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侍墨格格

康熙那邊剛動身,李德全身邊的小太監就到鍾粹宮傳了旨意,說是皇上已經在過來的路上了,請娘娘準備迎駕。

惠妃笑意滿滿,讓人賞了來人一包碎銀子,正轉頭,卻發現自家侄女站在那裏含羞帶怯的看著她。

“快去收拾一下,讓皇上好好的看看容兒。”惠妃撲哧笑出了聲,示意了身旁的嬤嬤一眼,柔聲吩咐。

“姑姑!”納喇玉容臉頰漲的通紅,跺了跺腳,跟著那嬤嬤到了屏風後。不多時就換了一身淺綠色繡著芍藥的旗裝,清麗之中又帶著一點點溫婉,加上那雙靈動的杏眼,一時間讓人移不開眼。

惠妃滿意地點了點頭,含笑說道:“這模樣後宮裏怕也找不出幾個來。”

貼身的嬤嬤也跟著讚道:“娘娘說得極是,玉容格格是娘娘的親侄女,自然隨了娘娘的相貌。”

惠妃抿嘴笑道:“隨不隨的倒也不礙,隻要皇上......”她的話音稍稍停頓了一下,細細地打量了一下站在那裏的納喇玉容,然後招了招手讓她過來。

納喇玉容緩步上前,略帶緊張地叫了一聲:“姑姑。”

“別怕,想想你阿瑪交代的話。”惠妃拉過納喇玉容的手細細的看了看,然後從手腕上褪下一隻白玉鐲子戴到了她的手上。

“姑姑。”納喇玉容看著手腕上的玉鐲,疑惑道。

“戴著吧,這是皇上親賞的。”說完,便略帶嚴肅的開口說道:“既然進了宮,就要懂宮裏頭的規矩,那些個奴才若惹得你不痛快,交給慎刑司處置便是,別沒得降低了身份。”

納喇玉容心下一驚,她掌捆那宮女的時候可沒有旁人看見,怎麽這會兒卻傳到了姑姑的耳朵裏?

沒等她開口,惠妃就歎了一口氣,說道:“這宮裏頭到處都是眼睛,你以為別人不知道,其實隻是你自己看不明白罷了。”

“姑姑雖然能護著你些,可你自己也得收斂些性子才是,萬不能再像府裏的時候一樣了。”

納喇玉容點了點頭,“姑姑的話玉容記住了,一定不會給姑姑招惹麻煩的。”

聽著納喇玉容的話,惠妃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這丫頭,到底還稚嫩些。隻是,她現在也沒有別的選擇了,不管怎麽說,玉容姓的是納喇氏,隻有她和自己才是一條心的。

再說,玉容的性子雖然張揚些,可若稍微收斂收斂,皇上也會喜歡的。

聽說,祈祥宮的那位密嬪娘娘,性子也不是表麵上看起來那般恭順柔和,私下裏和皇上使性子都有過。若真是這樣,玉容的性子指不定能入得了皇上的眼。

康熙的鑾駕過來的時候,惠妃已領著鍾粹宮上下跪在殿外等了好一會兒了。

惠妃跪在最前頭,納喇玉容跪在惠妃的右後方,鍾粹宮的宮女太監則跪在兩側。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麽恭敬的陣仗讓康熙有些不適應地皺了皺眉頭,卻還是伸手虛扶了一把,道:“在殿內候著便是,怎麽出來了?”

他這話一出,惠妃的臉上立馬閃過一抹不自然的神色,轉眼就換上一抹溫婉的笑意:“房間裏有些悶,臣妾就想著出來等著皇上了。”

聽到惠妃的話,康熙頓時了然了大半,也是,這宮裏頭的規矩,他要到哪個宮殿,預先會有太監過來傳旨,旨意一到,誰還有那個膽子不出來迎駕?

想到這裏,康熙的臉色有些古怪,不過他的心思除了李德全沒有一個人能猜得出來,疑惑的瞬間,康熙已經徑直走入了殿內。

惠妃回過神來,示意了納喇玉容一眼,趕緊跟了進去。

惠妃捧著茶盞親手遞了過去:“皇上先喝杯茶潤潤嗓子。”

康熙接過茶盞徐徐飲了一口,目光落在站在一旁的納喇玉容身上,眼睛裏帶著幾分審視。

惠妃看了一眼納喇玉容,笑意盈盈地說道:“玉容,還不見過皇上。”

納喇玉容緩步上前,恭敬地請了個安,聲音綿軟柔和:“臣女納喇玉容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殿內靜悄悄的,康熙沒有叫起,納喇玉容跪在地上,時間長了就有些緊張不安了。

