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顧著往冷非凡身上撲,把爸爸交代的這麽重要的事給忘了。可她旋即恢複如常神色,答道:“沒有。她也不知道,隻說是海外的一股力量。”

她開始胡謅。

莫鬆亭卻信以為真,深沉的點頭:“難道她竟然沒死?”他呢喃。

“什麽?”莫如雲聽到了父親說“死”,渾身汗毛一瞬間豎起來,她驚恐的問。

“我懷疑這件事跟一個多年前本應該死了的人有關……”莫鬆亭想到這個人,臉上驀地哀傷起來,但也隻那麽一瞬,轉而又恢複精明算計的常態。

他本能的想到曾經“斬草除根”了的楚蘭馨。當初一定要殺她多半是因為她看見了他和喬克的交易。為了向喬克鋪開誠意,他不得已必須下殺手。

布置了殺手,追殺了一年多,才有消息傳來說已經死了。可是自從莫氏被查出工程問題開始,最近發生的種種事情令他越來越不安,總覺得有股強烈的力量想要將他和莫氏連根基一起摧毀。

能對他有如此恨意的,除了他親眼看見了屍體的大哥莫鶴亭一家,就是隻知道死訊卻並未看見過屍體的楚蘭馨。

蘇淺溪在蘇宅焦急的等到九點半,蘇鴻帆還沒有消息傳回來。

之前她曾給蘇鴻帆去一個電話。

蘇鴻帆隻說,查到了蘇沉沉的行蹤。說是要到南郊的一個樹林裏和趙誌明做什麽交易。蘇淺溪聯想到前幾日女兒曾向她提過趙誌明有可能暴露在顧彥青的視野中這件事。所以她下意識判斷:女兒根本就不是去和他談什麽交易,而是要直接做掉他。

所以才有她說女兒是“沒腦子的蠢貨”這一說。

她的理由是:顧彥青既然把人帶到公眾視野裏而不是蘇沉沉麵前,那說明他隻是在試探、在猜測,並不能確定。而蘇沉沉的慌亂之舉,無疑會坐實她就是五年前行凶之人這件事。

這分明是顧彥青……不,基本可以確定是冷非凡已經聯合了顧彥青一起給她設的一個圈套。

這樣想來,蘇淺溪也冒了一背的冷汗。難不成自己穿旗袍在會所給曲雨荷設套的時候,已經被冷非凡識破?

或者……更早?在冷家老宅那次?

她越想越覺得:極有可能!

這麽說,她們已經相當於完全暴露在冷非凡的視野裏了。

蘇淺溪恨恨的緊咬牙關,別提多不甘心!

楚蘭馨,就這麽放過你,讓我如何對得起自己這麽多年受的煎熬?

蘇淺溪咬牙切齒思量了一會兒,腦子裏漸漸鋪開一個全新的計劃。她匆匆讓家裏仆人給她兒子去了電話,謊稱她心髒病發作,在家裏搶救,讓他務必趕回來。而後叮囑家裏的保鏢:大少爺回來務必控製住他,哪裏都不準他去。

交代完一切,她視線緩緩移向外麵的酒窖,那裏還關著一張“王牌”呢。

看來,是該他出麵的時候了。

蘇淺溪於是對鏡整了整自己的儀容,跟傭人要了拐杖,雙臂架拐,獨自進了酒窖。

曲東明已經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住了快四周了。

來給他送飯的仆人沒有一個人敢和他說話的。酒窖頂上有一扇通風換氣的小窗,他就是通過這扇小窗投射進來的陽光,數著日頭的東升西落,計算時間的。

“我還沒被困死在這兒,你很失望吧?”曲東明背對著樓梯盤腿坐著,沉而暗啞著聲音問。

他從下樓的腳步聲中判斷出,來人是少了一條小腿的蘇淺溪。

蘇淺溪沒了平日裏急躁的脾氣,她一階一階的走下來,走到他背後站定才說:“你女兒有危險。”

“雨荷?你們把她怎麽樣了?”他猛然從這張臨時搭建的**跳下來,情緒激動的問。

多日的焦灼已經令他瘦弱不堪。他話問的急,牽起自己一陣劇烈的咳嗽。

蘇淺溪卻並未對他表現出絲毫關心,而是失望至極的冷笑:“嗬嗬嗬……果然,在你眼裏曲雨荷才是你女兒。”

曲東明頓了一下,剛剛止住的咳嗽因她這句話又爆發出來。

“這麽說,是沉沉?”他咳得喘息不及,還是急吼吼問。

蘇淺溪並不隱瞞他:“五年前的事,冷非凡查到了。他現在設了圈套等著沉沉往裏鑽。”

曲東明神情複雜的一頓,轉而痛苦的搖頭:“……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蘇淺溪的怒氣一下子被曲東明的態度點燃,她頓時激動起來:“曲東明,孩子長成這樣你都沒有一點責任嗎?當初你執意要走的時候,她才八個月大,你那時候怎麽不想想她生長在這樣殘缺的家庭裏,她會被教壞?怎麽不想想她有我這樣一個不堪的母親,可能會學壞?”

