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這麽想尋死嗎，陳煉？”
高程已經遠遠地望見陳煉了，便大聲問道，他在這次行動裏居然沒有帶任何具有感知能力的影。
而此時陳煉已經憑借著自己的身法殺死了好幾個衝到自己麵前的影了，或許高程真的不想下死手，或許也想著陳煉能不能明白他的意思——演演戲得了，等幹完這單各回各家吧。
這時周圍的其餘影已經俘虜了不少觀眾，尖叫聲逐漸弱了下來，而這時我正被趙啟雲和詹姆斯兩人死死地摁住，阿迪克斯幾人也不在。
“你要是當初拿這態度跟我老婆兒子說就好了。”
陳煉說道，他一邊卸下已經沒有子彈的彈夾並且換上了新的彈夾，一邊往前走著。
他雙眼已經布滿了血絲，很顯然，他已經殺紅眼了——不，這時候他隻想著複仇了。
仇人就在眼前，天平正在朝著自己這邊傾斜，在這種情況下到底有什麽人能夠忍住呢？
“我說過了，我不想殺你，你也別以為自己能殺了我。”高程毫不留情地說道。
“說不定呢，我可已經找到你的父母了喲，你猜他們現在在做什麽？”陳煉突然露出了一抹邪惡的笑容，很難想象一個以前為人民服務的安全局高層，現在居然能用這副表情說出這句話。
“你該不會........”高程突然開始驚慌起來，“你居然.......混蛋！”
雖然高程很憤怒，但是他還是努力壓製住了自己的心情。這時一邊的李心誠見陳煉已經舉起槍對準了高程的腦袋，剛想衝上去殺了陳煉，卻被高程一把攔住，高程低聲說道：“不能衝動，我們還一個人都沒殺，要是動手了外麵的特別行動隊就會衝進來了！”
“哈哈，居然已經被你想到了，真不愧是你！”陳煉大笑了幾聲說道。高程在剛剛前往室內音樂廳的時候就應注意到自己被安全局的特別行動隊跟蹤了，而就算硬碰硬的話，自己就算戴著麵具，他們肯定也會緊抓著自己不放的......
其實他們比起自己更在乎養育自己長大的父母，連陳煉可能都已經扒出了他們父母的身份信息，搞不好他已經把那些信息都告訴安全局了——譚毅正在查24號區域的影之族的事情，隻要是相關人物，誰不知道這些事？
“決鬥吧！高程，要麽我殺了你。要麽你殺了我！”陳煉大聲說道，而周圍那些被其他影摁在腳下的人見他們不著急殺自己，也都擺出了一幅幅看熱鬧的樣子。
“打——”
“打吧，幹掉他！”
“幹掉他！”
有幾個不嫌事大的普通小市民突然接二連三地大聲喊道，然而一邊的影也沒有去管他們。
然而就在陳煉準備扣動扳機時，一顆不知道從哪裏射出的子彈擊中了陳煉的肩膀！
也就在這時趙啟雲和詹姆斯突然鬆開了我，就像之前說好的那樣朝著陳連成衝了過去——
“不許動，安全局！”耳邊突然傳來了幾聲特別行動隊隊員的喊聲。
“是他們來了，撤！”高程當機立斷地使用了【白夜行】，這次不知為何能力的覆蓋範圍很大，甚至覆蓋了整個室內音樂廳！
“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當然是救你的小命啊！”
我推了一下靠在牆角的陳煉，他剛剛被我們三人合力從剛剛混亂的局勢裏帶出來，而我們所處的位置正是下水道的某個員工室裏。
“這是哪裏？該不會又是在下水道裏吧？”陳煉逐漸清醒過來以後嗅了嗅有些臭烘烘的空氣問道。
“要不然你想去哪裏？你現在可是通緝犯啊！”我說道，“咱們本來還好心送你一間小平房，現在好了，那些裝備白送安全局了！”
“哎呀，廖川，被這樣對他了，他多可憐啊，趙啟雲，接下來怎麽辦？”詹姆斯攔下正在訓斥陳煉的我後便轉頭對趙啟雲問道。
“陳煉，再去折騰一次吧！”趙啟雲說道。
