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東明氣的咬牙。
這個女人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或許，她從來就是這樣。在他麵前永遠端著身份，即使年輕相愛之時，他為她不惜入贅，她也不曾為他改變分毫。所以才發展成後來的相看兩相厭，他淨身出戶。
曲東明被她擠兌的沒辦法，隻得氣呼呼的瞪著她。和這個女人相處十年有餘，他到底是沒看明白她是怎樣一個女人。骨子裏除了嫉妒，就是恨。
這令他極其反感的擰起眉頭。
蘇淺溪被他不善的麵色惹怒，長臂筆直的伸展指著他鼻子罵：“曲東明，在我麵前裝什麽慈父？楚蘭馨那個賤人生的小賤人才是你女兒！這麽多年，你陪在她身邊、護在她身邊、含辛茹苦養大她生的野種……可你沒想到吧？她回報你的竟是一場‘豪華’的牢獄之災？哈哈哈哈……”她說完，得意的大笑起來。
曲東明大驚。
“你是說……馨兒開始向莫鬆亭報複了？”
“馨兒？”蘇淺溪心痛的冷笑，旋即厲聲質問：“就算那個賤人差點害死你，你也無所謂是嗎？你也對她舊情難忘，是嗎？”
曲東明剛想說點什麽，樓上的窗戶忽然被人暴力推開：“吵死了，還讓不讓人睡覺啦？”
蘇沉沉厲聲嗬責的聲音傳下來：“劉媽，劉媽……”她煩躁的大叫：“你們都是死人嗎，後門有人在吵架沒聽到啊？去把人給我轟走！”
曲東明聽著女兒的尖聲戾氣，想想多年前她對雨荷做過的殘忍的事，心情複雜的低下頭來。
是他這個父親的責任，當初留她在這樣一個家裏，由蘇淺溪這種女人帶大。
他失望的搖搖頭。
蘇淺溪見狀咬牙切齒的壓低聲音吼：“滾！”
她女兒還輪不到一個外人來嫌棄。
曲東明警告的看著她，像是在急速思考著什麽。良久他說：“女兒我帶走，兒子留給你繼承蘇氏。”
“不可能。”蘇淺溪果斷否定。
曲東明還想說什麽，她已經摁動輪椅按鈕，傲然轉身走了。
蘇沉沉渾渾噩噩又快睡著之際，腦子裏忽然一道亮光閃過。她驀地睜開眼睛，剛才睡夢中，好像看到個熟人……
仔細想想又覺得不對，那人好像不是夢裏的人。她像想到什麽似得重新推開窗戶朝後門看，那裏已空無一人。
定定的看了一會兒，她忽然朝門外大叫：“劉媽，劉媽……”
外麵無人應答。
她一邊喊一邊朝外走，上好的絲質睡衣寬寬鬆鬆的掛在女孩纖瘦的身體上，腳步帶起的風令它靈動優美，一如女孩沉睡初醒時吹彈可破的肌膚。若不是她習慣性的一腳踢飛了廊上擋到的貓，任誰也看不出這個嬌俏好看的女孩，竟那樣的暴力、跋扈。
劉媽匆匆忙忙上樓來，手裏拿著抹布和一個老式的玻璃相框。
“什麽事大小姐？”劉媽謹慎的問。
“剛才後門是誰在吵嚷？”
“是……是……”劉媽吞吞吐吐，當撞見蘇沉沉
又快煩躁起來的目光時，她果斷說：“是趙司機的同鄉，來找他要賭債的。”
蘇沉沉半信半疑，目光落在她的上手：“你手裏拿的什麽？”
“……”劉媽想藏，但已藏不住，隻好攤到蘇沉沉麵前：“老姑爺的舊照，夫人讓拿去丟掉。”
蘇沉沉拿過來細細看著，心裏忽然生出許多委屈。
這就是她的父親？
給了她生命，卻沒有陪伴她一天的父親？
她心裏念著，鼻子漸漸酸起來。
默默撫摸著照片裏的人，她忽然抬頭命令：“把我爸爸所有照片找出來送我房間。”
“可是夫人她讓……”劉媽為難。
“就告訴我媽，照片扔垃圾堆裏了。反正在我媽眼裏，我現在就是個無能的廢物，還不如一枚惹人厭煩的垃圾呢。”蘇沉沉破罐子破摔的邊說邊轉身回自己房間了。
曲東明見親生兒子女兒無望後，第二天一早就到盛世大廈門口堵雨荷。
他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們，都攪合進上一代的恩恩怨怨裏。蘇沉沉已經被蘇淺溪當成了武器和工具，他說什麽也不能讓雨荷再成為這場報複的犧牲品。
雨荷如常來上班，邊走邊給顧彥青打電話，讓他幫忙打聽她父親的消息。
她手臂忽然被人拽住，拖到一處隱蔽的地方。
“爸爸？”雨荷又驚又喜的叫。
電話裏顧彥青皺眉細聽著。
雨荷愣怔了一會兒對著電話說：“不用了彥青哥哥，我爸出現了。你什麽時候回來？我當麵謝你。”
