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穢亂宮闈

王密蘅一踏進朝霞殿,就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看著坐在**目光呆滯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的勤貴人,王密蘅突然就想到上一回勤貴人小產那一日的情景。

當時,她也是這個樣子,呆呆怔怔的,臉上沒有一絲的生機。

說起來,這勤貴人也是個可憐的。原本就不怎麽受寵,好不容易侍寢有了身孕,卻又小產了。而這之後,康熙就一次也沒翻過她的牌子。

每日來承乾宮給皇貴妃請安時,從來也不見她說一句話。偶爾回上幾句,也是小心翼翼奉承著。

“來人,去傳太醫!”看著這情景,皇貴妃微微皺了皺眉,隨口吩咐道。

勤貴人自裁乃是重罪,沒有人敢去太醫院請太醫。皇貴妃這一吩咐,這才有人跑了出去。

“可告訴皇上了嗎?”德妃問道。

“這會兒皇上還在早朝呢,奴婢們不敢驚擾皇上。”伺候勤貴人的貼身宮女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回道。

“嗯,那便等皇上下朝再去回稟。”德妃的目光掃視了跪在殿內的宮女太監一圈,沉聲說道:“說吧,怎麽回事?”

那些宮女太監們俱是低著頭,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有的連牙齒都在打顫。

“怎麽,本宮的話你們沒聽見?”德妃對這一切置若罔聞,冷聲問道。

“娘娘饒命,奴婢們實在也沒想到,主子會......”跪在最右邊的一個宮女顫聲道。

她的話還沒說完,對上德妃目光中的冷意,不由得一個瑟縮。

“來人,給本宮將這不中用的奴才拉下去狠狠地打!本宮就不信問不出一句實話來!”

那宮女嚇得半死,跪爬在德妃麵前,不住地磕頭:“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德妃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吩咐道:“拖下去!”

她這話一出,那宮女的麵色瞬間慘白,慌慌張張地看了一眼坐在**的勤貴人。

沒等她開口,就有兩個太監走上前來,一人架起一隻胳膊便把人給拖出去了。

那宮女被按在刑凳上去了下衣,沒一會兒就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喊叫聲。

她每叫一聲,跪在地上的宮女太監身子便顫抖一下,眼中全都是掩飾不住的恐懼和驚駭。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我家小主自從上回小產後身子一直都不好,前些日子特意傳太醫來瞧過了,太醫說小主傷了身子,日後怕是不能再有身孕了。”跪在最前頭的那個宮女強壓著心裏的恐懼一字一句地回稟道。

她這話一出,殿內有片刻的沉寂。後宮妃嬪便是靠子嗣來奪得皇上的寵愛,若是傷了身子不能有孕,一輩子算是毀了。

想到這裏,眾人的眼底或是同情或是幸災樂禍。

勤貴人自己沒用保不住自己的孩子,如今傷了身子也是她活該。

王密蘅抬了抬眼看了看坐在**的勤貴人,好吧,她承認作為康熙的小老婆卻不能懷孕,那種絕望的感覺真的會讓人想到尋死的。

隻是,勤貴人若是想要尋死,怎麽不是在她知道自己不能有孕的那一日。

人在受到很大的情況下是什麽事情都能做得出來的,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便會慢慢恢複清醒和理智。而不是像勤貴人現在這樣,像是剛剛被刺激過一般。

王密蘅才剛想著,便聽德妃開口問道:“是嗎?那你家主子為何今日才尋死?”

德妃問的,便是王密蘅想知道的。

很顯然,對於這宮女的話德妃有幾分信幾分不信,她的視線落在殿外正在受著杖責的宮女身上。

撕心裂肺的喊叫聲過後,那宮女的聲音越來越小了,隻有板子打在人身上沉悶的聲音一下一下傳了進來。

驚駭之下,一個略帶著哭腔的聲音響了起來:“娘娘,小主一直因為小產之事鬱結於心,昨日,奴婢陪著小主去禦花園散心,回來的路上卻聽得兩個宮女說小主的不是。說小主當日小產是自個兒沒有福氣保不住皇嗣,還說小主雖是主子,可日子過得連個體麵的奴才都不如,如今宮裏頭上上下下可全傳遍了。”話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像是顧及什麽似的。

她剛說完這句話,殿內的氣氛就變得格外的詭異。

稍微想一想便知道這是有人刻意為之,不然的話勤貴人早不聽到晚不聽到怎麽偏偏去了一趟禦花園就聽到了這些不入耳的話。

又是禦花園,王密蘅記著,勤貴人便是在禦花園裏不小心摔了一跤才不幸小產的,難不成禦花園這三個字便是勤貴人命中的克星?