“我聽說了，你就是想讓我去死吧，和林錚一起。”陳煉突然說起了這個，“我雖然很想見我的家人，但絕對不是這種方式。”
看來陳煉是知道了趙啟雲的用意了，雖然從某種角度上確實如此，但是說到底，這種事情隻有陳煉的身份才能做得到。
高程和陳煉都是屬於那種本心是想讓戰鬥趕快結束的人，但都被自己的各種原因驅使著繼續打下去——高程的上層，陳煉的複仇，有許許多多的理由讓他們不能就此收手。
“我是不會收手的，”陳煉繼續說道，“除非殺了高程，不然我是不會收手的。”
“但是......你剛剛也不是猶豫了嗎？要不然你早就把他殺了！”
“不，我沒有猶豫！那時候周圍的普通人太多了，隻是那時候不方便動手而已！”
“不！因為你知道他也有父母，你見過高程的父母了，是吧？”
陳煉沒有接話了，從他的表情就能看出來他確實見過高程的家人了，趙啟雲的小本本上也寫過關於高程和他身邊的人的家庭狀況，甚至特別標注了高程和阿克利。
而以前在刑偵隊待過很久的陳煉肯定會注意到這兩個標記的，雖然隻是以高程和阿克利的朋友的身份短暫地見了一下，但是這足以讓陳煉明白24號區域的影之族現在身處的情況了。
“我的家已經被摧毀了，我要是殺了高程，肯定也有人會為他難過吧，但是我死了的話.......肯定沒有人會為我難過的吧，所以，我死不死就已經沒有意義了，那麽在那之前我還不如做點自己真正想做的，比如報仇........”
陳煉努力站起身，從我手中拿過了他的外套和背心穿上了，盡管已經止血了，但是白色的繃帶還是微微泛著紅。
我想去攔住他，但是趙啟雲和詹姆斯再次攔住了我，我看著陳煉拿起了一邊還沒用盡的彈夾和手槍，把匕首再次別到了腰間，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員工室，很快就消失在了忽明忽閃的燈光裏。
“他還能找得到高程嗎？”我問道。
“能找到的，現在譚毅已經違反了之前和威廉的部分約定，雖然沒什麽錯，但至少讓高程不會再去找其他新的據點了，所以找起來並不麻煩。”詹姆斯解釋道，看來現在隻有他會跟我解釋了。
現在新聞裏全是關於陳煉、林錚和影之族的新聞，有些電視台不僅挖出了近十幾年疑似影之族的案件，甚至還請了某些自稱專家的人專門開了一個新的節目。
但是人們似乎並不關心這件事，新都市的街道上依舊人來人往，剛剛發生吧爆炸的音樂廳周圍本來還聚集著很多圍觀的群眾，但現在已經被安全局的人驅散了。
裏麵本來被抓去當俘虜的那些人也都被一一送到醫院裏去做檢查了。不出意外，他們現在已經被強迫簽署了保密協議，把這件事當做了普通的恐怖襲擊事件。
當然，普通的承諾書肯定是沒用的，為了讓他們閉嘴，安全局給他們每個人發了三百個點數來當做封口費。
我方才知道阿迪克斯三人已經前往中央特區聯係當地的星之族去了，畢竟計劃的第一步是先去打探安仁身邊的戰鬥力，然後直奔去拯救那一百多個‘容器’。
雖然這樣我們可能會被前後夾擊，但是有【獵人】的幫助的話，安仁也很有可能在這次行動中徹底落敗。
趙啟雲特別挑選了圖書館給我所在的小組放的暑期特別帶薪假，總時長有五天——雖然有部分官方組織也會在夏天這樣給部分勤奮的員工放假，但是並不是法定假期。
“對了，威廉他去幹嘛了？我記得之前說是去看住陳煉和林錚，現在陳煉跑了，他不來追嗎？”我問道，我這才想起威廉·克裏夫這號人物，之前好像去安全局和譚毅談好條件後就沒怎麽露麵了。
“那家夥啊，搞不好就是在和林錚談戀愛呢。”詹姆斯開起了這種不太好笑的玩笑，然後又突然輕聲說道：“其實趙啟雲根本沒給他派任何任務！算是讓他自由行動了。”
“那他應該不會正在想著辦法去找陳煉報仇吧？也不對啊，林錚會被餓死的啊.......”