顧彥青尤其聽不慣她對他過分客套的話，沒好氣的“切”了一聲說：“你該謝我的事多著呢，也不差多欠這一件。”
雨荷不好意思的笑著掛了電話，轉而焦急的問自己父親：“爸，你昨天去哪兒了？我去莫氏找你他們說你要被派到歐洲常駐？”
曲東明認真的點頭：“是爸爸主動爭取的，雨荷跟爸爸一起走吧。”
“……”曲雨荷驚訝的看著父親：“為什麽？”
“別問那麽多為什麽了，現在就走，護照就快辦好了，你現在就回去收拾東西。”
“可是……還有奶奶呢。”
“你奶奶我會安排，我們先走。”曲東明說著便推著女兒去路邊打車。
雨荷疑惑極了，當然不依，固執的停下來：“不要。爸你告訴我發生什麽事了？”
曲東明心急如焚，也沒時間跟她解釋，隻說：“等你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告訴你。”
“我現在很安全。在冷非凡身邊，我很安全。我是不會和他……”
“住口！”曲東明厲聲喝止她，當看到女兒驚愕、疑惑、失望的目光時，他又心有不忍的緩了了語氣接著勸：“孩子，走吧。爸爸這是為你好。你和冷非凡是沒有好結果的，求求你了小姑奶奶先跟爸出去再說。”
“我不！”雨荷委屈的想哭。離開他的滋味她嚐過，蝕心跗骨五年，太痛苦了。好不容易他再次接受了她，她才不要再
輕易離開。
曲東明氣的額上青筋一跳：“不走也得走，單憑多年前你沒能保住他的孩子這一條，他如果知道了，就不可能再要你……”
“……”雨荷頓時猶如五雷轟頂：“爸，你說什麽？”
她腦袋木木的問。
曲東明也是一時心急，說了掩藏多年的秘密。眼見著女兒滿眼的質疑和痛苦，他真想給自己一巴掌。可是話已出口，收又收不回來。為了先騙她離開這裏，他隻好避開她的問題，直接拿後果嚇唬她：“莫鬆亭告訴我冷非凡其實早就派人在查你，囡囡，不管四年前你經曆了什麽，那個孩子是怎麽沒的，總歸……總歸是你沒保護好那個孩子。冷非凡怎麽可能真心原諒你？就算和你在一起，未來的每一天，都會是他心裏解不開的疙瘩，你們要怎麽麵對彼此……”
“爸。”雨荷失魂落魄的打斷他，似乎根本沒聽到他後麵說了什麽，隻一個勁兒的問：“你告訴我那個孩子是怎麽沒的？是我殺了他對不對？是我親手掐死他的對不對？”
曲東明真恨自己提到了這件事，他這時後悔的想撞牆。一心隻想把女兒帶走，沒想到倒勾起了她那些痛苦的記憶。
“囡囡……”曲東明欲言又止：“別問了，是爸爸不好。沒有及時找到你，讓你受苦了。過去的我們不提了好不好，跟爸出國，在一個誰都不認識我們的地方，爸爸幫你重新開始。”
“不！”
……
雨荷瘋狂的大叫：“不告訴我是嗎？好，我自己去查。”“我找冷非凡去查。他不正想知道嗎，我也很想知道：我是不是親手殺死自己孩子的凶手。你們都不告訴我，我就去找他查。”
她說著掙掉自己父親的手重新跑回盛世大廈，路過門口時，她腳步不停一邊抹眼淚一邊向保安交代：“攔住後麵那個人，別讓他進來。”
保安深知雨荷的身份，也知道冷非凡對她格外在意。剛才隱約看到了她跟一個五十歲上下的中年人糾纏了半天。這時見她哭著跑回來，當即判斷她是被騷擾了。
所以曲東明緊張的追過來時，保安毫不留情將他攔下。
雨荷蒼白著一張臉進電梯時，整個人還是懵的。
那些殘暴的、她虐嬰的畫麵，之前頂多隻存在於她的腦子裏。
她以為隻有那年春天自己心煩買醉，不小心撞見蘇沉沉並告訴了她，這世上沒有第二個人知道。沒想到自己的父親……他竟是知道的。
可是這麽多年，他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從未對她提起過隻言片語。
為什麽？
她想不通，更加無法相信。
雨荷有氣無力靠在電梯裏的牆壁上，玻璃固有的涼意令她急躁的心微微好受一點。
電梯忽然停下，她提步正欲走下去時，忽然發現，自己竟然忘了摁樓層，電梯直接下到了負二層。
她失魂落魄的摁了總裁辦公室的樓層。電梯門這時卻打開了。
一股淡淡的香味先進來，等雨荷定晴看時，發現竟是蘇沉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