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洋畫師

王密蘅跟著李德全到了禦花園中,老遠就見著一個身著官袍的西洋人,頭發卷卷,在陽光下反射出點點金黃,王密蘅心裏帶著幾分不解,卻也沒開口問。

她知道自己問了,李德全也未必會說的。

不然,在祈祥宮便說了。

正是秋日,禦花園裏一片金黃,絲絲涼風吹到身上,帶來陣陣涼意,泛黃的樹葉掛在枝頭,還有地上被風吹落的葉片,入眼便是一片金黃的色彩。

王密蘅進了禦花園,緩步走到康熙麵前,才福了福身子:“臣妾給皇上請安。”

礙著有旁人在,康熙也隻是微微抬了抬手,並沒有親手扶起她。

等王密蘅站起身來,才見著立在那裏的一塊兒潔白的畫布,旁邊放了一個匣子,裏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顏料和畫筆。

一時間,王密蘅便有些明白過來,康熙莫不是想讓這洋人給她作畫?

王密蘅剛想著,那洋人就上前一步,半跪下來行了個禮,恭敬地道:“微臣傑凡尼,是來自法國的耶穌會士,微臣見過密妃娘娘。”

王密蘅不著痕跡的避開身子,視線朝康熙那邊看去,見她如此,康熙臉上的笑意愈發的深了。

“平身吧。”康熙揮了揮手,指著銀杏樹下的一座玉石雕椅,示意王密蘅坐了過去。

王密蘅遲疑了一下,這才緩步走過去,坐了下來。

這一坐,就坐了近兩個時辰,王密蘅感覺到自己的脖子都僵硬了,卻不敢隨意妄動,隻在洋畫師低頭作畫的那一瞬間,偷懶了一下。

這一幕,落入康熙的眼底,康熙不禁失笑起來。

王密蘅坐在椅子上,看不到康熙的表情,可依舊能感覺出自己被他嘲笑了。

她在心裏腹誹了一句,見著那畫師抬起頭來,急忙坐直了身子,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直視著前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那畫師道:“可以了,密妃娘娘可休息一下。”

那畫師的漢語很是蹩腳,王密蘅聽了,還以為接下來還要繼續呢,轉眼就瞧著他朝康熙跪了下來,得到康熙的允許後,就收拾好畫板顏料退下去了。

王密蘅這才明白,原來這洋畫師口中的可休息一下就是結束了的意思。

一時間,王密蘅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洋人,說起漢語來還真是不達意思。

王密蘅剛想站起身來,才動了動,就覺著肩膀酸到不行,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康熙笑了笑,很自覺的走過去替王密蘅揉了揉肩膀,卻讓王密蘅立時就愣在那裏。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皇上......還是臣妾自己來吧,怎麽......怎麽敢勞煩皇上呢?”

康熙手下一用力,王密蘅就忍不住悶哼一聲。

然後,她突然就覺著,這情景,好像特別的熟悉啊。

這男人,不會是想借著給她揉肩膀的機會下黑手吧。

不然,怎麽這麽用力?

王密蘅想著,眼睛就忍不住滿是控訴的看著康熙:“皇上,臣妾這段日子,沒有得罪過皇上吧?”

相處了這麽久,王密蘅話中的意思康熙哪裏聽不出來,當下,便忍不住瞪了王密蘅一眼:“這麽說,密兒是不是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還瞞著朕?”

一時間,王密蘅都想翻白眼了。

這男人,嘴巴要不要這麽毒,一句話就把她堵得死死的。

王密蘅搖了搖頭,心說虧得她沒做什麽壞事兒,不然康熙的眼睛這麽毒,嘴巴也這麽毒,她不是自討苦吃嗎?

見著王密蘅的樣子,康熙隻隨意捏了幾下,就將王密蘅給拉了起來。

“皇上今日,怎麽想起讓畫師給臣妾作畫來了?”王密蘅有些不解地道。

要知道,以往康熙可從未做過這樣的事情。她進宮這麽久,也沒聽見洋畫師給哪位妃嬪作過畫。

康熙看著一臉疑惑的王密蘅,唇角不自覺的帶了幾分笑意。

“朕怎麽見,密兒見著這洋人並不害怕?”

聽著康熙的話,王密蘅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尋常女子見了這白皮膚黃頭發藍眼睛的洋人,會是個什麽樣子?

王密蘅咽了咽口水,才吞吞吐吐道:“皇上不是知道嗎,怎麽還問臣妾?”

康熙聽王密蘅這麽說,倒是挑了挑眉,帶著幾分審視看向了王密蘅。

王密蘅扛不過去,隻好低聲道:“皇上難道不知,蘇州也有洋人出現的。”

王密蘅說的小聲,康熙卻聽了個明白,當下便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

“對啊,朕怎麽忘了,朕頭一回見你的時候,就是在大街上。這王國正,真是......”