“那倒不至於吧，威廉應該沒殘忍到會把人餓死吧......”
“搞不好真的會那樣做的喲。”
我們三人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看起來是漫無目的，事實上是正在準備和薛亮碰頭。
薛亮雖然已經獲得了上層去調查影之族的批文，但還需要幾天時間來準備，現在的話應該準備得差不多了，而陳煉應該也快要再次動手了。
隻不過不知道高程現在還在整什麽新的邪惡計劃.......
“林錚，你真就這麽急著死嗎？”
威廉·克裏夫已經把在三天十二次企圖自殺的林錚死死地綁在一根木樁上了。
而此時林錚已經逐漸恢複意識了，便慢慢睜開了眼睛，頭上的繃帶隻露出了一隻眼睛、兩個鼻孔和一張嘴。
“我.........什麽都不會說的.........”林錚斷斷續續地說道。
“我又什麽都沒問，你急什麽啊。”威廉·克裏夫一臉嫌棄地說道，“我既沒對你嚴刑拷打，也沒扒你祖墳，你咋這麽跟我較勁呢？要不是我現在你肯定會被安全局和影之族追殺的。”
林錚似乎想要繼續說些什麽，但是因為自己的咽喉有傷，又被威廉·克裏夫裹得嚴嚴實實，最後隻發出了陣陣嗯嗯啊啊的音節。
事實確實如此，林錚好不容易辦理成功的假身份已經失效了，不知是誰把他的一些能夠辨別身份的信息交給了24號區域的安全局，比如指紋、虹膜之類的嗎，現在安全局已經不得不開始立案調查了。
而威廉·克裏夫現在也終於冷靜了下來，剛開始把陳煉放走確實有些後悔，但是一想起趙啟雲說在墓園有他要去拿的東西——那是能夠殺死安仁的重要線索——的時候，威廉·克裏夫就似乎有了能夠壓製自己心中怒火的理由了。
“你......得去幫.....陳煉.......”林錚終於把話說清楚了，這是幾天來唯一說殺了自己以外的話。
“我知道我知道，我跟你說， 你別老自己折騰自己了。”威廉·克裏夫說到這裏便站起身走出了地下室，在鎖上了兩道鐵門後回到了自己的事務所，掀起了地板上的一個暗格，這是一個不大的通往下方的直上直下的通道。
威廉·克裏夫順著梯子下到了自己的小實驗室中，從那裏拿了幾管口服式的【盾】後便又順著梯子回到了自己的事務所。很明顯，他要出遠門了，而且這肯定是超出趙啟雲、詹姆斯和我預料之外的行動。
他並沒有順著之前找到的情報，繼續去找高程，也沒想辦法去找陳煉，更沒想著要去找趙啟雲，而是聯係到了薛亮——
“喂喂，我是威廉。”威廉·克裏夫撥通了薛亮的電話，對方很快就接通了，不過薛亮好像在忙別的事情。
“有事快說，我忙著呢。”薛亮說道，他的身邊似乎人來人往，還有人在叫他去幫忙。
“等下抽點時間來見下我吧，我有點好東西給你看。”威廉·克裏夫微微一笑說道。
“你該不會又要整什麽幺蛾子吧？我告訴你，你要是再........”
“哎呀，關係到人類存亡了啦，拯救人類的重擔啊，快來吧！我在老地方等你！”
說到這裏威廉·克裏夫便掛斷了電話，這是威廉·克裏夫為數不多自己約人出來談話，而且基本上都是薛亮或者趙啟雲。
威廉·克裏夫的行囊並不是很鼓，裏麵基本上是一些飲用水、壓縮食物和【盾】。算起來食物並不是很多，大概隻有一天的份，畢竟還要回來喂飽林錚。
而這次他也是自己為數不多獨自行動，與以往不同的是以前都是在有了趙啟雲的計劃的基礎之上才行動的，而這次是完全獨立的一次行動——
“高程，咱們走著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