隻是有一點,王密蘅實在想不明白,勤貴人性子溫順,向來是個膽小的。平日裏更是慣會忍氣吞聲,這樣的人怎麽會聽了奴才一兩句嘲諷便做出了自裁的事情?

實在想不通,王密蘅便也丟開了這心思,一言不發的看著跪在地上的那個宮女。

那宮女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小聲地說道:“她們還說......說小主宮裏有太監和宮女結了幹親......說此事若傳到皇上耳朵裏......”說到最後,那宮女已是滿麵通紅,卻因為恐懼而強自抑製。

她這話,像是平地一聲驚雷,殿中的眾妃嬪都被這話給炸懵了。

那宮女說得委婉,隻說是結了幹親,可其中的深意誰又猜不出來,無非是想說宮女太監不檢點,穢亂宮闈。

想明白這些,王密蘅心裏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

宦官沒有妻子而宮女沒有丈夫,彼此寂寞結為伴侶稱之為“對食”。從漢代到明朝,宮裏頭這種畸形的現象一直都是存在著的,甚至被人們所承認。與之不同的是,清朝滿人入關,便禁止了這種陋習。

內務府設有慎刑司,宮女太監若犯了規矩,都會交由慎刑司來處置。而對食這種穢亂宮闈的醜事,算得上是殺頭的大罪了。

一時間,王密蘅倒有些明白了。

怪不得勤貴人要尋死,這事情若真傳到康熙的耳朵裏,就不僅僅是震怒這麽簡單了。

再說了,自己宮裏的奴才幹出了這樣的肮髒事兒,當主子的自是丟盡了臉麵,勤貴人又是個無寵的,當日小產又傷了身子。想來想去,似乎也隻有自裁這一條路可走。

可偏偏,自裁不成,卻還被人給救下來了。

這麽一來,等著她的還不知道是什麽樣的結果呢?

治下不嚴,任由奴才穢亂宮闈,就算是康熙不處置她,日後在這後宮裏她也沒臉見人了。

跪在的地上的宮女太監一個個臉色嚇得慘白,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目光裏看到了一抹絕望和駭然。

德妃使了個眼色,便有幾人到了宮女太監的住處搜查去了。

沒過多時,便呈上來一隻檀木匣子。

那嬤嬤有些為難地在德妃耳邊低語了幾句,緊接著眾人便都感到了德妃麵上的幾分尷尬和難為情。

不用想,也知道這裏頭裝著什麽東西。

“皇上駕到!”正巧這個時候,院裏傳來李德全的喊聲,王密蘅轉過身去,一眼就看到一身明黃色朝服的康熙朝殿內走來。

殿內一片寂靜,眾人連忙跪下請安。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王密蘅跟在皇貴妃和德妃的身後跪下請安,康熙旁若無人,問道:“這是什麽?”

他這話一出,眾人心裏便咯噔一下,連素來沉穩的德妃都不禁變了臉色。

他看的,正好是剛剛從太監房間裏搜出來的檀木匣子。

康熙沒有叫起,眾妃嬪便都繼續跪在地上,隻聽得一陣腳步聲,康熙走上前去,伸手打開那隻檀木匣子。

康熙的麵色鐵青,額頭上的青筋一下一下地跳著,眼睛裏閃過一抹陰騭,用力將那木匣子蓋了上去。

見他震怒,跪在地上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李德全到底是伺候了康熙這麽多年,他瞅了瞅康熙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道:“皇上......”

康熙的臉色陰沉的嚇人,嘴裏卻是淡淡地說道:“拉出去杖斃!”

他這話一出,跪在地上的宮女太監臉色立馬變得慘白慘白的,有的已經控製不住地癱軟在地上。

眾人都心頭一震,皇上的意思,可是......全都杖斃?

李德全跟了康熙多年,最是能揣測出康熙的心意,隻呆愣了一秒,就朝外頭使了個眼色。

片刻的功夫,就有侍衛從殿外走了進來。

有的宮女太監當場便軟了身子,嘴裏不住地求饒著:“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許是死亡的恐懼讓人生起了求生的本能,被侍衛拉扯住時,那些宮女太監便開始本能地掙紮起來。

這個時候,殿內一片死寂,沒有人出聲,也沒有人敢抬起頭來看上一眼。

王密蘅跪在地上,後背竄起一股子冷意,伺候勤貴人的宮女四人太監四人,這一杖斃便是八條性命。

隻一個時辰的功夫,整個朝霞殿的宮女太監便都沒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