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妖見妖

宗陽三人去了紅寒宮,涼眧則留在了小殿,而有位不速之客突然造訪。(帝尊)

陰陽宮的客卿分三等,一等客卿受陰陽宮供奉,高高在上好比是天上的神仙,任你虔誠祈求也未必現身應驗,若為陰陽氏做事,都需要陰陽氏拿出可以等價交換的事物,所以不到事關重大,陰陽氏都不會輕易去請他們,而能成為一等客卿的首個門檻便是陸地神仙修為,這讓普天之下無數強者望洋興歎。二等客卿同樣受到陰陽宮厚待,但屬於土地公山神爺之類,受人香火替人消災,隻要是陰陽氏所托之事,定當效力。三等客卿隨便一個扔在天下帝國中,都能開宗立派贏一方威望,可在陰陽宮就隻能是底層了,說得難聽點,就是陰陽宮圈養的鷹犬。來人是一等中的至強,首席大客卿唐士卿。

身穿黑蛟藍底大氅的唐士卿給人陰沉的感覺,腰際懸的是一口和櫻帝國的野太刀,藍鞘長柄,本命物隨主人修煉,當然會沾染主人的意境秉性,這口野太刀沒有殺氣,卻滿是戾氣。唐士卿與涼眧對坐在院中的獨亭內,院裏的老樹枯葉飄落,可翩翩每一片枯葉飄入亭內就如同湮滅般消失的無影無蹤。(帝尊)

“你還是老樣子。”涼眧雙手插袖溫醇笑道,一日不給老板娘洗腳,他兩隻手總有些不自在。

這位首席大客卿對於前首席大客卿的寒暄完全無視,消瘦的臉頰如石雕般,沒有任何神色動靜。

半響後,唐士卿抬首,恰逢一片枯葉正飄入亭內,仿佛時空凝滯,枯葉懸在空中被無形的利器快速的切碎至細微不見,他終於開口了:“你我做個了結吧。”

涼眧搖頭歎道:“怕是你今世再無機會贏我了。”

唐士卿眉宇間戾氣森森,問道:“什麽意思?”

涼眧回道:“我已將一生修為盡去。”

唐士卿目光一凜,死死盯住涼眧,全身氣機壓迫向涼眧,忽然冷笑道:“你最守諾,所以等陰陽宮易主那日,我應該還有最後的機會。”

涼眧苦笑道:“你這是毀我大義。(女總裁的貼身保鏢)”

唐士卿垂下眼瞼,丟了四個字:“與我無關。”

紅霞將地麵映紅,唐士卿來時鬼鬼,走時亦祟祟,地麵上是他遠去拉長的倒影,涼眧略顯佝僂的站在亭口,眼眸映滿紅霞。離開的陰陽宮首席大客卿還有另一個身份,赤月三十六真魔之一,成魔隻因被仇敵算計,在不知情下占了失散女兒的身,從此心魔不散亂性嗜殺,讓大陸東方諸國生靈塗炭。唐士卿留在陰陽宮坐上首席大客卿的位置,隻為了一個理由,就是等待與涼眧決一生死。唐士卿曾言,心魔難解,唯死安寧,可多少人因他的求死而死。

涼眧將修為傳與李玄奘,豈沒有存擺脫這頭瘋魔的念頭,已獨上武道高樓觀風輕雲淡,現如今隻剩帶她行走江湖的承諾了。

……

紅寒宮上,宗陽烏鴉與陰陽雪妃閑聊甚久,元賁躺在地上呼呼睡的很香,臨別之際,烏鴉將元賁抱起背在身上,陰陽雪妃沒有送下樓,因為她自小不喜歡送別的場麵。(挽唐三義)

走出紅寒宮,在等馬車駛來之際,烏鴉輕鬆說道:“大哥,等雪妃安排你與萬符門掌門一見,應該會有收獲。”

“恩。”宗陽點頭,“還有一件事,等我們回到東南門,你派人把其餘六門上的字都畫來。”

