有點不耐煩我轉來轉去的,公事公辦地回答我。

“哎呀我說葉小姐,你就安靜地在旁邊休息會吧,這樣會妨礙醫生的。”錢其昌實在看不下去,拉著我到長椅上坐下,怕我太緊張,還安慰地在我肩膀上拍了拍:“你別擔心,就是縫幾針,沒事的。”

我略微定下了心,卻看到寒楓的臉色刹那間難看極了,就像雷雨前的天空那麽陰雲密布。我想,他該是很疼很疼吧,都是我不好,還說照顧他呢,卻給他帶來這麽大的麻煩。

縫針的時候,我又是不敢看,又是忍不住去看。這些該死的醫生啊,連麻藥都不給打,就這麽生生地縫。我看著她把線抽來抽去“嘶嘶”作響,就心驚肉跳,覺得一股寒意直冷到骨髓裏去了。

寒楓倒是扛得住,表現得男子氣十足,隻是咬緊了牙關,一聲都沒吭。我看著他臉頰上微微鼓起的肌肉,更顯出了堅毅俊朗的線條,我的心忽然就“砰砰”狂跳了起來,他,還真是帥得不像話啊!

可憐的寒楓小帥哥,就這樣因為我在身上留了個傷疤,唉,我可真是好內疚啊。

等醫生處理完了傷口,我們三個急忙往派出所趕,錢其昌也娓娓地打破了我的謎團。原來他一直被我推脫著種種借口見不到,終於又去找了我父母。俺那不爭氣的爹媽就把我公司名字也出賣給他了,那家夥也真聰明,從網上查到了我們公司地址,然後就等在那裏候我下班。

我和寒楓一起走到這條路,他的車也在不遠處跟著,直到看到我們被那幾個人圍起來,又打了個不亦樂乎,他才趕忙報警。

他說:“很慚愧,我能做的也就是這些了,我這個人從小不會打架,沒有程先生的那種勇氣啊!”其實我已經很感謝他了,哪會怪他什麽。我對這個人從來沒什麽好態度,又潑咖啡又失約的,人家風度已經很好了呢。

我又問寒楓:“那你今天怎麽像知道要出事似的,硬要送我回家啊?”

“你這個女人啊,在公司囂張得要命,一點都不知道控製。你把朱家華整成那樣,那種小人怎麽會罷休?你走後,他鐵青著臉躲到廁所裏去給高仁玉打電話,都被我聽到了。知道有人要不利於你,我能袖手旁觀嗎?”

哇哇哇!好感動啊!我的心都在冒泡了!

到了派出所,其實也已經沒什麽懸念了。那幾個人已經把情況說了,是高仁玉花錢叫他們來整我的,至於怎麽知道我走那條路,一定是朱家華那個賤人提供的信息了。

警察問我和他們怎麽結仇的,我就把高仁玉調戲我們公司俞蘅,我抱不平的經過說給他們聽了。事情到這個地步,也就沒我們什麽事了,至於他們怎麽處理那兩個家夥,我也不打算多打聽。

做完筆錄,我們三個走出了派出所的大門。我還是很擔心寒楓的傷,他卻直說沒問題。錢其昌提議,既然見麵了,不如聚一聚,一起吃飯去。

誰知道寒楓這個倔強的小子,死活說要回去了。錢其昌說那我有車送你回家吧,他還是不肯答應,就在路邊招了輛出租車,一屁股坐了進去。出租車摁了兩下喇叭,一溜煙跑得沒了影。

就剩下我和錢其昌了,我不禁有點尷尬起來。

折騰了半天,已經九點多了,月亮很皎潔,照著錢其昌微笑的臉,顯得分外柔和。以前對他印象一直很差,今天卻發現他還是有很多可取之處的。

他笑著跟我商量:“葉小姐,我們約了很多次吃飯,都沒有吃成。今天擇日不如撞日,請允許我請你吃飯。哦,不對,現在該叫夜宵了吧。”

在這樣的情形下,我也實在不能在拒絕他,點點頭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