“蘇淺溪,你還有臉強詞奪理?”

曾經朝夕相對的夫妻,這時卻像仇人一樣相互指責。曲東明在這一刻是心痛的,他不是沒有愛過蘇淺溪。可當次愛和最愛擺在一起時,人的本能都會選擇最愛。二十五年前那次就是,楚蘭馨深夜發出的求救信息,無疑更堅定了他走出蘇家這座牢籠的信心。可是現在轉過身去回頭看,自己為了這個一生的“最愛”似乎失去的太多了點。

家庭、事業、孩子、還有這個殘缺了的,用大半生來恨他的瘋狂女人……

曲東明痛不欲生的咳著、哭著,無法自抑。

蘇淺溪看著他,有那麽一秒竟也懂了他痛苦表情下的後悔,所以她也頭一次拿出了女人柔弱的本性,走到他麵前溫柔的說:“好,我不強詞奪理。”她也頭一次兩眼含淚的妥協:“現在隻有你能救我們的女兒。東明,你救救她,救救她……啊?不管怎麽說,她身上淌著你的血,你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去坐牢。”

她這輩子已然這樣,不管未來要麵對什麽自己都不在乎了。可女兒不一樣,她才二十五歲,未來還有大好的人生、大好的前途。

蘇淺溪在這一刻,似乎才真正的像一個母親,為自己女兒的前程命運做著思慮。

曲東明隻要一想到當初迫害自己心愛養女的竟然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他就

無法抑製的情緒激動起來。恨鐵不成鋼的他竟然說:“五年前,我已經放過了她一次,是你不知道珍惜、是她自己不知道悔改。還有……如果沒有你這個‘好’母親教唆,我的沉沉,她怎麽可能學壞?”

提起蘇沉沉、想到她的年紀輕輕就手段毒辣的種種,曲東明也是悔不當初的。他沉著腦袋不住的搖,痛悔的眼淚滴滴滾落。

蘇淺溪心急如焚:“你現在指責我還有什麽用?一個從來沒有得到過愛的女人,要怎樣去愛別人?要怎樣教她的孩子學會去愛?”

想到自己的遭遇,她仍然滿腹怨恨。

“……”曲東明被問無言以對,隻好搖頭無話。

蘇淺溪以為他執意不肯救親生女兒,所以惡狠狠的拋出了殺手鐧:“好,曲東明,你果然夠絕情。不救我的孩子,是嗎?那就別怪我把楚蘭馨的身份公之於眾了。”

“她藏了這麽久,也是時候該出來見見天日了。我也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把雨荷還給她。”他忽然覺得很累,兜著這麽多秘密活著,真累。所以,曝光吧,都攤在明麵兒上,或許很多問題就能迎刃而解。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再幫楚蘭馨兜著她蓄意要整垮莫氏的事了。

太瘋狂!

可蘇淺溪卻忽然爆發一串冷笑:“哈哈哈哈……”

轉而,她萬分諷刺的說:“曲東明啊曲東明,你愛了一輩子護了一輩子守了一輩子念了一輩子的人……原來,她竟騙你至此?”

“……”曲東明愕然,目光緊緊的盯著她。

“你以為莫鬆亭二十多年前為什麽一定要取她的性命?你以為楚蘭馨這麽多年躲在冷家的羽翼之下是她真的不想出來見人?”蘇淺溪別提多舒坦的一點點將真相剖給他:“難道僅僅是因為她妨礙了他繼承莫氏?幼稚!楚蘭馨當初未婚懷了他的孩子,就算會影響他在莫氏一族裏的威信,他也大可以將她藏起來,等他勢力根深蒂固之後,在把她們母女堂而皇之的亮到公眾麵前,到時候生米煮已然成熟飯,晾莫氏股東也不好再說什麽。可莫鬆亭卻偏要對她痛下殺手。你就沒有深究以下這其中的緣由嗎?”

曲東明深深蹙眉,眼神發緊:“……”

蘇淺溪看著他糾結的樣子,別提多接起的繼續說:“我不妨給你亮明牌:楚蘭馨之所以必須死的原因是:她看到了莫鬆亭和境外S國皇族殺手喬克的交易全過程。就算莫鬆亭想放過她,殺手喬克也是不可能放過她的。現下喬克勢力更勝從前,你覺得一旦楚蘭馨的身份被公布出來,她還能活多久?”

“……”曲東明忽然體力不支的連連後退,膝蓋碰到床沿兒,他順勢跌做到**。腦子裏嗡嗡嗡的一片。

就聽蘇淺溪重拾傲慢的語氣,居高臨下對他說:“交換吧。這很公平。用你舊情人的性命換我女兒的性命。”

曲東明不知是痛是悔是著急,他伏下身來頹敗的捶著床麵。可……

最終,他還是撥了雨荷的電話:“囡囡,你在哪裏?”

“爸?”

(本章完)