“好。”烏鴉曾聽宗陽提起過門上的神文,東門上的是“殤”字,東南門上的是“月”字,他也很想知道其餘六字是什麽。

“那陸北遊你認識?”宗陽忽問道。

烏鴉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回首望了望紅霞餘輝下的紅寒宮,神色沉重道:“說來也巧,那時曾與他有過一麵之緣,不過他被原東門地皇慕容扶蘇奉陰陽宮裏的旨意殺了,當時我親眼見了他的屍首,可惜這麽一個瀟灑人物最終被埋在了亂葬崗。”

宗陽唏噓無言。

三人上了馬車離開。

知道人走了,陰陽雪妃這才走到憑欄邊,沉默良久後淒美一笑,呢喃道:“我一直留著那封訣別信,字跡如他,可我怎會不知那不是他的親筆。天哥兒,你雖不說,但我怎會不知他已經死了,隻要留著信,我便可以騙自己他是棄我而去,便可以騙自己他還活著,多好。隻要我活著,這個世上就還有他,哪怕隻是記憶,多好。”

紅寒宮上有人哭的淚眼婆娑。

當宗陽三人回小殿,發現涼眧已不在,之前有言在先,為護佑陰陽君臨坐上家主之位一戰在所難免,所以涼眧需要在陰陽宮閉關數日。不作逗留三人這就打算出陰陽宮了,還是那位管事領著一隊黑甲士來送行,馬車漸漸遠離那座森然宮城,但宗陽走時比來時的心情要沉重,烏鴉的身份被陰陽君臨知道了,後者豈會善罷甘休。不管陰陽君臨有什麽大手筆,至少不會將家主之位輕易拱手讓人,若他最終掌管了陰陽宮,那麽宗陽三兄弟就沒有留在無罪城的餘地了,所以要盡早在陰陽宮內找尋到有關身世的線索。

東南門豁然打開,馬車徑直駛出,在廣場上宗陽下馬車與管事道別。

在離廣場千丈外的財神大街上,有人踏劍從高空重重墜落,身穿銀色軟甲,一甩袖向四下的人怒道:“滾!”

又有數個身影從高空飛落在銀甲人周圍的樓頂,奇裝異束。

銀甲人忽吼道:“東南門千狐出來!”

離了廣場的宗陽三人並不知情千狐的危機,還有說有笑的往財神大街走,就在此時,天空掠來一物,陰影覆蓋過街上行人,最終驀地墜在地麵一尺高處,揚起塵土,驚退了眾人。

宗陽駐足定睛看去,此物是個錦衣大肉球,肥頭大耳,滾粗雙臂抱在胸前,坐在一柄足有一臂寬如蛇信的彎曲巨劍上。

“青鸞!”宗陽詫道。

南門地皇青鸞陰鷙笑起,寬大的錦衣鼓**,從裏麵鑽出灰色蛇形元氣。

“蛇妖!陸地神仙!”元賁暴睜虎目驚道。

宗陽後腰的不嗔錚的出鞘,黑鏈散開,烏鴉握住了刀柄,元賁身上也有了猿神虛影,氣氛瞬間冷下。

青鸞妖異蛇眼的瞳孔兀自豎起,猛然迸射出亦真亦幻的灰氣,準備隨時出手的宗陽三人受了這股灰氣的衝擊後,雙眼空洞,如石化了一般。有灰氣凝成的蛇出現在三人身上,吐著蛇信遊動,宗陽身側的不嗔懸浮在空中,三人中唯有宗陽似乎在強烈掙脫某種束縛,右手五指動了動。青鸞右臂探出,手上的蛇形元氣纏繞著延伸向元賁,如隔空攝物般將元賁扯到了身前,肥碩帶寶石戒指的右手捏住了元賁的頭。“三日後來南門,給你們機會救他,不要挑釁我的話,不然就沒機會了。”青鸞陰冷丟下此話後帶著元賁騰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