沒等康熙說完,王密蘅急忙討好道:“皇上可不能這麽想,臣妾要不出去,哪裏能遇得上皇上?”

王密蘅說著,略帶著幾分羞澀看著康熙。

康熙聽到這話,低聲道:“密兒說的沒錯,若是不出去,那日就遇不到朕了。”

說著,伸手一拉,王密蘅就落入了他的懷中,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朕怎麽覺著,你每次都能給自己找個好借口。”

王密蘅張了張嘴,頓時就啞口無言。

還沒等她想到該如何辯解,就聽康熙道:“該罰。”

這兩個字剛落到王密蘅耳中,沒等她反應過來,就猛地被康熙吻住。

王密蘅心裏一驚,想著這裏是禦花園,人來人往的,反射性的就在康熙腰間擰了一把。

隻聽得一聲悶聲,康熙伸手就抓住了王密蘅不安分的手,然後,另一隻手在王密蘅身子上來回移動著。

王密蘅驚駭莫名,這男人不會是想在禦花園裏幹壞事兒吧,這大白天的,真是想都不要想。

王密蘅想著,便掙紮起來。

掙紮不過,不由得推開康熙的身子,惱羞道:“皇上,不是說好不隨便動手動腳嗎?”

聽著王密蘅的話,康熙低沉的笑道:“哦?什麽意思?”

說著,他眼睛裏帶著幾分不解。

王密蘅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斷斷續續道:“皇上怎能,怎能在禦花園裏......白日**......”

王密蘅剛說完,抬起頭來,便見著康熙像是忍著笑,眼睛裏還帶著幾分無奈。

王密蘅心裏咯噔一下,難道,是她想多了。

康熙這人是極知道王密蘅心思的,看著她的臉色,便知道她在想什麽。

當下就似笑非笑道:“朕明白了,原來密兒是想......”康熙說著,就在王密蘅耳邊低語了一句,王密蘅的臉頰立時就漲的通紅,低下頭去一句話也不說了。

不得不說,康熙若想拿捏王密蘅,那是一拿一個準兒。

見著王密蘅這副模樣,康熙忍不住大笑起來。

候在路口的李德全聽著這笑聲,暗道,還是密妃娘娘有本事,每每都能將皇上哄得開懷大笑。

這要換了旁人,就是想盡了法子也做不到呀,不為別的,隻因為皇上根本就不給她這個機會。

就拿翊坤宮的那位主子來說,皇上前些日子寵著,如今不也拋在腦後了嗎?生了個公主,隻讓內務府送了些例行的賞賜,旁的,竟是一丁點兒都沒有。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回新進宮的妃嬪裏,和嬪還算是有福氣的,好歹得了個女兒,這往後呀,總有得盼。

不比那些貴人、常在,進宮這麽久了,皇上有的連碰都沒碰,更別說是替皇上誕下子嗣了。

要不怎麽說,這密妃娘娘福澤深厚呢,先後生了兩個阿哥一個公主,又有皇上的恩寵,可謂是占盡了風光,連永和宮的那位主子都比不得呢?

李德全正想著,就看見太監小英子快步跑了過來,臉上帶著幾分慌亂。

“怎麽了,慌慌張張的,小心衝撞了皇上。”李德全訓斥道。

那太監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了一句話。

饒是李德全沉得住氣,也不由得變了臉色。

“混賬東西,怎麽連這點兒事情都沒發現?”

那太監彎了彎腰,為難道:“那陳常在皇上禦駕親征前召幸過一次,哪知,就有了呢?陳常在自己藏著,如今藏不住了才露了出來,真真要害死奴才了。”

“可到敬事房查看過了?”

聽著李德全的話,那太監急忙道:“可不是,沒仔細查了哪裏敢驚動公公,算著日子,可不就是皇上召幸的那次。”

李德全聽了,點了點頭,嘴角帶著幾分笑意,隻說道:“這陳常在倒是個聰明的。”

換了旁人,有了身孕定是第一時間告訴皇上。隻她一個,藏著掖著,到了這會兒藏不住的時候,才露了出來。

真是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奴才,這陳常在身邊的奴婢,定也是個厲害的。

李德全探著身子仔細聽了聽,沒聽見動靜,才小步走了過去。

王密蘅見著他過來,連忙從康熙懷中掙脫開來。

康熙隻沒好氣地道:“可是出什麽事了?”李德全伺候了他這麽久,不是沒有分寸的。

聽著康熙的話,王密蘅也不由得看了過來。

李德全遲疑了一下,才小聲回稟道:“皇上,陳常在快要臨盆了。”

聽著李德全的話,康熙和王密蘅全都愣在了那裏。

陳常在,怎麽冒出個陳常在。

聽了李德全的一番解釋,王密蘅在心裏頭隻感慨道:這陳常在,還真是個人物。

能將有孕之事瞞下,還瞞了這麽久,絕對是個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