“玉容寂寞淚闌幹,梨花一枝春帶雨。”康熙的目光落在納喇玉容的身上,饒有興致地念出一句詩。

“起來吧,這名字倒是有些意思。”康熙嗬嗬一笑,看了一眼依舊跪在那裏的納喇玉容。

“多謝皇上。”聽了這話,納喇玉容站起身來,臉上浮現出了絲絲紅暈,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來,一雙眸子似水一般,這一看便對上了康熙的視線。

納喇玉容莞爾一笑,落落大方沒有避開康熙的視線,卻又帶著些女兒家獨有的嬌羞。

康熙看著站在那裏不勝嬌羞的納喇玉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惠妃瞧著這一幕,心裏有些了然的笑了笑,皇上這樣,明顯的就是對玉容感興趣了。隻是,這事情比她想象的容易了許多,讓她無來由的有些不安。

惠妃搖了搖頭壓下心裏的不安,皇上喜歡哪一個,可全憑皇上的意思。玉容能入得了皇上的眼,也是納喇氏一族的福氣。

若是玉容能得了皇上的寵愛,胤褆那裏也多了一分助力。

至於衛貴人,這顆棋子還是先放著吧,反正,八阿哥再怎麽說也是養在她名下,叫著她額娘的。

想通這些,惠妃的嘴角泛出一抹笑意,轉身吩咐宮女傳膳。

一道道佳肴上了桌子,惠妃站在一旁,幫著康熙布菜。她這麽站著,納喇玉容自然也不好坐下。

“好了,都坐吧,這些事交給宮女來做便是。”康熙的視線在納喇玉容的身上停留了一秒,隨即吩咐道。

“多謝皇上。”兩人謝過後這才落座,緊接著便有一個宮女站在桌前細心替康熙布菜。

古人講究食不言寢不語,所以除了宮女偶爾布菜的聲音,殿內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康熙微微皺眉,放下手中的筷子,隨口問道:“玉容今年多大了?”

聽見康熙的話,納喇玉容低頭道:“回皇上的話,臣女今年十七了。”

“十七?”康熙喃喃自語。

“平日裏在家都做些什麽?”

“臣女自幼識字,讀過四書五經,也隨同阿媽和兄長學過一些騎射,閑暇時做些女紅。”

對於納喇玉容的回答,康熙沒有感到絲毫意外。隻是,這閑暇時做些女紅,這話怎麽聽怎麽別扭。

納喇玉容說完這話後,麵上雖然不顯,心裏卻不免有些緊張不安。她頭一次進宮,也是頭一次見著皇上,不知道她的回答皇上是否滿意。

可她一直記得自家額娘的話,皇上見多了尋常的女子,一定要有些獨特之處,才能引起皇上的注意。

姑姑也說,皇上如今最寵的便是祈祥宮的密嬪娘娘了,而這密嬪是個漢女,漢女溫婉可人,多有才情,那麽皇上定是喜歡學識很多的女子。

她讀過四書五經,雖比不得皇上學識淵博,在滿族貴女中卻也算得上是翹楚了。

康熙點了點頭,饒有興致地開口提議:“既然讀過許多書,那玉容可願意到乾清宮侍墨?”

康熙的話音剛落,納喇玉容整個人便怔在了那裏,她的心跳得很快很快,皇上這話的意思,是要......

“臣女願意。”納喇玉容強忍著興奮跪下謝恩。

惠妃似乎對康熙的提議有些微微的不安,皇上登基之後,很好讓後宮女子侍墨,玉容這才剛進宮,就得了這麽大的體麵,也不知道是好使還是壞事。

不管惠妃怎麽想,康熙既然開口了,那便是旨意,誰都沒有那個膽子違抗聖旨。

萬事,隻看玉容自個兒的造化了。

祈祥宮裏,王密蘅聽到這個消息時,足足詫異了好幾秒,才樂不可支地笑出聲來。

有了這個侍墨的玉容格格,她就不用擔心如何去慈寧宮見太後了。

她相信,康熙有了新寵的消息這會兒也該傳到太後的耳朵裏了。

這麽一來,太後還有什麽理由指責她獨占著康熙的恩寵。

侍墨格格?王密蘅心裏想著,她覺得康熙真是個人才,虧他能想得出來,也不知道那位納喇氏的格格覺不覺著委屈。

反正,若是換了她,多多少少都有些委屈的。畢竟,進了乾清宮服侍了康熙,身份又不是正正當當的宮女。哪怕兩人清清白白什麽都沒幹,流言蜚語也滿天飛了。

這樣的體麵,真是紮手的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